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劉登這裏不同,長安城裏現在已經是愁雲慘霧。
龍首原上的烽火還在繼續着,這是大漢朝的規矩,外敵一日不退,烽火一日不息。
用來提醒朝臣和皇帝們,這天下百姓們還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等待着他們去解救。
從膚施城裏出來之後,文戈趁夜殺死了一個匈奴騎兵,在混亂之中趁亂逃脫。
隻是本來就是冬天,匈奴人的這些戰馬又是長途奔襲而來,沒跑出多遠,好好的一匹馬就累死了。
好在文戈的運氣還算不錯,有路過的商旅救了他一命,這才把他送到了最近的驿站。
拿出了自己的腰牌爲憑證之後,他這才一路快馬加鞭趕到長安城。
“快去禀報陛下,膚施告急!膚施告急!”
等他趕到城門口之後,文戈勉強把這句話說完,整個人就直接眼前一黑暈過去了。
整整三天三夜的時間,他一個人不眠不休,水米未進,堅持到這裏已經算是不易了。
“快去禀報陛下!”
幾個金吾衛巡街的士兵,在查看了他乘坐的馬匹屁股上的烙印之後,一面手忙腳亂的把他送往皇宮一面,一面趕忙派人去通知執金吾。
“活下去,把這封奏折交給陛下!從今天開始,你的命不再是你自己的,這滿城百姓的血仇,需要你來報!”
從膚施城出來之後,沈雲從的這句話就如同是夢魇一般,不斷的萦繞在文戈的心裏,哪怕是在最深的夢境之中聽到這句話,他也會立刻的醒來。
“膚施城告急!”
文戈猛地一下從床榻上坐起,不由自主的高喊出聲。
“陛下已經知道了,你很不錯,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文戈這才發現房間裏還有一個中年人,一身玄色衣裳,靜靜的站在窗前,似乎正在眺望着龍首原上的烽火。
“不知閣下是誰?這裏是哪裏?在下還有要事,需要面見陛下!”
雖然渾身上下酸軟無力,可是文哥還是掙紮着站起身來,場内人抱了抱拳,然後問道。
“你懷中的那封奏折陛下已經看過了,明日一早援軍也就可以出發了,隻是不知道一切還來不來得及?”
“太子殿下,丞相大人正在門外求見!”
太子殿下?
文戈整個人頓時被震驚了,他怎麽也沒想到面前這個中年人居然會是大漢朝的太子。
“小臣聞文戈,參見太子殿下!先前不知太子殿下身份,出言無狀還請太子殿下見諒!”
文戈趕忙抱拳行禮。
“你先休息吧,你這一路也不容易,等本宮見過丞相大人之後,再來與你說話!”
劉啓的心裏也充滿了擔憂,膚施城的重要性,他當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了。畢竟他這個監國太子當了這麽長時間,哪座城池在哪個位置,他大緻上心裏還是有數的。
“太子殿下,膚施城破了……我們損失了三十多個探馬,才得到了這麽一個消息……”
申屠嘉的聲音裏充滿了無奈,援軍明天早上才能出發,等到援軍趕到的時候,恐怕匈奴人早就已經攻入代國了。
整整的三天時間,足夠匈奴人把整個膚施城屠個三五遍了……
“還是說說咱們應該怎麽辦吧,畢竟事已至此了,還是以解決問題爲要!”
劉啓的心情十分的沉悶,盡管他也很想現在就沖上前去跟匈奴人拼了,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他必須要理智一點。
現在問題是,匈奴人來勢洶洶,朝廷調集大軍需要時間,就算是這緊急調集起來的兩萬人,最多也就隻能是遠遠的張望一下匈奴人的陣營。
想要跟他們正面較量的話,恐怕真的是力不從心。
“殿下,恐怕咱們要做好代國陷落的準備了……”
雖然明知道這麽說,會讓氣氛更加的沉悶,但是申屠嘉卻又不得不說。
這次實在是太兇險了,匈奴人來的實在是太突然了,送親的軍隊現在還在雁門,匈奴大單于就已經殺到了上郡,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夜之間攻破了膚施城。
如今膚施城破,黃河天險現在凍得連底都凍透了,匈奴人甚至都不需要準備渡船,直接騎馬就可以過河。
過了黃河之後就是代國境内了,若是劉登反應的稍微慢一些,恐怕就要被匈奴人給包餃子了。
整個代國境内的可用之兵加在一起,也不過就才十萬上下,除了分散在各個城池之中的守備部隊之外,劉登能夠拿出來的軍隊頂天也就是五萬左右。
現在幾乎都已經傾巢而出,全部都集中在雁門和馬邑之間。
若是被匈奴人一鍋燴了的話,這馬邑以北的兩座城池可就危險了。
别的地方可以丢,但是雲中和雁門這兩座城池絕對不能丢。
若是雲中和雁門失陷落入匈奴人手中的話,匈奴人豈不是随時都可以來了!
爲今之計,隻能做好馬邑以北陷落的準備,想辦法重新把匈奴人趕出去,奪回雁門和雲中。
“本宮這就給老二去一封信,請他即刻出兵北上,幫助劉登防守馬邑!”
如今情史本來就危急,可是偏偏聽到了匈奴入侵的消息之後皇帝急怒,攻心之下又病倒了。
雖然說這麽做有些不符合規矩,但是好在無論是劉登還是劉武,他們兩個都是太子殿下的血親,現在這時候也隻能是事急從權了!
“恐怕也隻能這樣了……殿下今日可去看過陛下的病情了?”
說完了這些正事之後,申屠嘉話鋒一轉,再次問道。
“本宮今日剛剛去看過,父皇的病情雖然沉重,不過還算是穩定,隻要休養一些日子應該就沒事了……”
心裏想着代國的情事,擔心着劉登的安全,劉啓實在是沒有心情繼續說下去了,隻是随口敷衍道。
“殿下,雖然現在情勢危急,不過這每日進宮晨昏定省,還是不能少的,以防有宵小之輩趁勢而起……”
申屠嘉說完之後,沒等劉啓繼續問下去,隻是抱了抱拳然後直接扭頭就走了,聽他這麽一說,劉啓倒是一愣,難不成是申屠嘉聽到了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