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被暴雨折磨得幾乎一夜未睡的三十一師團的日軍在軍官們的吆喝下開始收拾帳篷,然後就着水壺裏僅剩不多的涼水每人吃了一個飯團後就得出發,他們接到的命令是要在今天傍晚之前抵達郭家嶺,和在那裏的三十七師團會合。
宮崎繁三郎中将在勤務兵的伺候下喝完了最後一口增味湯,這才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對剛趕來的參謀長坂上昭久大佐問道:“部隊都準備好了嗎?昨天晚上沒有出什麽事情吧?”
“師團長閣下,部隊已經準備完畢,随時可以出發。隻是昨天晚上不少士兵喝了不幹淨的水,今天早上至少有兩百多名士兵開始拉肚子,還有幾十人出現了發燒現象。”
宮崎繁三郎輕哼了一聲,“那些士兵的情況嚴不嚴重?能不能跟上部隊?”
“目前還行,可以勉強跟得上,但是我擔心他們的病情會越來越嚴重,造成非戰鬥減員。”
宮崎繁三郎不悅的說:“我不是下達過命令,不允許士兵喝生水嗎,怎麽還有這麽多人違背命令?”
坂上昭久無奈道:“命令确實是下達了,但不少士兵實在忍不住,偷偷跑到附近的小溪或是路邊的水坑裏取水喝,軍官們也不好阻攔,隻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才出現了這些問題。”
“八嘎,混蛋!”宮崎繁三郎忍不住爆出了一句國罵。
自古以來,行軍打仗就是一門很大的學問。
或許有人會問了,都已經二十世紀了,難道日軍連喝水的爲問題都沒解決嗎?
答案是當然解決了,爲了這個問題,日軍還專門成立了“給水部隊”,他們的任務就是專門爲日軍提供幹淨的飲用水。
早在日俄戰争時期,日軍建立起了第一個給水部隊,當時是以的是從德國進口的給水車,采用熱蒸餾的辦法生産可以飲用的淡水。并且還裝備了一些濾水器,方便士兵在戰場喝水。後來還發明了岡本式濾水器,97式濾水器和糧本式濾水器。
到了1940年,日軍給水部隊又裝備了一種安裝在卡車上的熱水車。其實就是在卡車上安裝一個2.5噸的水罐,然後還有爐子,可以随時有熱水飲用。并且,給水部隊不光有熱水車,甚至還有清涼飲料制造機。
但不湊巧的是,這些天由于部隊快速行軍,加之中條山道路崎岖,伴随部隊行軍數十台大型濾水車和燒熱水的卡車被卡在了後面無法及時跟進,而那些小型的過濾器由于數量不足,對于動辄一兩萬的師團來說根本就是杯水車薪,所以尴尬的情況就出現了。
如果是平常,這種情況還是可以解決的,隻要架起大鐵鍋把水燒開十分鍾,什麽樣的細菌都能消滅得幹幹淨淨,但要命的是昨天的暴雨讓周圍幾乎變成了沼澤,連幹柴火都找不到一根,就更别提燒水了了。
雖然很生氣,但宮崎繁三郎也知道這事不能怪下面的軍官,隻能氣哼哼的下令部隊開始出發了。
就在第三十一師團急着趕路的時候,他們并不知道,一群攜帶着緻命炸彈的死神正朝着他們飛來。
當正在行軍的三十一師團的士兵們聽到天空中傳來的嗡嗡聲時,紛紛朝空中望去,很快,一陣沉悶的槍聲響了起來。
一些日軍士兵驚恐的指着空中幾個黑點喊道:“飛機……支那人的飛機來了!”尖嘯聲撕裂了機槍的狂吼,越沖越近。
有鑒于昨天被偵查的教訓,三十一師團也做出了一些改進,比如他們将僅有的數十挺九三式高射機槍安裝在了卡車上以應付突如其來的空襲。
不少人都對日軍的九二式重機槍很熟悉,但想必很多人對九三式高射機槍可能很陌生。
93式機槍采用13.2毫米口徑的子彈,在安裝上三角支架之後,通常會被當做高射防空機槍使用,采用30發彈匣供彈,不過因爲數量稀少而所以鮮爲人知罷了。
“空襲!”
“是支那人的黑色烏鴉!”
地面上的日軍士兵開始朝着道路兩遍分散開,軍官們一邊指揮士兵疏散一邊指揮部隊進行防空,附近數挺九三式高射機槍沖着空中傾瀉着子彈,馬達聲和尖銳的呼嘯聲以及機槍的射擊聲震得人耳朵生痛。
在看到華夏人飛機到來後,宮崎繁三郎第一時間從乘坐的轎車裏跳了出來,蹿到了一個斜坡上邊的土堆旁,撲倒在一個人身邊。
就在這時,一枚炸彈在附近爆炸,一陣氣浪象旋風似的朝他的後腦勺襲來,費勁的把頭擡起來,看到三架俯沖轟炸機對着他所在的方向俯沖下來,厚厚的鋁翼和艙罩上的玻璃在陽光下閃耀着金光,高射機槍的子彈像一條銀線從飛機身邊劃過,機槍和速射炮的猛烈射擊使飛機仿佛巨浪中的小船。
黑色烏鴉是日軍對斯圖卡俯沖轟炸機的稱呼,因爲在日軍看來,那些模樣猶如海鷗般醜陋,且全身被塗成了黑色的飛機就像烏鴉一樣,一旦出現帶給他們的隻有無盡的厄運和死亡。
“嗚嗚嗚……”
伴随着尖銳警笛聲,三架斯圖卡俯沖轟炸機排成一個箭頭幾乎是以垂直的角度朝着地面俯沖下來,安置在機翼下的汽笛被自動啓動,那凄厲而尖銳的聲音更增加了日軍的驚慌。
“轟轟轟……”
氣浪翻滾,騰起桔紅色的火光,滿是泥濘的地面象旋風般騰空而起,投彈完畢的三架斯圖卡随即急速升高,迎着太陽掉轉身子,然後左旋,對着地面上的日軍再一次撲來。
它們在距離地面上百米的高度再次投彈,并用大口徑機槍向下掃射,子彈好象一條火鞭,挑起躺在公路兩旁的日軍身體,打得他們在泥水中翻滾,看到這裏,趴在地上的日軍士兵紛紛跳起,四散奔跑。
趴在地上的宮崎繁三郎看到一個士兵被擊倒在地,兩手亂舞了一下就不動了。
另一名士兵則是慌了神,一會兒朝這邊跑,一會兒又朝那邊跑,驚慌失措,左顧右盼,可是機槍子彈卻從側面将他擊倒,象一根燒紅的鐵絲從上而下将打成了兩截,兩段身軀分開了足有好幾米。
可即便被打成兩截後,那地上的殘肢還像蚯蚓一樣亂動,過一會才停止蠕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