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雨夜裏，不斷傳來的慘叫聲，再加上地上不斷滾落的屍體，将這條原本平凡的山道，裝飾的如同是通往冥界的黃泉路。
盡管李盡忠的心在滴血，但是此刻，他依舊在固執地等待着。
“大人，爲什麽他們要做無謂的犧牲呢？他們難道不知道，在我們的箭矢耗盡之前，他們是不可能攻上來的嗎？”
半山腰的雨棚下面，一個神武軍的軍官，正在低聲的和張子桓交談着。
這樣的戰争實在是太無聊了，雨越下越大，他們已經看不到自己的目标在哪兒了。
隻有那幾盞氣死風燈，現在還在給他們指引着位置。
“看樣子，他們應該是把我們當成普通軍隊在打了！既然他非要把軍功送來，那本将軍就照單全收了！”
張子桓的嘴角帶着一絲冷笑。
神武軍的可怕，就連匈奴騎兵都要退避三分，更何況是他們這些普通的雜牌軍呢。
“将軍，咱們死傷的士兵已經超過三千人了，不能再這麽繼續下去了呀！”
李盡忠身邊的幾個屬下都已經扛不住了，雖然說用士兵的生命來換取勝利。
在如今這個年月也算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是現在這個時候，他們完全看不到自己獲勝的希望在哪裏。
他們手中的士兵就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本錢，他們付出了足足三千士兵的生命，可是到最後，連敵人的一根頭發都沒摸着，這樣的仗打下去有什麽意義？
“我就不相信，他們一個個都是鐵打的！”
李盡忠倔強的不肯認輸，他不松口，那些督戰隊隻能不停地驅趕着士兵上去送死。
“這還真是個殺人的好天氣……”
聽着黑暗裏傳來的慘叫聲，張子桓幽幽的說道。
他是個文人，其實對于軍功并沒有那麽執着。
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他卻不得不讓自己硬下心腸來。
“轟——隆——隆——”
一道炸雷響起，緊接着，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借着閃電的光亮，張子桓終于看清了山道上的景象。
狹窄的山道上，密密麻麻全是李盡忠的士兵，那些死去的士兵屍體，隻能被無情的丢棄在道路的兩旁。
至于那些傷員，還能行動的隻能繼續上前，無法行動的，隻能在原地等死，戰争的殘酷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将軍，我們已經死傷超過五千！不能再繼續了，不能再繼續了！”
“将軍，再這麽打下去，我們的弟兄就要全完了！”
死傷了這麽多人，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攻上山腰，這讓李盡忠的屬下們全都徹底的絕望了。
他們隻能跪在地上，不斷的開始哀求。
天上的箭雨到現在的爲止，根本沒有任何一刻的停歇，這都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時辰了。
對方始終還是保持着最開始的頻率，箭矢落下的速度居然沒有任何的變化。
這讓李盡忠也開始動搖了，難道，對方真的都是金石之軀嗎？
“将軍！這是一具從山上丢下來的弩機！”
就在這個時候，一具殘破的弩機被幾個督戰隊的士送到了李盡忠的手上。
“拿火把來！”
李盡忠哆嗦着手，然後立刻讓士兵點起火把。
幾根火把照亮了那臨時搭建的帳篷，而山頂上，張子桓也招來了火藥營的袁斌。
雖然此刻的袁斌隻是個軍侯級别的軍官，但是，因爲火藥營的特殊性，他在軍中的地位已經僅次于元青和張子桓。
“看到那個地方了嗎？”
隔着重重的雨幕，張子桓指着山下那個依稀可見的小亮點。
“大人，您的意思是......”
袁斌一下子興奮了起來，難道火藥營終于要開葷了嗎？
他們這次來的時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特意帶了十門重炮。
但是，爲了保證這東西在危急時刻一炮建功，張子桓他們可是把這玩意捂得緊緊地。
以至于他們這些火藥營的士兵們到了嶺南之後，每天除了日常的體力訓練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的射擊訓練。
這讓那些士兵們一個個頗有微詞，畢竟，這訓練都沒辦法進行，如何能夠建功立業？
原本今天晚上他們都準備看熱鬧了，可是沒想到，張子桓居然在這個時候把他們找到了這裏來！
“沒錯，我已經讓人把那十門大家夥都給你弄來了，李盡忠那個狗娘養的就在下面，你有沒有把握把他給我弄死！”
張子桓原本也不想暴露這樣的武器，但是，今天晚上的事情，實在是讓他心裏有股莫名的火氣。
雖然這些士兵都是雜牌軍，但是，他們畢竟也都是漢人，就爲了那個狗娘養的一句話，難道就要讓他們全都死在這裏嗎？
“從此處過去大約有一千三百步，居高臨下可以一試！屬下有七成的把握！”
袁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在心裏算計了一下距離，然後試探着說道。
“你隻有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你自己把握去吧！”
七成的把握，這已經讓張子桓很滿意了，畢竟，這東西在試驗場的準确率也就是八成。
要是十拿九穩，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這樣的武器存在。
“諾！”
袁斌有些激動，這可是他們到了嶺南之後的首站，這次要是能弄個開門紅的話，以後他們也算可以揚眉吐氣了。
“去給我把軍中的匠人找來！”
看着那具殘破的弩機，李盡忠臉上的表情分外的難看。
這具弩機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和普通的弩機沒太多的變化，但是，這上面多出來的一個拳頭大小的東西，看起來就分外的詭異。
“将軍，要不然讓弟兄們先停下？”
眼看着他的态度有些松懈了，李盡忠的幾個心腹趕忙說道。
“不，誰都不許停下！”
李盡忠咬了咬牙，要是現在放棄，那些人不就真正白死了嗎？
“小人參見将軍！”
時間不大，幾個軍中負責維修弓弩的士兵被人帶到了大帳之中。
“你給我看看，這東西如何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