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整個呂家上下徹底亂成了一團,其實所有人心裏都很明白,要是呂嘉死了的話,整個呂家也就不在了。
“老爺,您覺得身體怎麽樣了?好一些了嗎?
呂家的老仆人,有些擔心的看着呂嘉。
“你到呂家多少年了?”
呂嘉忽然沒頭沒腦的問道。
“老爺,您問這個幹什麽?”
老仆人有些不安,他明顯的感覺到,呂嘉說話的時候情緒很是不對勁。
“铛铛铛!”
呂嘉顫顫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後用兩根手指敲了敲床闆。
“我到呂家今年三十七年了!當初要不是相爺您遇到了我,然後把我帶了回來,恐怕現在這個時候,我已經是一具枯骨了!”
老仆人小聲地回答道。
“一眨眼的時間,已經三十七年了嗎?我記得,那一年我剛剛升了官,父親還在世,我給他老人家當長史……”
呂嘉滿臉都是回憶的表情,就仿佛是在回憶着自己年輕時候的模樣。
“老爺,您還是先歇着吧,大夫說這個病就是太過認真,隻要您安心靜養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呂嘉一邊說話一邊劇烈的咳嗽着,嘴角已經不斷的有殷紅流下。
老仆人趕忙上前一邊幫他擦拭着臉,一邊幫他順氣。
“當年那個時候我才二十歲,那時候的番禺城可真美啊!到了春天的時候,我記得城牆外面到處都開着那種小白花,我也叫不上名字來,反正就覺得很美很美……”
“老爺,您别說了,您别說了!”
老仆人趕忙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着。
可是呂嘉就像是着了魔一樣,一邊吐血,一邊說着自己年輕時候的事情。
“去找大夫,快去把大夫叫過來!”
老仆人一邊擦着眼淚,一邊高聲地對外面吩咐道。
等到大夫來了之後,幾根銀針下去,呂嘉這才逐漸的恢複了平靜。
整個人昏昏沉沉地再次睡了過去,一直到睡着之後,他的臉上才露出了一絲釋然的表情。
“老爺的身體到底怎麽樣了?你跟我交個實底,你要是還拿那些烏七八糟的話回我的話,小心我直接弄死你!”
從呂嘉的房間出來之後,老仆人猛地一把抓住了大夫的衣領,惡狠狠的說道。
“丞相就是心思太重,這長年累月的積累下來,有些積勞成疾了!隻要他老人家肯停下來休養半年左右,肯定能夠恢複如初的!”
聽完了大夫的話之後,老仆人滿臉的苦笑,呂嘉要是能夠停下來半年的話,那這南越國恐怕真的要變天了。
他和皇帝之間的争鬥,現在都已經開始馬上就要進入白熱化的程度了,在現在這個時候停下來,那和自殺有什麽區别?
“出去之後到底該怎麽說,你自己心裏有數吧,你要是敢透露丞相大人的病情,我看你可就真的活膩歪了!”
眼看着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老仆人沒好氣地直接吩咐道。
“我曉得的,我曉得的!”
那大夫趕忙跪在地上連聲的求饒。
隻是信誓旦旦的他剛剛出門,還沒走出多遠就被一群黑衣人直接打暈,然後丢上了一輛馬車……
“呂嘉病得很重嗎?”
趙佗悠悠地問道。
“回大王,那大夫說他的病很兇險,讓他能闖過這七天,或許還有以後,要是闖不過去的話,那便沒有以後了!”
一個黑衣人低聲的回答道。
“讓宮裏的老供奉過去看看吧!我要他活着!”
趙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大王這是爲何?”
黑人一愣,有些不太理解趙陀爲什麽要這麽做?
“你們隻管去做就好了!”
趙陀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随意的揮了揮手說道。
雖然,很多時候他也想徹底的鏟除呂家的勢力,但是絕對不是現在。
秋糧征收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糧食的絕收對于他們來說這是一個緻命的打擊,現在這個時候他必須得想辦法度過這個難關。
但是光憑借着他自己的力量,想要做到這一點實在是太難了,現在這時候他必須和呂嘉達成協議。
要不然的話,一旦雙方交惡,迎接南越的将是滅頂之災。
長沙王雖然死了,但是,最多幾個月的功夫,漢朝那邊肯定會有下一步的舉動。
漢朝和南越之間能不能保持和平,現在這個時候,趙陀的心裏也開始沒數了。
國與國之間的事情,根本不能以情感論。
雖然這段時間,他們已經在盡量地隐藏糧食絕收的消息,但是,實際的效果到底如何也隻有天知道了!
南越的王宮之中供奉着幾位老供奉,這些人一個個身懷絕藝。
這些人,是當年始皇爲了防止大軍南下的時候不适應嶺南天氣,特意從各地搜羅來的奇人異士。
隻不過這些人自從南越立國之後,就已經隐身于深宮之中,幾乎從來不會外出了。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踏出深宮!
王宮裏的老供奉居然親自出面,到呂家去給丞相治病,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番禺城外的莊園中。
當然這種級别的消息很貴,就這麽輕飄飄的一句話,價值三萬貫,已付!
“看樣子,這是趙佗已經感受到了危機,試圖想要和呂嘉修複關系!”
看着窗外淅淅瀝瀝的秋雨,趙文谷的臉上帶着一絲嘲諷的笑容。
“總掌櫃的您不擔心嗎?”
秦先生小心的問道。
“有什麽好擔心的?信任這種東西靠的是長時間的積累,還有雙方共同的利益,他們兩個貌合神離的太久了,就這麽短短的幾天之内就想建立足夠信任,這件事情有這麽容易嗎?”
趙文谷的聲音裏滿是輕蔑。
“話雖然是這麽說,可要是他們兩個人真的聯手的話,到時候恐怕我們接下來的事情就麻煩了……”
秦先生有些擔心地說道。
“沒關系,就算他們能夠建立起短暫的信任,想要毀掉也不過就是一陣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