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忙放下東西,戰戰兢兢的走向怪笑不止應平山。
這老頭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極怪,雙目空洞無神,面上肌肉不停抖動,表情猙獰恐怖,脖子上還青筋直跳,好似精神正陷入了甚麽可怕的幻想,亦或者是回憶裏似的。
他就跟偷地雷的鬼子似的,一臉緊張的來到老頭面前,稍稍觀察了一下,就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向應平山鼓鼓囊囊的上衣兜。
“小鬼子!我日你八輩祖宗!”
就在這時,老頭突然暴吼一聲,眼睛也恢複了神采,紅彤彤的,充斥着酷烈的殺機,緊接着就見他忽的張開手臂撲向面前狗狗祟祟,盡顯猥瑣的楚某人。
這老頭别看歲數大,但身子骨卻膘肥體壯,這一撲的力道可是不小,再加上楚恒沒什麽準備,直接就給撲倒在地,後腦勺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下,腦瓜子當時就嗡嗡的,眼裏還不停的又金星閃爍。
“你……”
楚恒暈乎乎想要說什麽,可還沒等他話說出口,老頭那雙不知道結果過多少人性命的大手又掐住了他的脖子,就跟鐵鉗似的,力氣極大,瞬間就讓他失去了呼吸的自由。
“呃……”
他漲紅着臉,下意識的伸手去抓老頭手掌,可不管他怎麽用力,都扯動不了分毫。
“啊!”
秦京茹吓得臉都白了,趕緊上去幫忙,抓着老頭胳膊往一邊拉,卻怎麽都拉不動。
“應大哥,應大哥,你快松手啊!”
“哎呦,你這老瘋子!”
聾老太太急的直拍腿,趕忙對小妞說道:“京茹你别拉他了,快翻翻他兜,找找藥,給他灌進去!”
秦京茹急忙松開老頭胳膊,慌裏慌張的在他幾個兜上摸了摸,幾下就在上衣兜裏拿出一個印着洋碼子的黑色玻璃瓶。
情急之下,她也不管這玩意兒到底是不是藥了,一雙經常玩搗藥杵的結實手掌野蠻的擰開瓶蓋,胡亂的到處四五粒,一股腦塞進老頭不停咆哮着的大嘴裏,然後一手摁着老頭腦袋,一手勾着他的下巴。
走你!
“啪嗒!”
應平山的嘴瞬間合上,随着喉嚨劇烈的滾動一下,藥片子進了肚子,十幾秒後,老頭眼神恢複的清明,緊接着身體一軟,撲通一下壓在了楚恒身上,那雙手掌也自然而然的松開了。
“嗬~嗬~嗬……”
臉色已經成了豬肝紫的楚恒用力的呼吸着,貪婪的把空氣中的氧氣吸收進肺裏,繼而傳送到腦袋。
“哥,哥,你沒事吧?”
眼中泛淚的秦小妞一把丢掉藥瓶,跨步來到他身邊蹲下,抓着他的手掌緊張的看着他。
“沒……”
楚恒有氣無力的揮揮手,側頭看兩眼掙紮着要從他身上爬起來的應平山,心裏直罵娘。
特麽的老子招誰惹誰了!
送個東西差點把命搭進去!
這時,應平山終于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不過狀态卻很不好,身子不停的抖動着,跟篩糠似的。
他顫抖着向楚恒伸出手,一臉尴尬的道:“對不住了,小夥子,我年輕時腦子受過傷,沒吓壞你吧?”
“吓倒是沒吓着,就是脖子疼。”楚恒在秦京茹的攙扶下站起來,摸摸脖子上的發青的手印,咧了咧嘴,苦笑着:“您手勁可真不小。”
聾老太太事件終于解決,用力舒了口氣,連忙招招手喊道:“小恒子,快過來讓太太看看。”
“沒啥事啊,您不用擔心。”楚恒這時也好了不少,松開秦京茹的手掌便走了過去。
“還沒事呢?你瞧瞧這給掐的,脖子都要斷了。”老太太心疼的拉着他的手,瘦巴巴的手掌輕輕撫着他脖子上的印記,輕聲說道:“你也别怨你應爺爺,他當年打鬼子的時候,爲了就一個孩子,腦子讓炮彈崩了,當時就開了瓢,腦漿子都出來了,後來雖然命撿了回來,可也落下個瘋病。”
“哎……他是個英雄,你得多擔待。”
楚恒頓時肅然起敬,作爲一個享受着果實的人,每一位爲這片土地,爲這個國家,爲身後的人民抛頭顱灑熱血的英雄,都是值得他用最真摯的熱誠去尊敬。
“嫂子,您總說這個陳芝麻爛谷子的幹嘛,就好像我多可憐似的,用不着!”
應平山最不喜歡聽人提這個,不耐煩的出聲打斷了老太太的後話,旋即就顫巍巍的跨步來到楚恒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嚴肅的說道:“楚恒是吧,今兒這事不管怎麽說,都是我的問題,我向你道歉,等回頭有機會,我一定會補償你的。”
“别介,應爺爺。”
楚恒哪肯受這份道歉,急忙道:“咱不提往事,就從老太太這論,您還是我長輩呢,真不用這樣。”
“一碼是一碼。”
應平山霸道的擺擺手,根本不給他在說話的機會,轉頭便跟老太太說道:“嫂子,天也不早,我就先走了,哪天我要是狀态好,我再來看你們。”
老太太一臉複雜的看着他微微顫抖的身體,揮揮手道:“走吧,走吧,回去好好養病,我這吃得好喝的好,還有人伺候着,用不着你操心,以後沒事甭來。”
“嘿,我來不看您,我看咱小虎妞不成麽!”應平山咧嘴一笑,臉上橫肉更加猙獰,旋即抹身來到小虎妞身旁,用擀面杖似的手指頭戳了戳小家夥的臉蛋後,與衆人招呼了招呼,便轉頭往出走。
“啊~”
小虎妞瞪大眼看着他。
别走啊!
再來一次。
他還沒死呢!
“我送您!”
楚恒擔心他的狀況,怕他再出意外,趕緊走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秦京茹亦是憂心,幾步走到老頭另一側攙住他的胳膊。
應平山也沒說什麽,就這樣任憑倆人攙扶從屋裏走了出去,待走的稍遠一些,他突然側頭對小妞說道:“妹子,你在這等會兒,我有電話跟楚恒說。”
“嗯。”小妞知道這是有話要說,乖巧的松開他的胳膊,停下腳步。
然後倆人繼續走。
等進了中院,老頭再次開口,沉聲對楚恒問道:“我聽說,這幾年你一直都在照顧老太太?”
“也算不上照顧,就是家裏有好吃的了就給送點,偶爾過去陪她聊聊天而已。”楚恒搖搖頭道。
“挺好。”應平山點點頭,就沉默了下來,待又走了幾步,才開口道:“我沒多久好活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老太太,秦京茹一個女人,終究是不頂事的,所以你要幫我好好招呼着!”
“放心,不讓你百忙,作爲補償……”
“打住!”
老頭話還沒說完,就被楚恒給打斷了,旋即笑着說道:“應爺爺,您可能不知道,我是還小的時候搬來這個院子的,當時爸媽都忙,沒時間管我,平時都是老太太看着我,可以說我基本是她一手帶大的,所以我們之間雖然不是親人,可卻勝似親人,我照顧她那是應當應份的。”
“而且,在沒認識你們這幫老頭之前,我就一直照顧着老太太呢,也從來沒想過從這麽個老絕戶身上得到什麽。”
“所以您那話就甭說了,屬實有點看不起人。”
“也就是您吧,換個人跟我這麽講,大嘴巴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