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酸到骨子裏去了!
差不多一樣的房租,他們住的是五十平的大房子,我住的是二十平不到的筒子樓!
他們以後上廁所能在屋裏,我得跑出半裏地去!
他們孫子以後有滑梯、有秋千玩,我孫子以後爬牆頭看他們玩滑梯,玩秋千!
特娘的!
這一刻,老汪嫉妒的險些質壁分離,甚至悔的都想剁了自己的手!
當初這手這麽就這麽賤呢?
怎麽就能抽到那個兒破簽呢?
老對頭瞧着他那滿是悔意的老臉,樂的更歡實了:“怎麽樣?羨慕了吧?後悔了吧?”
“嘁,老子還是那幾話,我要是羨慕你,我就是那個!”老汪依舊死鴨子嘴硬,并将左手的手心蓋在右手的手背上,又雙手握拳,露出一根中指,兩根拇指跟尾指外翹,活像個小王八。
“快得了吧,你要不羨慕才怪呢。”老對頭嗤笑一聲。
“老汪!”
就在這時,一位大姨急匆匆走了進來,道:“我剛瞧見之前六糧店那個跟您一塊抽着局裏房子的老廖去找楚所了,他把那房子給退回去了,又重新領了間咱自己的家屬樓,你也趕緊去吧!”
“真的啊!”
心裏正泛酸水兒的老汪聞言,登時驚喜莫名,忙不疊的站起身就要去找楚恒。
“诶诶,嘛去啊!”
老對頭見了,身子一橫把他堵住,一臉嘲諷的道:“你剛才不是說不羨慕嗎?”
“哈哈,就是啊,老汪,您剛可說了,您要是羨慕您就是那個!”邊上有人起哄道。
“嘿,那個就那個!五十多平的大房子,誰特娘的能不羨慕?”此時正心花怒放的老汪龇牙沖那人一樂,忙拽開擋住他的老對頭,就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這老東西,爲了房子連臉都不要了!”老對頭不由一陣失笑。
而老汪這邊也很順利,他來到楚恒辦公室一提想法,很痛快的就給他批了個條子,沒過幾分鍾他就拿着條子從丁安泰哪裏領了一把鑰匙回來,把他樂的眼睛都要看不見了。
至于說在老對頭面前丢了面子。
面子能特娘的值幾個錢啊?
隻要能住上好房子,别說面子了,裏子他都能不要!
……
時間轉眼來到晌午。
今兒沒帶飯的楚恒在食堂啃了倆窩頭,喝了一碗清湯寡水白菜湯後,頂着頭頂的炎炎烈日,叼着煙晃晃悠悠的往小樓走去,準備會辦公室小憩一下,然後再去招待所看看。
不成想。
他剛到樓下,就見到通訊員汪濤行色匆匆的從樓裏跑出來,方一見到他,就趕忙道:“楚所,剛才家具廠來電話了,說過一會就要給招待所送家具去。”
“好,我知道了。”
楚恒隻能放棄午睡的想法,回到樓上拿上自己的提包,驅車出了糧管所,向着招待所的方向而去。
沒過多久,他便來到了西單北大街,遠遠地就瞧見一棟外牆刷了白灰四層小樓伫立着一片低矮的平房中間。
“嘎吱!”
少頃。
楚恒将車停在樓前,下車後兩手叉着腰,打量着面前這棟他刷臉蓋起來的招待所。
小樓外形上沒什麽新意,就是一棟四四方方的普通小樓,大門的門頭上挂着一塊牌匾,上書六區糧管所招待所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是他自己寫的。
大門邊上還有一個小門,直通地下室的澡堂。
“踏踏踏!”
楚恒看了幾眼就跨步走進大門。
招待所的一樓是餐廳,進門就是大堂,再往裏還有六個包間,以及廚房。
因爲家具廠的桌椅什麽的都還沒送來,此時大堂空蕩蕩一片,地面上隻有裝修結束後留下的廢料跟殘渣,可謂是狼藉一片。
此時,一些餐廳的服務員正在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的帶領下打掃着衛生。
這人正是餐廳的主管,名叫邊飛,是邱榮的徒弟,原先在北新橋一家國營飯店做副經理,是個退伍兵,做事非常幹練,跟楚恒也很對脾氣。
楚恒站門口看了眼幹活的那些人,正要開口叫邊飛過來,一轉頭突然瞧見有倆小夥正坐在門口的闆凳上眉飛色舞的說着什麽,還翹着二郎腿,手裏夾着煙,神态好不自在。
跟那邊正忙碌着的其他人一比較,仿佛處在兩個世界一般。
楚恒眉頭登時一皺,這倆人他有印象,是他二叔塞進了的關系戶,也都是餐廳的服務員。
很顯然,這倆貨八成是在仗着有點關系,在這明目張膽的偷懶呢。
這種情況情況,楚恒其實也是早有預料。
畢竟,招待所的新招的這些職工裏不少都是關系戶,裏面自然少不了一些仗着關系耍威風,搞特殊的。
對此他也早有打算,準備找機會就抓幾個典型,來個殺雞儆猴。
隻是沒想到這個機會來的這麽快!
楚恒凝視着這兩人,臉上漸漸黑了下來,突然冷聲道:“你倆幹嘛呢?”
那哥倆聞言下一瞬的轉頭看來,一瞧竟然是他,心下頓時一慌,連忙從凳子上站起來,躲躲閃閃的低着頭不敢看他。
“楚……楚所。”
楚恒上前一步,冷冷的掃了二人一眼,面無表情的繼續質問道:“問你倆呢!幹嘛呢!爲什麽不幹活!”
“我……我們……”
倆人嗫嚅着不敢應聲。
同時,裏面幹活的那些人也發現了這邊的情況,見這倆孫子終于撞槍口上了,連忙停下了手中動作,幸災樂禍的望着這邊。
“楚所!”
邊飛這時快步走了過來。
楚恒沖他點點頭後,又轉頭看向那倆貨,喝道:“說話!”
倆人吓得一哆嗦,随即就見其中一名高個小夥眼珠轉了轉,急中生智的道:“我我我……我腳受傷了,幹不了活。”
另一名頓時受到啓發,連忙跟着扯謊道:“我手受傷了。”
“受傷了?”楚恒冷笑着看向高個小夥:“哪隻腳受傷了?”
“這隻,就是這隻,今天上午搬東西的時候砸了一下。”小夥忙指着右腳道。
“這隻是吧?”楚恒又上前一步,瞅了瞅他那隻剛剛翹着二郎腿時,跟觸電似的一個勁兒的抖的右腳,忽的擡腿在他左腳小腿上重重踹了一下。
“哎呦!”
小夥哀嚎着抱着被踢中的小腿,金雞獨立似的在地上蹦蹦跳跳,疼的腦門上直冒冷汗。
站在楚恒身旁的邊飛跟遠處看熱鬧的其他人看的那叫一個解氣。
這倆孫子平時仗着上頭有人,這一段在招待所裏吆五喝六的,甚至連經理邱榮都敢頂撞。
今兒可算是有人能收拾他們一下了。
“這腳不特麽挺好的嘛!”楚恒冷冷收回目光,看向另一個人:“你那隻手傷了?”
聽着耳邊那凄厲的哀嚎,他哪還敢再撒謊了,慌忙搖搖頭道:“我沒受傷。”
“你他媽的!”
楚恒掄圓了胳膊就是一個耳刮子抽了過去,打得他眼冒金星的,随即耷拉着臉對邊飛吩咐道:“通知邱榮,把所有人都給我叫這來,開會!”
“唉!”
邊飛瞅了眼那倆小夥,轉頭就向樓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