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劉登趕到皇帝的寝宮的時候,劉恒現在的樣子,還真是讓劉登吓了一跳。
按照曆史記載,皇帝劉恒應該還有兩三年的命才對,這怎麽忽然一下子就病成了這個樣子?
難道......
如果,這也成了蝴蝶效應的一個部分的話,那這次還真是危險異常!
皇位傳承從來都是緻亂之源,雖然現在太子幾乎已經羽翼豐滿,可是,現在這個的特殊時候,那可真是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啊!
“你小子來了?你這副表情算是怎麽回事?你這是親自動手殺人了嗎?”
眼看着劉登進來了,而且,這身上還穿着一身的金甲,盔甲上面的血迹雖然被擦掉了,但是,這血腥的味道還是有些刺鼻。
劉恒忽然微笑着問道。
“皇爺爺,孫兒一時沖動,在宣室殿上殺了一個蠻夷!還請皇爺爺治罪!”
看着這個已經虛弱到了極點的老人,劉登的心裏有種莫名的悲涼。
劉恒這個名字雖然籍籍無名,但是,在他死後,一直到千年之後,文景之治依然是天下華族盛世之中的頂峰之一。
漢文帝雖然并無太多的武功,但是,一個偌大的帝國,在他的手中,從積貧積弱,最後國富民強,爲後世的千古一帝橫掃六合奠定了基礎。
沒有他的辛苦,恐怕,這個偌大的帝國依然要被匈奴人欺壓!
後世的史學家說,漢武帝給了一個民族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強大自信,人們用他的國号來爲自己的民族命名。
後世稱他爲千古一帝,但是,若是沒有這位老人的默默付出,十幾年如一日的辛勤耕耘,又哪來的國富民強?
“就這麽點事算得了什麽?前面鬧哄哄的,就是說這個?你小子還是有話直說吧!朕這身子骨雖然不行了,但是,這腦子還沒傻......”
劉恒說着說着,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讓一旁伺候的王得意的眉毛都揪到一起了。
劉登忽然感覺,讓自己直接把叛軍到來的消息告訴他,現在是何其的殘忍?
但是,他的時間實在是不多了,他必須盡快的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這東西,現在隻有面前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能給他。
“皇爺爺,吳楚聯軍四十萬猛攻梁國,膠西、膠東、濟南、睢陽四國猛攻金鎖關,趙國境内恐怕現在這個時候情勢也不穩定......”
劉登咬了咬牙,然後單膝跪在了劉恒的床邊,低聲的說道。
“他們還是反了......”
劉恒的表現确是出奇的平靜,完全沒有一點驚慌的樣子。
“皇爺爺放心,我大漢天下承平了這麽久,就算他們來勢洶洶,但是,隻要咱們沉着應對,他們是定然隻能有來無回!”
劉登趕忙說起了寬心的話......
“你這個皮猴子,難道,你皇爺爺這麽多年來的皇帝都白當了嗎?那裏還需要你小子來安慰?”
劉恒忽然笑了,說話之間,還伸手在劉登的肩膀上拍了下。
“咳——咳——咳——”
“陛下!您别再說了!”
皇帝說話之間,嘴裏已經溢出了一絲殷紅,王得意趕忙湊了上來,小心的幫他擦去嘴角的鮮血,含着眼淚說道。
“扶朕起來!”
劉恒咳嗽了一陣,又吐出了一口血,這胸口發悶的感覺,這才好了很多,雖然聲音還是有些沙啞,但是語氣卻十分的堅定。
“陛下!”
王得意已經淚流滿面了,皇帝的身體現在已經快要到極限了,這都兩日夜了,一共就進了兩碗清水,現在那裏還能站起來?
“扶朕起來!連你也要違抗朕的旨意嗎?”
劉恒的語氣更加的堅定,雖然聲音之中滿是虛弱,但是,卻帶着一股子不可違背的意思。
“諾!”
眼看着皇帝如此的堅持,王得意趕忙上前,小心的扶起了劉恒。
劉登也趕忙上前兩步,小心的扶住劉恒,然後,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将他攙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代王劉登!”
劉恒坐好了之後,深吸了幾口氣,終于平緩了下自己的呼吸。
“朕今日以大漢天子的名義,再次問你,你可願再進一步?”
“咳——咳——咳——”
艱難的說完了這句話,劉恒又開始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皇爺爺,孫兒若有此心,就讓我死在萬軍之中,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劉登心裏一陣的苦笑,爲什麽皇帝總覺得自己有更進一步的心思呢?
“你先不必賭咒發誓,你小子也是朕的孫子,也是朕的嫡親孫兒,朕把話放在這裏,你若有更進一步之心,朕今天就立下遺诏,百年之後,傳位——于——你!”
說到最後這四個字的時候,劉恒還特意的加重了語氣。
“皇爺爺,您這是要逼死孫兒啊!”
劉登無奈了,看來,今天似乎沒那麽容易過關了。
劉登一咬牙,幹脆脫下了自己的頭盔,然後,轉頭從旁邊的小幾上拿了一把匕首,直接割斷了一縷頭發。
然後,咬破自己的手指,從自己盔甲裏面的衣襟上扯下了一塊白布,直接趴在地上,用自己還在流血的手指寫了兩行血書。
若有二心,天誅地滅!
“皇爺爺,劉登今日再此立誓,終我一生,若有不臣之心,當如此發,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寫完之後,劉登雙手捧着自己的血書,然後,将那一縷頭發放在上面,這才雙手遞給皇帝。
劉恒的雙手顫抖着,最後,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才接過了這封血書。
“好孩子!你且先起來!”
劉恒的眼角終于留下了兩行淚水,他的身體愈加的一天不如一天了,雖然他也知道劉登忠心耿耿,但是,今天卻不得不逼他!
“不是爺爺太心狠,實在是爲了這皇位,這史書之上,父子兄弟相殘者數不勝數,你!不要怪爺爺狠心啊!”
劉恒說到這裏的時候,老淚縱橫已經泣不成聲了。
盡管劉登并不認爲這封血書有什麽約束力,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在這氣氛烘托之下,這眼淚也是忍不住的往下流。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