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還是順利的進了手術室,江來親自給的麻醉,手術之前,他還問了一下那個胸腹内傷的日本人的手術,結果是,還沒做完。
聽說肝脾都有損傷,胸壁還受到了壓迫,有肋骨骨折。
江來内心是有些感慨的,能不能救回來,還是看他運氣了。
至于那名女子,因着車子轉向及時,副駕駛的位置除了些玻璃碎片,沒有什麽其他東西,而女子又是護着了自己的腦袋,确确實實的是隻傷了手,還是皮外傷。
做到這個份上,江來是無愧于心的。
伯恩教授拿了比爾這個手術一助的位置,索菲亞拿了二助的位置,因着其他觀摩的幾個醫生都被羅丹拉去手術了,隻剩下兩個年輕的醫生在觀摩。
當然,相機是不可少的。
“左手腕完全離斷斷肢再植術,手術開始,開始時間,1937年1月1日淩晨3點45分。”
幾個人眼神都很凝重,手腕完全離斷,着實比手指離斷再植要難得多,青白的斷肢,表示離斷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切口有些撕裂,但皆是鮮紅,又露出白色的骨質,紅色的骨髓腔,拉扯的肌肉,以及淡黃色的脂肪粒,黑色的油漬……看着頗爲駭人。
器械護士是張麗,她與夏瑜是同一屆護理學校畢業的,是那一屆最爲優秀的兩人,此刻看着這斷手,臉色有些發白,不是沒有見過血淋淋的傷口,而是……斷手這東西,近看就是挺膈應的啊!
“雙氧水準備!生理鹽水準備!”江來立刻出聲,因爲之前在報紙上聲明,斷肢不需要患者做任何處理,隻要帶到醫院來就行,所以斷處污漬多,更是需要反複消毒。
“消毒我來吧,江,你好好準備接下去的步驟!”伯恩教授搶過了消毒的活兒。
“好。”江來應下,“小心些,盡量不要傷到血管和神經。”
“放心吧,小家夥。”伯恩教授笑笑,關于斷肢再植相關的問題,他們此前可是讨論了不少時間的,所以,他也想在手術中驗證。
一旁,索菲亞隻得作爲二助拿着吸引器,不斷吸收血與消毒液的混合液體,空着的時候又看了看江來的側臉,這樣的醫生……
無與倫比的急救能力,超強的控場能力,以及不斷創新的想象力,在她們聖瑪利亞醫院,會發揮更大的作用,救更多的人。
江來,她們聖瑪利亞必須拿下!
……
江來可不知道他的一助和二助在想些什麽,而是看着比爾的傷口切面思考着一會兒清除多少組織合适,但他心裏有疑問。
“爲什麽新年了患者還會去檢修機器?”在江來印象中,老外們可不會在新年這一天工作的,于是很自然的問了出來。
“華夏不是新年。”索菲亞解釋,“工廠裏機器壞了,他不得不去檢修。”
江來無奈,這個時代的工廠嗎?果然是萬惡的zb主義啊!
“結果因爲畢竟是新年,喝了點酒……”索菲亞歎氣,“所以出現了意外,虧得旁邊的工人反應及時,将他的手拉了出來,又及時給送到了聖瑪利亞,我們立刻建立了靜脈通道……不然也怕是不行了。”
江來一愣,又是喝酒喝的?
“剛剛車禍的那幾個人,路易先生也喝了不少酒。”江來補充,“這幾件事告訴了我們,喝酒誤事,活着本來就不容易啊!”
伯恩:……虧得我晚上隻喝了一點點!
索菲亞:……好在我不愛喝酒!
張麗:……幸虧我值班!
十多分鍾後,伯恩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傷處,他算是清理消毒好了,倒了整整兩大瓶雙氧水,不管怎麽樣,這種時候是不能吝啬醫藥的。
隻是,有些疲憊,本來就是熬了夜,結果還上了手術,對他這個年紀的人來說,還是有些吃力的。
再看向精神奕奕的江來,伯恩不得不感歎時光易逝。
而江來早已調好了顯微鏡,他覺得,也好在這個時候的顯微鏡操作簡單,至少是滿足了顯微外科的基本條件。
“因爲手部的一些血管神經過于細小,所以我們才會用到顯微鏡,以後,這樣的外科,我們可以稱之爲-顯微外科!”江來解釋,開始在顯微鏡下剪除失活組織,摘除了粉碎的腕骨,修整腕骨使其适合固定與再生。
“因爲損傷,有一些組織已經是不能用的,包括肌腱與骨骼,所以我們要做好清除,并且我們還要做好骨骼的修整,畢竟我們到時候要将斷面接上。”一邊操作,江來一邊講解給這些人聽,“當然,手術完成後,斷肢會縮短一部分。”
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這些都是新奇的理論,卻也不難理解。
“所以你之前接的那個斷指,确實比另一隻手的手指短了些!”索菲亞恍然大悟。
“嗯,不過他的再接條件比這位好多了,所以短的不多,大約0.4公分左右。”江來應下解釋,“克氏針!”
修整好腕骨,江來便先用克氏針将腕關節固定,“手術的順序,我們一般要先看骨骼的對合,所以用克氏針先固定腕關節,接下來,是肌腱,這部分的肌腱,影響患者的屈指功能。”
從張麗手中接過帶有針線的持針器,将肌腱穩穩的以套圈法縫合,令人舒心無比。
索菲亞看着江來的操作,是愣的,這樣的縫合法,她還未曾見過。在這個時代,目前的外科縫合花樣并不多。
“縫合好肌腱,才開始血管與神經。”
“我們一般先做靜脈的縫合。”
“再是桡尺動脈。”
江來一邊縫合,一邊解釋縫合的位置,各吻合口是漂漂亮亮整整齊齊的縫線,看得衆人滿心滿眼都是佩服。
光是這手操作,就注定江來會在這個行業留名!更别說,他帶來的斷肢再植的技術。
……
時間,也一分一秒的過去,在江來他們看不到的手術室外,黎明打破了黑暗,意味着新一天真正的到來,是1937年的第一天。
……
手術室中,見江來做好動脈縫合,伯恩教授松開了近心端的血管鉗,肉眼可見的,兩支動脈再次跳動起來。
“簡直是神技!”伯恩興奮的道,“我越來越确定,這一門技術,會在我們手裏發揚光大!”
“是!”索菲亞也是呼出一口氣,作爲經驗豐富的醫生,她太清楚斷肢再植這門外科技術的重要作用。
工業革命的開啓,工業時代已經發展到相當成熟的階段,每一天,都有工人在自己的崗位上發生意外……對于人口并不算多的這些國家來說,這門手術無疑是極其重要的。
“再接着是神經。”
江來縫合完神經,也是全身都輕松了起來,看了一眼牆上挂着的鍾,時間剛過9點!
也就是說,整個手術隻進行了5個小時多一些,這樣的記錄,便是放在後世,手術時間也算短了,一般斷腕再植,6個小時都是乃至8個小時都是常見的。
“結束了?”伯恩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他覺得他快不行了,“那我先下台了……最後應該隻剩皮膚縫合了吧?”
“嗯。”江來點頭,“索菲亞院長也先去休息吧。”
索菲亞搖搖頭,“我雖然累,但是并不困,甚至很興奮!江醫生,你知道這門技術的意義嗎?”
江來認真的檢查着縫合的血管與神經,再次确定全部吻合後,這才擡起頭,迎上索菲亞那全是興奮的雙眼,笑道,“我以爲,每一種醫學技術的進步,對病人來說,都是不可替代的,作爲醫生,我們要做的隻是治病救人,不是嗎?”
索菲亞大笑,點頭,“江醫生,我作爲聖瑪利亞醫院,也就是廣慈醫院的院長,正式邀請你加入我們聖瑪利亞,作爲與羅丹平級的大外科主任,并成立斷肢再植技術推廣組,由你擔任組長!當然,薪酬什麽的,也不會讓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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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