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伏爾加駛到辦公下停穩。
随着楚恒從車上下來,高靈不顧天空中從鉛雲裏落下的細雨,仰着頭望着這座高大的建築,胸中激蕩難平。
這就是她以後的單位了!
過了今日,往後誰再問她在哪裏上班,她就可以大聲的告訴旁人自己在外交部,然後收獲到羨慕的眼光了。
她的嫂子再也不會說她是白吃飽了,她的親戚們再也不會用嫌棄的眼光看着她了,她再也不用大熱天的連根冰棍兒都舍不得買了,她也能每個月給家裏一些錢,孝敬爸媽了!
高靈激動的攢着拳頭,暢想着以後的生活。
“愣着幹嘛呢?麻利走啊。”
已經走到門口的楚恒瞧這姑娘傻了吧唧的仰頭挨着雨澆,皺着眉催促道。
“啊,來了!”
高靈慌忙跑過去,跟着他走進大樓,兩隻眼珠子好奇的四下打量着樓内的樣子,心裏一驚一乍的。
“嗒嗒嗒……”
“咕叽,咕叽……”
倆人一前一後,一個穿着擦得锃亮的大皮鞋,一個穿着灌了雨水的千層底布鞋,很快便上了樓梯,來到了酒莊項目組辦公室。
早上剛上班,外頭還下雨,所以組裏人兒挺齊,不過卻沒一個閑着的,都在忙着各自的那一攤事情。
跟大夥打了個招呼後,楚恒也沒給高靈介紹人,直接就對錢丁吩咐道:“老錢,這就是我說的高靈,你領她去辦一下手續。”
“好。”錢丁隻能無奈的放下筆,将剛寫了個開頭的報告收進抽屜,領着乖乖的戳在門口的高靈離開了辦公室。
等倆人走後,楚恒也回到自己的位置,從櫃子裏拿出一沓文件開始處理公務。
屋内其他人對望一眼,最後殷高從座位上起來,屁颠颠的來到楚恒身旁,給他的搪瓷缸子裏放上茶業,沏上水,旋即一臉好奇的問道:“組長,剛那個高靈就是那個能做出好幾千刀一件衣裳的那個裁縫嗎?”
其他人也停下手裏動作,向他們看了過來,大家夥都對這段時間傳的沸沸揚揚的皇家裁縫師的事情挺好奇的。
到底什麽衣裳,竟然值他們幾年的工資!
鑲金邊了?
連一向不愛聽八卦的李江琪也是如此。
這事也沒什麽好瞞的,再加上才來沒有進入狀态,楚恒聞言便放下筆,笑着與他們閑聊道:“也不算是,做出那幾件價值好幾千塊錢一件的衣裳的是高靈她爹,不過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這個高靈要比她老子強上不少。”
才傷愈回來沒多久的騰立忍不住插嘴問道:“組長,那他們家原先到底是不是給皇帝做衣裳的?”
“是個屁啊。”楚恒笑眯眯的端起茶杯,随口道:“都是我瞎說蒙人的,噱頭而已,就是給那些衣裳編點名堂,擡擡身價罷了。”
“啊?”
殷高瞪大眼,很是不解的道:“那他們就信?就願意花幾千塊錢買?”
“滋溜!”
楚恒喝了口茶,想着這些鬼道道也該跟他們說一說了,免得以後賣酒的時候一個個拖後腿,便拿出煙邊發邊道:“這種事光憑嘴肯定是不行的,你得拿出靠譜的東西,再結合一個可信的名堂,才有可能讓對方信服。”
“可是,您就給編了個什麽皇家裁縫師的名頭,這衣服咋就能賣這麽貴呢?這衣裳再好看,不也就那幾塊布?幾十不也就頂天了!”騰立茫然的望着他,單純的像一隻小羔羊。
“這就是名頭的重要性了,哦,在國外他們都叫品牌。”楚恒抽着煙,叨逼叨的侃侃而談:“我給你們打個比方,就說羅曼尼·康帝這個牌子的紅酒,你覺得它的酒爲什麽會賣這麽貴?”
“因爲好喝啊。”殷高接茬道。
“好喝?一個酒而已,它就是再好喝,能好喝到哪去?”楚恒撇嘴道:“這酒我也喝過,它的口感确實非常不錯,可這世上就沒有能跟它相比的了嗎?不盡然吧?我不知道你們聽沒聽過,之前可是有人說過,咱們四九城酒廠生産的紅酒的口味,跟一些國外售價昂貴的高檔紅酒比起來,也不遑多讓的。”
“可爲什麽咱們的酒隻能幾塊錢,十幾塊錢一瓶,他們的酒就能賣幾百,甚至上千,上萬?”
“名頭!”
因爲早上沒吃飯,一邊啃餅幹,一邊聽丫上課的李江琪聞言下意識的回答道:“羅曼尼·康帝的名聲很響,是所有人都認爲的世界上最好的紅酒,所以它賣這麽貴才會有人買,甚至趨之若鹜,而四九城酒廠的酒連四九城以外的人都很少有人聽過,哪怕再怎麽好喝,他們也不認!”
“喲,小棗核今兒怎麽這麽聰明了?”楚恒笑吟吟的瞥了她一眼,等遭到一個白眼的回敬後,才繼續道:“小棗核說的很對,就是因爲名頭它才能賣的那麽貴,羅曼尼·康帝啊,世界第一啊,它就該賣到幾萬塊一瓶!”
殷高也悟了,恍然的點點頭道:“所以您才編了個皇家裁縫師的名頭出來,然後再結合質量過硬的衣裳,才能賣個高價。”
“對的。”
楚恒贊賞的看了他一眼,又掃視了下面帶茫然的幾位老同志,無奈搖搖頭道:“而我之所以會冠以皇家的名号,也是有原因的。”
“我想大夥應該也知道,一些外國人對階級這個東西非常看重,經常有些人驕傲将自己的祖宗搬出來,說自己是誰誰誰公爵的後裔,誰誰誰侯爵的子孫之類的,仿佛這樣就能高人一等似的。”
“嘁!”
殷高嗤笑:“這個在咱這可不好使,上下五千年,誰家祖上還沒個大官了。”
“我說還是你說?”楚恒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丫特麽搶詞呢,旋即接着道:“皇室,是階級的最高峰,所以也是無數人的追逐對象,比如說皇帝用過的酒杯,坐過的椅子,哪怕是再怎麽普通,也能賣出高價!”
“别說他們了,咱們的封建時期,其實也這個德行,我聽人說,早年間皇帝拉的粑粑都會被做成龍儀丸,龍儀餅拿出來賣,還特麽有人瘋搶着買回去吃!”
“……”
正咬着餅幹的李江琪瞬間僵住,隻覺得手裏香噴噴的大餅幹變得難以下咽了,她惱火的将半截餅幹丢向楚恒:“你惡不惡心?”
她敢用自己的胸脯發誓,是孫子肯定是故意的。
楚恒一歪頭躲過餅幹,懶得搭理她,喝了口水潤潤嗓子,繼續上課:“所以,我才會用這個皇家裁縫師的名頭,因爲隻要跟皇家沾邊的,它天生就會比旁的貴!”
“那些衣服是如此,往後咱們往出賣的酒也是如此,我會給它編織出一個高貴的出身,用來擡高身價,沒辦法,咱旁的不多,就趁皇帝!”
“這這這……”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事的任以平傻眼了:“這不就是騙人嗎?萬一要是被外國人知道了,可是會影響咱們的國際聲譽的!”
“這個不是任組長您該擔心的事,您隻要做好分内的就行了。”楚恒翻着眼皮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