趙陀這是将了他們一軍啊。
這還真是一道送命題了,真要是讓趙陀看了裏面的東西,恐怕他們兩個就隻能丢官去職了。
畢竟這是在朝堂之上,就算是呂嘉勢力龐大,可是也還沒到這鹿爲馬的程度。
趙陀畢竟是南越王,而且還是在現在這個敏感的時候,這東西實在是見不得光啊!
二人看向梅長林的目光變得複雜了起來,這麽一個書呆子,到底是從哪兒弄來的這種東西?
“還請大王明鑒!”
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而且現在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他們兩個人要是退縮了的話,那讓外人怎麽看?
現在這年月名聲大如天,要是他們兩個人的名聲毀了,那這仕途也就算是完蛋了。
“我王,我南越的百姓們現在正在大街上嚎啕痛哭,等待着我王幫他們伸張正義,您連看看這些證據的膽量都沒有嗎?”
梅長林長歎了一聲,然後直接跪在了地上再次說道。
“大膽!你這是在威脅君上嗎?”
呂好問終于抓到了機會,直接大喊一聲。
“大王,請您将這個威脅君上的無恥狂徒攆出殿外!”
“請大王嚴懲此寮!”
呂好問和呂成棟的手下一個個立刻開始,搖旗呐喊,一時之間朝堂之上居然開始風向變得一面倒了起來。
“來人,把他給我攆出殿外!”
趙佗沉默了一下,然後默不作聲地說道。
梅長林的心中一陣的悲苦,這就是南越國嗎?
“哈哈哈哈!”
梅長林忽然狂笑了起來。
隻不過笑着笑着,他的眼淚鼻涕已經一起流了下來。
“你笑什麽?”
呂成棟咬牙切齒的問道。
“我笑什麽?我笑這南越已經沒有仁人義士的立足之地,我笑這南越的社稷已經崩塌在即!”
“朝堂之上,衮衮諸公,眼看着亡國在即,居然沒有一個人敢爲百姓說一句話,這樣的國,還有什麽必要存在?”
“哈哈哈哈,民不聊生,國将不國!這個官不做也罷!”
梅長林說完之後,直接跪在地上開始大聲痛哭了起來。
趙陀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到了極點。
“大王,此人居然敢诽謗君上,詛咒邦國,請大王即刻将此狂徒拿下,以儆效尤!”
“臣附議!”
“臣附議!”
“臣也附議!”
……
眼看着朝堂上的局勢再次開始了一面倒,趙陀的臉色雖然難看,但是他的心中卻也更是矛盾了起來。
他是怎麽也沒想到,梅長林手中居然會有真憑實據!
原本不過是想敲山震虎罷了,可是梅長林的證據拿出來之後,他一下子有些騎虎難下了。
他并沒有做好直接和呂家決裂的準備,現在這個時候也隻能看着梅長林受苦了。
隻不過,剛才呂好問和呂成棟他們兩個人表現出來的勢力,也确實讓趙陀感覺到了威脅。
這些姓呂的實在是太不把他這個大王放在心上了,他們做事情的時候甚至連掩飾都懶得掩飾了嗎?
“來人,把他給我關入少府監的大牢中,什麽時候想清楚,想明白了,再讓他出來!”
趙佗陰沉着臉色直接說道。
“大王,他畢竟是朝廷的官員,按律應該關入廷尉府的大牢!”
呂成棟和呂好問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直接站了出來說道。
“你是在質疑本王的決定嗎?還是說你在教本王做事?”
趙佗面色陰沉地瞪了他一眼,呂成棟頓時有種被馬蜂蟄了一下的感覺一樣,趕忙低下了頭。
“臣,不敢!”
“我諒你也不敢,這天河号的事情就麻煩廷尉大人好好的去給我查一查了,給你三天的時間,本王要知道所有的來龍去脈,還有這些人的去向!”
聽他這麽一說,呂成棟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把這件事情交給他自己來處理,他自然有的是時間,把呂家的事情抹除的幹幹淨淨。
而且,還可以趁着這個機會打壓異己,說起來的話這還真是一件美差!
隻不過,他卻沒有看到趙陀眼神深處的那一抹狠厲。
趙佗深爲南越王,明知道呂家有不臣之心,可是這麽多年來,卻始終隐忍不發。
以至于這些呂家的門徒們,現在這個時候甚至都已經忘了,趙佗當年登基之前可是個殺伐決斷的大将軍!
慈不掌兵,義不理财。
優柔寡斷之人,如何能夠坐得上将軍的位置?
“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爲止吧!中尉大人呢?爲什麽今天沒看到他來?”
趙陀的嘴角帶着一絲冷笑。
“回大王,中尉大人說是身體不适,已經決定辭官歸隐了!”
呂好問直接朝着趙陀拱了拱手,然後說道。
“好一個中尉大人啊!”
趙佗冷笑了一聲,但是卻出奇的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反而是直接站起身來,一轉身直接走了。
看着擺在大殿正中間的那一口木頭箱子,呂成棟滿眼都是不甘心。
不過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大跨步的直接走出了大殿。
“去派人把那口箱子給我擡回來,就說本王要親自毀了它!”
回到了自己的寝宮之後,趙佗幽幽的說道。
“諾!”
幾個太監對視了一眼,什麽都沒敢多說,隻是應了一聲趕忙退了出去。
萬念俱灰的梅長林,被人拖到了少府監的監獄裏,此刻的他真的是生無可戀了。
他堅守了一輩子的信念,在這一刻終于轟人崩塌了。
原來他一直以爲,趙佗是英明的,隻要他們能把道理說清楚,趙佗這個大王總會站在他們這邊的。
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面對着他好不容易豁出性命弄來的證據,趙陀居然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
番禺城裏的百姓們正在暴亂,城中的駐軍也已經開始出動了,番禺城原本就不大,此刻數萬軍隊出動,震天的喊殺聲,就連少府監的監獄裏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趙陀啊,趙陀!你老朽昏庸,到了如此地步,這南越還有什麽希望?”
癱坐在監獄裏污穢的地面上,梅長林整個人就像是被抽掉了脊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