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戰場上慘烈的景象,圍觀的匈奴人徹底傻眼了。
戰場周圍一片死寂,剛才還在嚣張跋扈的匈奴人,一下子變得老實了,起來。
在這個信息閉塞的年代,人們隻相信眼見爲實的事情。
這慘烈的厮殺景象就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他們這才發現,原本印象中那些綿羊一般的漢人,現在一下子居然已經變成了嗜血的猛獸!
“還有人不服嗎?不服的人盡可以上來,老子還是那句話,刀劍無眼,生死自負!”
元青哈哈大笑着,大踏步上前,面朝着人群得意地大喊一聲。
有了這些人的慘烈教訓在前,剩下的匈奴牧民們一下子開始變得沉默了。
尤其是那些這些天裏曾經挑戰過元青的人,他們現在才發現,自己可真是在鬼門關裏走了一趟啊!
再次看向元青手中那把大刀的時候,眼神之中已經多了幾分敬畏。
這邊的事情鬧得這麽大,當然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到軍臣單于的耳朵裏。
“欺人太甚!”
軍臣單于憤怒的,把擺在自己面前的食物全都丢了出去。
暴怒的他現在甚至都想調集軍隊,直接把這些害人全部剿滅了,隻不過剛想叫人的時候,他立刻又冷靜了下來。
今時不同往日了!
代國軍隊的實力突飛猛進,再加上他們接連兩場大敗,前前後後已經丢了十幾萬匹馬。
這已經足夠讓那些漢人,武裝起一支幾萬人的騎兵部隊。
現在這個時候,匈奴人剛剛新敗,左右賢王剛剛全部換人,匈奴内部不穩,實在是不能和漢人再次開戰!
萬一他要是再敗的話,被那些漢人看透了虛實,萬一那些人以舉國之兵來攻的話,那恐怕就真的危險了!
“來人,去把拓桑給我找來!”
長歎了一口氣之後,軍臣單于頹然的坐倒在地上,揮了揮手,對門外的護衛說道。
“諾!”
立刻有人上前,應了一聲之後,轉身去找拓桑。
幾個女奴趕忙上前,開始收拾地上的東西,而軍臣單于就呆呆的坐在那裏看着,爲什麽大匈奴到了自己手上,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一向狂傲的軍臣單于,現在終于開始反思了。
兩國之間軍事形态的轉變,這實在是讓軍臣單于很難接受。
原本匈奴人才是進攻的一方,而漢人隻能被動的防守,但是現在從陌刀軍、神武軍展現出來的實力來看,若是他們的數量再上升一個等級的話,對上他們匈奴人甚至根本毫無勝算!
這讓軍臣單于十分的憂慮,不知不覺之間,漢人已經開始有了自保的本領,而且還不光是這樣,漢人之中能工巧匠無數。
若是他們能打造更多的铠甲,更多的強弩,那大匈奴要如何應對?
現在隻不過是一隻三百人的使團護衛,堵在王庭之外,就能夠讓數萬匈奴人不敢直視,若是三千人,三萬人,三十萬人呢?
越是往深裏想,軍臣單于越是感覺到後背一陣的發涼。
真要是到了那一天的話,以兩族之間的血海深仇,恐怕漢人根本不會給匈奴人留下任何機會!
匈奴人在漢人城池裏面做的事情,他們會十倍百倍的還回來!
他忽然開始有點後悔了,生平第一次,他開始覺得自己當初毒殺自己父親的行動,似乎是有些太過魯莽了……
自己搶下了單于的位置,可是卻沒有足夠的才能來支撐着一切……
漢人生産裝備的速度,遠遠高于匈奴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就算是匈奴人精于騎射,可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就算是族中最精銳的射雕手最推崇的弓弩,也是漢人制作的……
匈奴人制作的弓,最多隻能射出八十步遠,這幾乎就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但是漢人不一樣,漢人制造出來的弓弩,一百五十步這是基礎!
而且是在軍中大規模裝備的,比較起漢人強大的國力,匈奴人根本沒有任何的勝算……
爲什麽現在會變成這副樣子?軍臣單于無論如何他也想不明白,所以他隻能把拓桑招來,希望這個匈奴人中少有的智者,能夠幫自己解惑。
至于那個死太監中行說,雖然軍臣單于也承認,這家夥确實很有才。
并且,他也确實給自己提出了一連串有效的建議。
但是軍臣單于總有一種直覺,在面對中行說的時候,他總是下意識的想要把這家夥一刀砍死。
尤其是在他發現,經曆了兩場大敗之後,伊稚斜的威望反而隐隐要蓋過自己了的時候……
現在這個時候回想過去發生的事情,雖然他依然找不出任何中行說的錯誤來,但是他本能的感覺到,這家夥似乎是在暗中謀劃着什麽。
他自己本來就是靠陰謀下毒上位的,當然對于這些充滿了恐懼。
直到現在這個時候,他還是沒有辦法忘記,老單于死的時候那怨毒的眼神。
他已經好幾次,夢到自己在喝酒的時候被伊稚斜下毒,最後被他切下腦袋!
每次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他總有一種沖動,想要直接派人殺了自己這個親弟弟。
但是,現在這個時候的伊稚斜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伊稚斜了。
他現在貴爲大匈奴的右賢王,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而且他手中握着的兵馬數量,現在幾乎已經和軍臣單于不相上下了。
如果這個時候軍臣單于敢選擇貿然動手的話,恐怕就連他麾下的那些将領們都會不服他的。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不知不覺之中,自己似乎已經走入了絕地,前後左右到處都是懸崖峭壁,一不小心,恐怕他就要摔一下王座直接粉身碎骨了……
其實情況雖然已經很糟糕了,但是也沒有到完全沒辦法挽回的境地,隻不過是因爲,軍臣單于現在陷入了自我否定的狀态。
在這種狀态之下,他開始質疑自己所做的一切。
可是生命本來就隻有一次,經曆過的所有事情也隻會發生一次,每一次選擇都會帶來不同的結果,這種否定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
“回大單于,拓桑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