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寬敞的大通鋪房間裏,丘山店的那幫人,一人捧着個茶碗或坐在炕上,或坐在闆凳上,稀稀拉拉的分布在屋中各處。
楚恒手裏拿着兩盒大前門,一臉歉意的散了一圈煙。
“快拉倒吧,你這要是還招待不周,那什麽叫周啊?”三隊長武勝利别看長得五大三粗,但心思卻非常細膩,他貪婪的抽了口手裏的煙卷,又晃晃茶碗,豪爽笑道:“這煙,這茶,可都不是普通的東西吧?别說招待我們這些鄉下人了,就是招待那些大官我看都夠格。”
“确實!”
大隊長劉喜砸吧口茶水,深以爲然的點點頭:“這茶真好,香,我那個在縣裏當局者的戰友家都沒這麽好的茶!”
“這我還真不知道,這茶是我一南方戰友給我寄來的。”楚恒笑眯眯的接過姜方豪手裏的大水壺,起身來到他連跟前,親自給倆人倒了點茶水:“來來來,二位愛喝就多喝點,别的不敢說,這茶水還是能管夠的。”
“哈哈。”
一屋人就這樣說說笑笑的閑聊了約莫二十多分鍾,車小寶突然從外頭跑了進來:“叔,您快出來,外頭又來了一幫人,是張家村,也扛了一頭豬,”
“這就去。”
楚恒忙站起身,對劉喜他們道:“對不住了,劉隊長,我先失陪一下,去看看什麽情況。”
“一起吧。”
劉喜笑麽呵的叼着煙起身,與武勝利幾個大隊幹部跟着楚恒一塊從屋裏出來。
此刻張家村的張大隊長正帶着一幫人站在坡下等着,情形跟劉喜他們來時差不多,一幫人押着四個被楚恒趕走的社員,還有幾個人扛着一頭大肥豬,烏泱泱的熱鬧非凡。
其實張家村本來是沒想送東西的,就想着把人打一頓再送楚恒這來給他出出氣,不過當聽說丘山店送了一頭肥豬後,怕被比下去的他們也隻能忍着肉疼把牲口棚裏那頭過年都沒舍得殺的大肥豬抓了出來。
“張隊長,您這是幹什麽啊!”
“哎,對不住你了,楚恒同志,是我禦下不嚴,給你們添麻煩了。”
“言重了,言重了。”
……
在一番真真假假的客套與道歉後,肥豬被擡去了還沒建好的豬圈,又因爲兩個村的人數加起來有點多,屋裏實在裝不下,楚恒索性就在屋前空地上擺上桌椅,把丘山店的人也請了出來,兩個村的人彙成一夥,熱熱鬧鬧的在外頭聊了起來。
楚恒陪着說了會話後,瞧了瞧天色,又瞧了瞧眼前越聚越多的人,覺得還是未雨綢缪一下的好,于是起身與兩位大隊長告了聲罪,悄然去找到了正在指揮人弄豬圈的姜方豪,對他吩咐道:“瞧這架勢,估計等會還得有其他村的過來,你趕緊安排人去木蘭溝再借點桌椅闆凳,酒也多準備點,另外再吩咐廚房,晚上多加倆菜,要不然不一定夠。”
姜方豪聞言笑道:“您說這個啊,我早就讓人去弄了,您就忙您的去吧,後勤這方面交給我就行了。”
“好,那就交給你了。”
楚恒笑着點點頭,丢了一顆煙給他,也沒去多問,轉頭就往回走。
接觸了這麽久,他對姜方豪的能力也有了一定了解,有眼力見,做事也穩妥,所以對他的辦事能力還是比較放心的。
而事情的發展也跟楚恒預料的差不多,他回去跟那倆大隊長聊了沒一會,許家莊跟小遲家的人也先後過來了,而且這倆村的人也跟丘山店那倆村一樣,都是扛了一頭豬過來的。
“啧!”
姜方豪瞧着剛搭了一半的豬圈裏四頭扭着白嫩嫩的大屁股嗷嗷叫的大肥豬,歎息着對正在幹活的幾個社員揮揮手:“哥幾個,别愣着了,接着拆吧,這回盡量圈大點,免得等會再有人來送豬。”
這豬圈已經是第二回因爲建小了重新拆除重建了,之前拆的那次他就防着這一手了,隻是沒想到還是沒防住……
他都納悶了,不都說農村窮嗎?怎麽這一個比一個闊氣呢?
送禮都是整頭豬整頭豬的送!
幾個幹活的人裏,一個比較機靈的小夥熟練的拆着剛埋好的木樁,笑嘻嘻跟他打趣道:“領導,要我說還是等會再搭吧,萬一等會誰再送十頭八頭的過來,咱可就又幹無用功了。”
“去去去,我發現你小子怎麽就這麽貧氣呢?趕緊幹活,要不晚上沒你酒喝!”姜方豪沒好氣的道。
“真有酒啊?”小夥聞言眼睛一亮。
其他人也停下動作,一臉期待的望了過來。
“嘿,多新鮮那。”姜方豪指了指楚恒:“瞧見沒?那是我們大領導,說話向來一口唾沫一顆釘,他說了今天有酒,那就肯定得有,哪怕是大辛店買不着,那也得去蓬萊買,要是蓬萊都沒有,就算是去煙台,去四九城,也得買來,總之必須辦到!”
“講究!”
“哈哈,還真有啊,我還以爲糊弄咱呢,那我今晚上可得多喝點解解饞。”
“快幹活,快幹活,人家領導這麽夠意思,咱不能白吃人家,喝人家的。”
幾人頓時一陣歡欣,幹的更加賣力。
……
五點鍾,夕陽西下。
随着一陣銅鑼聲,正在酒莊園區裏幹着活的社員與職工們迅速結束手上的活,迅速帶着工具向着坡上聚了過來。
此時屋前的空地上,擺滿了一張張從附近村落借來的大桌子,每個桌上還有四個盛着菜的大盆,分别是紅燒肉炖土豆,炒雞蛋,涼拌海帶絲,亂炖海雜魚,每一盆都分量十足。
除此之外,每桌上還有多了個二斤裝的小壇子,裏頭裝着本地産的散裝燒酒。
“今天菜咋這麽多呢?”
“還真有酒啊!”
“嗯……是公社一毛一斤的燒酒!”
“快洗手去,别晚了分不着酒了!”
見到桌上的美食跟美酒,一衆人身上的疲憊瞬間一掃而空,連呼楚大領導是個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