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郅都整個人一愣,這些東西可不在少數,整整的兩馬車鹽票加在一起,粗略估計價值也在數百萬貫,這東西可剛剛才進廷尉府!
“廷尉大人,這東西和真的鹽票看起來雖然很像,可是這紙質還是有細微的差别的,我懷裏的這張是從晉陽帶來的,這張是您從盒子裏拿出來的,您可以自己分辨一下!”
張偉說着從自己的懷裏摸出了一張五十石的鹽票,然後分别用自己的兩隻手遞給了郅都。
這東西在長安城裏還算是稀罕物件,郅都到現在爲止還真沒有仔細研究過,不過聽張偉這麽一說,還是有些好奇的分别拿着兩張鹽票,在燈下仔細的觀察了起來。
“大人您看,這真的鹽票紙質厚實,而且質地光潔,您若用力抖動的話聲音發脆,這是假的這一張,雖然乍一看起來确實沒什麽,但是這紙張粗糙,摸在手裏顆粒感很強,而且抖動的話聲音發悶,這一點很容易分辨!”
聽到這張掌櫃這麽一說,所有人都朝着盒子裏的鹽票投來了好奇的目光,鄧通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爲難看。
“你是哪裏來的刁民?這些鹽票可都是我從廣陵購買的,你憑什麽說他們是假的?我可是花了足足幾百萬貫!難不成你們造出來的隻能保證,每一月每一日完全一模一樣嗎?隻論紙張質量,就說我得鹽票是假的,荒謬,我看你們是打算要坑我的錢吧!”
鄧通在長安城裏嚣張跋扈慣了,盡管現在看着情況有些不對,不過他還是迅速的想出了應對的辦法。
“不知道尊駕是誰?不過還請您相信我的判斷,我們都是代王殿下精挑細選出來的,鹽票的整個生産過程,我們全部都有參與,若是您這些盒子裏裝的全是這東西的話,我倒要問問您,您是從誰手裏買的?”
鄧通怎麽也沒想到,不過是一個順豐行的掌櫃的,居然敢當衆頂撞他。
“瞎了你的狗眼,連老子都不認識還敢在長安城裏混,我看你還是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就憑你一介草民,就敢說我得鹽票是假的,我看分明就是你們順豐行,吞了我的錢想要不認賬吧?老子還就告訴你了,就算是你們代王殿下今天在這裏,不把這事情說出個子醜寅卯來,這事兒他都不算完!”
鄧通開始撒潑了,現在他也隻剩這條路了,他自己心裏當然明白這些東西是怎麽來的,而且王伉在來之前就已經跟他說的很清楚了,這些東西都是假的。
現在想要把假的變成真的,也就隻剩下指鹿爲馬了!
“我怎麽聽到有人在議論本王啊?”
眼看到這家夥開始撒潑了,劉登的嘴角帶着一絲笑容推開人群,走了出來。
鄧通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他娘的自己這張嘴今天是開了光了嗎?
這怎麽怕什麽來什麽呢?
原本,若是劉登不出現的話,他還能夠倚仗着自己的權勢,強行逼迫這掌櫃的。隻要對方稍一退步,他的機會不就來了嗎?可是現在劉登這麽一出來,這事情一下子變得複雜了起來。
“代王殿下,不知大王駕到,還請大王恕罪!!”
郅都連忙站起來行禮,他現在也沒弄明白劉登現在出來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來給這位掌櫃的撐腰的?不過再看看那兩馬車的假鹽票,他一下子也有些明白了。
再想想之前的事情,看來這位代王殿下今天是有備而來啊!
“廷尉大人不必客氣,這是在你的公堂之上,大人還是請坐吧,本王聽說有人要刺殺颍川候,所以特意趕來看看到底是什麽人,但在長安城裏自殺地下剛剛冊封的侯爺,吃了雄心豹子膽嗎?”
劉登說話之間,眼神一掃鄧通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這事情怎麽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樣?
“小民張偉,參見大王!”
就在鄧通愣神的功夫,張偉直接跪在地上向着劉登行禮。
“你不是順豐行在長安的掌櫃的嗎?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就是明知故問了,郅都的嘴角一陣抽搐,果然是奔着這些銀票來的,看樣子鄧通今天的跟頭栽大了!
不過這和自己可沒什麽關系,反正事不關己,鄧通這家夥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整天在長安城裏欺男霸女,平白給他找了不少的麻煩,今天看到這個死人要倒黴倒也不是什麽壞事,他倒也樂得作壁上觀。
“回大王,小人原本是過來看熱鬧的,隻是廷尉府一下子扣押了價值數百萬貫的鹽票,他們分不出真僞來所以,小人就過來幫着廷尉府的官差們分辨一下!”
“既然如此,你們還是繼續吧,畢竟是朝廷的事情,能幫忙的還是要盡量幫忙的好!”
聽到劉登這麽一說,張偉再次抱拳行了一禮,然後再次拿出幾張鹽票,仔細地在燈下觀瞧了起來。
“來人啊,給大王設座!”
“設座就不必了,本王也很是好奇,這長安城裏的順豐行,還未開業這麽多的鹽票從何而來?郅都大人可否爲本王解惑呀?”
一旁的鎖匠已經打開了十幾個盒子,劉登來到那些盒子的旁邊,随手打開盒子的蓋子,看着裏面一張張的鹽票,面帶笑容的看着郅都問道。
“回大王的話,這些東西全部都是從鄧府大管家的馬車上搜出來的,據這位鄧大人所說,這些東西全部都是他從廣陵托人換購而來!”
郅都完全就是一副看熱鬧的心态,他也算是看明白了,今天這些事情根本就是劉登自導自演的,自己現在根本就是個工具人,做工具人就要有工具人的自覺,你問我什麽我就說什麽,剩下的事情和我無關!
“這麽多的東西從廣陵一路運回長安,看來鄧大人和吳王劉濞不是一般的親厚啊!”
“大王說笑了,這些東西隻不過是托人換購而來,吳王殿下位高權重,如何使我一個小小的郎官能夠親近的……”
就算打死鄧通他也不敢背上這個名頭啊,開什麽玩笑,他可是皇帝的寵臣,他和吳王劉濞要是有任何的往來,恐怕就會立刻召來皇帝的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