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嬰,這可能是窦家唯一的異數了。
窦家的這些子弟之中,絕大多數都是飛揚跋扈,很少有人能夠潛心讀書。
可是窦嬰這個家夥,不但潛心讀書,而且還用心習武,更是很少結交那些狐朋狗友,沒什麽事情的話幾乎不會上街。
這樣的一個謙謙君子,就算是朝中的那些清貴大臣們,也會對他另眼相看。
更主要的是,窦嬰這個人下的一手好棋,就是申屠嘉也是他的棋友。
尤其是,自從五年前,他因病從吳國國相的位置上卸任之後。
申屠嘉更是一有閑暇就會找他過府,隻不過,他畢竟是當朝的丞相,最近這段時間以來這事情一忙起來就沒個完,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窦嬰了……
“老爺,丞相大人派人送來了一個食盒還有這個,小的們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還請老爺示下!”
“食盒?什麽食盒拿過來看看?”
等到下人把那食盒拿過來的時候,窦嬰立刻就愣住了。
自從窦皇後眼睛瞎了之後,他這個做侄子的爲了表示孝道,也就直接戒絕了葷腥,算是爲窦皇後祈福了。
這個習慣已經很多年了,申屠嘉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呢?
再加上那張五十石的鹽票,這事情就更加的奇怪了。
好端端的,申屠嘉怎麽可能會給他送這東西呢?
“送食盒的人呢,把他帶進來!”
隻是略一猶豫之後,窦嬰立刻就明白了這件事情,應該是另有乾坤。
等到那送食盒的下人把申屠嘉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遍之後,窦嬰的眼神之中,立刻就露出了狐疑之色。
“這食盒是誰家的東西?”
窦嬰若有所思的問道。
“回大人的話,這是胡記肉餅,就在馳道的邊上,距離皇宮也就三條街!”
“好了,你先下去吧,回去告訴你家相爺這東西我很喜歡,請他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亂說了!”
窦嬰不動聲色地揮了揮手,把申屠嘉派來的下人打發走,這才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後院。
“先生,今天這長安城裏可有什麽大事發生嗎?”
窦嬰雖然不大出門,但是他府中養着的門客一個個可是消息靈通。
而這位田陌成,則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每天專門負責幫窦嬰整理這長安城裏的大小消息。
“倒是還真有一件大消息,我是想等朝廷那邊處理的意見下來之後,再找大人商量的!趙王劉隧謀反,率三千鐵騎在代國境内縱橫馳騁,最終在馬邑城下,被代王殿下當場斬殺!”
“你說誰?”
窦嬰一下子就愣住了,這個消息實在是太勁爆了……
再聯想到申屠嘉送來的食盒,距離皇宮隻有三條街,而且現在這個時候正是上值的時候,這丞相府裏的事情繁雜無比。
他這個丞相每天忙得,都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個人來幹,現在這個時候怎麽可能有空去酒樓裏面閑坐?
那就隻剩下最後一個可能了,他剛剛從皇宮裏出來,現在這個時候他被招進皇宮裏肯定就是因爲這件事情了,皇帝會怎麽辦呢?
窦嬰的腦子裏飛快的算計起了各種的可能性,能夠讓申屠嘉坐在那裏等消息的,再加上他給自己送來的鹽票,還有說是要在這胡記肉餅待客的話……
一切不就已經很明顯了嘛?
“來人,備馬!給我準備一份禮物,許久不見大伯了,我這心裏還真是有點想念!”
明白了申屠嘉的意思之後,窦嬰立刻就做出了反應,他的身份也太過敏感,他雖然是窦家的人,但是并不方便跟劉登有什麽直接的接觸。
這适合跟劉登打交道的,算來算去也就隻剩下窦廣國了。
畢竟他是劉登未來的老丈人,兩家人現在都已經遞過了婚書,結了六禮,現在也就等着最後的婚事了。
名義上說他們已經是一家人了,這個時候派人給女婿送個禮什麽的,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長安城裏雲波詭秘,晉陽城裏卻是一片風平浪靜。
劉登就像是沒事兒人一樣,每天該吃吃該喝喝。
雖然張屠憂心忡忡,可是劉登卻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這件事情他雖然做的有點過火。
但是他倒是十分笃定,皇帝在現在這個時候不敢動他。
隻不過他心裏也明白,鬧了這麽一場之後,恐怕他費了好大的力氣跟皇帝結下的親密關系,從今以後也要宣告決裂了。
信任這種東西建立起來很難,但是想要毀掉的話,那也不過就是一夜之間的事情。
而且,這玩意兒一但是有了裂痕之後,無論你在上面再刷多少層漆,補多少膠水,也絕對沒有辦法再回到原來的樣子。
就像是結了婚的婦人,無論如何也變不成原來的青蔥少女了!
但是劉登并不後悔,他從後世穿越而來,腦子裏壓根就沒有那麽多的階級思想。
那些給自己賣命的士兵們也是活生生的人,憑什麽劉遂那個王八蛋就能夠随意殺自己的人?
這件事情他要是忍了的話,這讓他如何去面對那些爲國出生入死的将士們?
所以他還是義無反顧的直接做了,而且做的如此決絕。
“大王,門外有人求見,他說是長安窦家的人!”
三天之後,劉登正在書房裏寫寫畫畫的時候,杜子騰忽然在門外說道。
“哦?請他進來吧!”
劉登還真是有些奇怪,這窦彭祖前腳才剛走,怎麽後腳又來了個窦家的人?
“奴才窦忠,參見代王殿下!”
“起來吧,你這是……”
原本劉登并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借着提筆的瞬間,眼睛的餘光一掃,看到那人臉上樸樸的風塵之後,劉登一下子愣在了當場。
“回大王的話,我家老爺有封書信給大王,請大王速速拆閱!”
窦忠說話之間小心翼翼的,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了一個錦囊。
“看你這個樣子累壞了吧,這路上趕了幾天?”
劉登一邊拆着錦囊,一邊随口問道。
“回大王的話,小的這一路上都沒敢耽誤,初九從長安出來的!”
窦忠憨厚的一笑說道。
“初九?你隻用了三天就從長安跑到了晉陽?”
劉登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