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名外科醫生,江來從不信鬼神;便是有鬼神,也不會對他一名醫生如何。
但此刻,摸着陣陣發疼的腦袋,看着巷子兩邊幽暗的青磚,又見着巷子外來來往往的黃包車與人流,再聽着賣報小童的聲音傳入耳中:
“賣報!賣報!”
“委員長同意聯合紅軍,共同抗日!”
“不日将召集各黨、各派、各界、各軍的救國會議,決定抗日救亡方針!”
轟……海量的信息在腦海中交融,巨大的疼痛襲來。
半晌,江來才緩了過來,意識到,他穿越了!
原身也叫江來,15歲入了聖約翰大學,花7年拿了博士學位,又去米國培訓兩年,還未到家,結果就被人打了腦袋,搶了錢,這才有了他的李代桃僵。
好在,原身是學醫的,他也是醫生,之後的路,不難選。
路雖不難選,卻很難走。
剛剛賣報郎的聲音他聽得清楚,民國政府要聯紅抗日,顯然……是1936年!
張楊二人成功了!
掙紮着站起,又将被搶得沒多少的散落一地的行李收拾好,這才一手扶着青磚巷子牆,一手拿着行李,慢慢悠悠的走到了街上。
車水馬龍,喧嚣無比,整個世界一下子生動了起來。小販的叫賣聲,孩子的玩鬧聲,人來人往,哪怕是百年前,滬市的中心地帶,依舊是繁華。
這一幕,仿若置身夢裏,有些頭暈目眩。
穩了穩心神,攔了一輛黃包車,說了個地名。
“得嘞,您坐好!”黃包車車夫很開心接到了活兒,挂在脖子上的汗巾随手一抹,雙手拉着車把便往前跑了起來,“我一定拉的平平穩穩!”
對于車夫來說,這就是他們的活計,在這個亂世生存下去的根本,在車上,看着車夫那髒舊的打滿補丁的棉服,江來閉上了眼睛,這是上海灘嗎?
不過,老天爺既然讓他回到這個時代,那總該是要讓他做些事情的,他不懂槍杆子,那就隻能拿手術刀,至少能讓更多的人活下去。
……
不知何時,黃包車速度慢了下來,而後穩當的停下。
車夫将車停穩,随即對着江來道,“先生,到了。”
江來睜開眼睛,看着道路左側的園子,木匾似是有些年頭了,寫着大大的兩個字:江園。
随後應下,開口,“麻煩你幫我敲個門,我身上現在沒有錢。”
“好的。”黃包車夫自然應下,他看得出來,這位應該是有錢人家,不過身上有傷,大概是遭遇了什麽意外,于是便應了江來的話,上前敲門。
乓乓乓!
乓乓乓!
吱呀~木質大門被打開,出來一個穿着長褂的中年男子,微胖,兩鬓微白,看到江來後,臉上爬滿驚喜,“小少爺?這恰好臨近元旦,您回來了,老爺和大少爺一定高興!”
“嗯,張伯。”江來扶住車架,自己從黃包車上下來,臉上也有了笑容,“付一下車費。”
“啊?哦!好的!”張伯也是一下反應過來,付了車費給車夫,這才看到江來衣服上有些髒,行李箱也有些磕碰,腦袋後邊兒更是有凝結的血迹,“哎呀,小少爺你受傷啦?這……我去請醫生!”
“我沒事,張伯,我就是醫生。”江來趕緊安撫住張伯,語氣肯定。
剛剛在黃包車上,他也仔細檢查過了,問題不大,更何況如今也沒有頭暈嘔吐,再加上他是穿越客,他更相信自己是沒有問題的:有哪個穿越者在穿越之後會立刻死的?
“哦,也對也對……”張伯一時有些尴尬,但還是扶着江來進了園子,随即大喊,“老爺,小少爺回來啦!”
于是,園子裏開始熱鬧起來,顯然,江來的回歸,算是一件大事。
……
傍晚,飯桌旁。
江雲廷看着腦袋上裹着紗布的小兒子,眉頭緊皺,“你接下來打算去哪家醫院?同仁?”
“嗯。”江來微微颔首,這是他現在的便宜老爹,48歲,一名成功的儒商,所以有着一股子儒雅,又帶着些精明。
同仁醫院是聖約翰大學醫學院的教學醫院,原身本就是聖約翰畢業的,如今回來,去同仁是再好不過的了。
“行,需要我幫你安排嗎?”江雲廷又問,在他看來,自家小兒子必然是當醫生的。
江來則是搖頭,“不用了,爹,我找伯恩教授就行了。”
“那我讓老張備好禮品。”江雲廷倒是覺得正常,并沒有其他疑慮,在這個時代,師承是很親近的關系,哪怕老師是外國人也一樣。
“你的傷……”
“沒有大礙。”
“我的意思是,誰幹的?”
“爹,知道兒子回國這個消息的人不多,非要和兒子過不去的人,更是不多。”江來想了想,随即道,“搶兒子的人,應該是青幫的,而能使得動青幫的人,又跟兒子有仇的,隻能是趙小四。”
“好他個趙武!真當我江雲廷低調了就不管事兒了?”江雲廷一拍桌子,“老張!”
“老爺!”
“爹,應該隻是趙小四私人行爲,”江來趕緊開口,“與趙武叔叔沒有關系。”
“他趙武是趙小四的爹!這能叫沒有關系?”江雲廷瞪着江來,怒道。
“趙小四已然成年,該他的責任,就得他擔,更何況,他大概隻是想給我點兒難堪,而不是傷我。”江來已經過了打架打輸了找家長的年紀,從原主記憶得知,兩人關系雖然不佳,但并非你死我活。
不過,趙小四的确過分,原主的這口氣,也必須讨回來。
“你想怎麽做?”
江來随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有困難,找警察!”
江雲廷随即笑罵,“臭小子!”
于是,父子二人便安安穩穩的吃起晚餐來。
……
是夜,某洋房内。
一名身材有些瘦弱的青年在自己的房内緊張的來回走動着,看上去頗爲不安。
“少爺!少爺!小江爺活着,下午回的江園!”有一下人匆忙跑進房間裏,報告着消息。
瘦弱的青年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放松了不少,這樣賠個罪應該就沒事兒了,當然,江來也不一定知道是自己做的。
可下一秒,這洋房外頭就熱鬧了起來。
“來啊!跟我進去拿人!”一名穿着黑色警衣的男子一手拿着槍,一腳踢開了洋房的鐵門。
“知道了,頭兒!”
“放心吧,頭兒!咱們肯定把兇手緝拿歸案!”
“證人咱們都已經拿了,這回兒拿兇手,趙大爺肯定沒有話說!”
一群黑皮子叽叽喳喳的應着,語氣中,頗有些讨好的意思。
“江爺!江爺您這是做什麽?”趙家的門房大驚,又攔不住人,便有人往裏跑進去通報了。
“幹什麽?趙小四涉嫌買兇傷人,帶他回局裏!”江繼開左手撐了撐自己的警帽,随即溫和的笑答,“人證物證俱全,可容不得他狡辯。”
“江爺!您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啊!”
“喲,我可不知道上海灘這地界,還有什麽佛祖?”江繼開四處看了看,“在哪兒呢?”
“江繼開!你幹嘛!”正此時,一道憤怒聲音從洋房庭園傳來。
“頭兒,人拿到了!在這兒呢!”此時,兩個人也壓着瘦弱的趙小四出來了。
“繼開哥,我隻是想給江來找點兒茬啊,我沒想着傷他!晚些時候我再上門賠罪如何!”趙小四不安,他想着這事兒了不起上門賠罪就是了,可萬萬沒有想到,江繼開居然要拿他進局子!
“可當不得你一聲哥,帶回去。”江繼開隻是看了一眼,便淡淡的道,而後對上庭園來人,“趙安文,你是趙小四的兄長,長兄如父,你也和我走一趟吧。”
“你!”
“本探長是秉公辦事,這是批文。”江繼開從口袋裏拿了張批文,随後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
夜裏,躺在自己的床上,江來依舊覺得不可思議,但木已成舟,隻能既來之,則安之。
上輩子的他已算是功成名就,畢竟,年紀輕輕名字就已經編進外科教科書,來到這個世界是爲了救幾個落水的孩子,隻是他不後悔,再來一次,也會是同樣的選擇。
上輩子孤身一人,這輩子有了父親和兄弟,也是一種不錯的體驗。
至少,打架打輸了,是可以找老爹,也可以找哥哥。
父親江雲廷,是一個挺成功的商人,成功到曾經扶過委員長好幾次。
哥哥江繼開,畢業于黃埔,如今是租界巡捕房的最年輕的華人探長,“臭名”昭著。
因着哥哥的名字爲繼開,取繼往開來之意,又正值新舊交替,東西文化沖撞,所以江來的名字就取諧音“将來”以展望未來,從幼時起就沒吃過什麽苦,在原主記憶中,學醫7年,赴美2年,已然是最苦的日子了。
這個時代,可不像後世。
華夏如今曆經着苦難,民衆也多是困苦。
江來知道,必須要做些什麽,但在那之前,不能讓趙四成爲法外狂徒!
……
“雲廷兄,小四莽撞……”江雲廷面前,一個頗爲孔武的男子皺眉開口,“而且小孩子之間隻是玩鬧……”
“玩鬧?我兒子差點兒連命都沒了,腦袋上開了一個大洞,現在還發着燒在床上躺着呢,你說是玩鬧?”江雲廷冷笑,“趙武,今兒這事兒誰來都沒用!你自己教不好孩子,就讓他到牢裏好好學吧!”
趙武面色難看,知道此事錯在自己的小兒子,但也舍不得自己小兒子去坐牢,在弄清前因後果之後,就立刻到江園來賠罪了,隻是……事情并沒有他想的這麽簡單,“咳,雲廷兄……”
江雲廷面色嚴肅,“打我兒子的那兩個人今後都會在牢裏待着!至于你兒子,沒個三五年,休想出來!”
“也别想着找人,比關系,你比不過我。”
“比錢,你也比不過我!”
趙武面色鐵青,“小四這次是找幫裏的兄弟去做這事兒的,也犯了幫裏的規矩……”
“怎麽?想找你們青幫那一套來賠罪?”江雲廷翻了個白眼,“負荊請罪也好,苦肉計也罷,那可是行不通的,你不是廉頗,我也不是曹孟德!”
“老張,送客!”
“是,趙爺,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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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主角沒聖母!沒聖母!沒聖母!
1.本故事純屬瞎編,如有雷同,一定是巧合;
2.關于那個時代的有些資料不是太好找,且衆說紛纭,如果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大家見諒;
3.本故事初期會以醫療線爲主,相關的内容會盡量詳實大衆一些,如果有疑惑或者不對的,也請指出或建議;
4.不後宮,無系統;
5.如有不喜歡本書的朋友,請自行離去便可,不必告知~你我都省心。
6.關于主角身份設定與留學經曆,那個時代的聖約翰大學就是有這樣的培養途徑;然後這也就是個小說,大家看看就好~莫較真。
7.顯微鏡達标,縫線未知,但假設達标!
萌新(僞)求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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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期一日兩更,共計5000-6000字;上架後,至少每天三更;有空也會還一些老讀者的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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