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實攜帶了大量的馬車大約數百輛,隻是其中裝的是什麽東西就不知道了,隻不過馬車的車轍很深,而且随行的那些護衛們一個個小心謹慎的很……”
晁錯并沒有直接回答那些自己也沒辦法确定的事情,反而是把自己知道的那些細節挨個說了出來。
“锵——”
劉啓直接拔出了腰間的寶劍,反手一劍劈在了桌角上。
這張矮幾他已經用了很多年了,通體都是用金絲楠木打造,平常他對于這東西十分的愛惜,但是今天,這下手絲毫不留任何情面。
“殿下!”
晁錯也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怎麽忽然一下子發這麽大的脾氣。
“先生你來看!”
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劉啓蹲在地上找了片刻,然後從地闆上,撿起來的那枚劈成兩半的銅錢。
“這是?”
晁錯有些疑惑地湊到他的身邊,拿起半枚銅錢仔細的觀察了起來。
“這是鉛?”
破開了外面黃澄澄的外皮之後,露出了裏面灰色的東西,這下子晁錯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難看了起來。
“殿下此物從何而來?”
聯想劉啓之前說的話,晁錯大概已經猜到了這東西的來曆,隻不過他心裏多少還是存着一些僥幸。
“先生不是已經猜到了嗎?這些家夥還真是陰險的很,他吳國的錢币不舍得造假,偏偏拿我大漢的五铢錢造假,他們父子兩個還真是恭敬的很啊!”
劉啓說話之間,臉色已經變得黑如鍋底。
這父子兩個人的所作所爲,還真是已經超出了他的底線。朝廷已經下發了鑄币權給他們,允許他們在自己的領地私鑄銅錢。
可是現在呢?他們居然還不滿足,在市面上大肆回購朝廷的銅錢,然後将他們收集的銅錢重新回爐,再造劣币。
這一來一回之間,居然生生的轉走了三成利,而且還不光是這樣,這件事情一旦爆發的話,恐怕朝廷五铢錢的信用将會毀于一旦。
當年私錢泛濫的時候,市面上百姓們交易的時候,都是将所有的銅錢折合同價交易,不光是給百姓們帶來了極大的不便。
就是朝廷也大受影響,畢竟,鑄錢肯定是有利潤的,而且這也是朝廷主要收入的一。
更重要的是五铢錢作爲朝廷的主要貨币,一旦它的信用崩塌的話,對大漢帝國的經濟體系造成的威脅,那是毀滅性的。
“不行,不能讓這些錢流出去!”
憤怒過後,劉啓忽然感覺自己的後背一陣冰涼,這東西絕對不能流出去,要不然的話整個大漢朝恐怕要翻天了。
和以前的小打小鬧不一樣,這可是上千萬貫的銅錢啊,而且這錢一撒出去,下次再想收回來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殿下,此事必須從長計議,萬不可操之過急呀!”
眼看着劉啓那火急火燎的樣子,晁錯趕忙勸住了他,這時候可千萬不能輕舉妄動,不管怎麽說那也是吳國太子。
真要是從劉賢手中把這些銅錢給抄出來的話,這麽大的數量,按照朝廷律法,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這不是逼着吳王造反嗎?
“從長計議,從長計議的,咱們商議完了,這銅錢早就被他撒到長安的富貴人家去了,到時候還怎麽從長計議?”
劉啓憤怒的一劍劈在了桌案上,直接将那缺了角的案幾,一劍劈成了兩半。
“殿下!就算是這些錢讓他全部花出去,你也不能直接明火執仗的帶人去抄啊,您可别忘了吳楚之地,現在已經屯兵二十萬了,您這是要逼他們造反嗎?”
眼看着劉啓那股性子上來了,晁錯趕忙上前跪在了劉啓面前,死死地抱住他的大腿,不讓他出去。
他這個時候出去,非得釀成大禍不可!
“呼——”
劇烈的喘息的幾聲之後,劉啓終于稍微冷靜了一些。
“那先生說這件事情該怎麽辦?難不成咱們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父子兩個爲非作歹,就隻能這麽坐視他們毀我大漢的長城嗎?”
這段話劉啓說的聲色厲,就現在這個架勢,劉賢要是現在在他面前的話,别說是棋盤了,手裏的寶劍已經直接捅進他心窩裏了。
“殿下,小不忍則亂大某啊,代王殿下爲人處事總能别開生面,既然點破了此事,想必他應該有他的辦法吧?”
晁錯本身就是個至誠君子,對于這些陰謀詭計的事情,的确不是他的強項。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這個人看人還是極準的,和劉登相處了這段時間之後,他倒是大概把劉登的脾氣給摸透了,這小子要是沒有什麽萬全的主意的話,肯定不會輕易張口說話的。
“你不說還好,說起這個更是讓本太子生氣,你看看這混小子出的是什麽主意?他居然讓本太子多備些金銀,準備大賺一筆!一國重器,難道還比不上那些區區的阿堵物嗎?”
說起劉登這個家夥的應對,劉啓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這小子遠在千裏之外的話,劉啓現在都已經大耳刮子扇他了。
知道了這樣的大事之後,他的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不是如何平息事态,維護朝廷的信用,而是想着要賺錢。
剛誇完這小子是大漢的藩籬,大漢好男兒,結果這小子反手就來了這麽一手。
“殿下,代王殿下雖然說話做事從來都是不拘小節,但是在大是大非上,他可不至于這麽不明白事理呀!能否把他的信件讓小臣看看?”
晁錯心中一動,這可不像是劉登的爲人啊。
他既然點破這件事情,定然是有應對之法,而且這件事情都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多了一些金銀,難道就能發财嗎?
“先生隻管拿去看好了!”
劉啓氣呼呼的把手裏的信遞給了晁錯,晁錯雙手接過之後,仔細的看了起來。
看着看着,晁錯忽然感覺,這事情似乎并不像是劉啓理解的那麽簡單。
吳王父子兩個,居然硬是拿着這些有問題的銅錢,從劉登的手中換走了價值将近600萬貫的鹽票,而劉登居然隻是讓太子多備一些金銀,這像話嗎?
這還是那個睚眦必報的劉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