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心意”帶來的自由并不是無限的,并不是想想殺人就殺人,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這便是走了極端,變成一條歪路。
“連走正道也很難。有的人想着,社會黑暗,自己又有些能力,不如以武犯禁,替天行道。在大夏國,這一類人尤其之多。”
在曾經的大夏國,便出現過一個名爲“俠之道”的犯罪組織,追求的就是“俠行天下”,嘗試着動用私刑,懲治一些社會黑暗面。。
最後這個“俠之道”組織,自然是遭受到官方的強力圍剿。
“然而‘俠’組織并不是因爲圍剿而被取締的,反倒是在某一天,因爲理念不合,自行解散的。”
李先鋒說起這些往事,感慨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說起來很簡單,實際上卻很難。”
“俠組織很強,内部分歧也同樣巨大,面對同樣一個惡人,内部成員之間的看法都是不一樣的。”李先鋒歎了口氣,道:“你師傅,老葉,曾經就是‘俠’組織的一員。”
“但這個世界是複雜的,是多元的,你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并不一定真正的真實。”
“要是做了冤枉好人的錯事,又當如何呢?那就是好心辦了壞事,很容易心灰意冷,對吧?”
李先鋒說到最後又笑了起來:“不過,你要是确認了一件事,那就偷偷的,不要聲張。别讓别人知道,自己開心最重要啦。”
周逸點了點頭,他了解信息的渠道,和其他人不一樣,通過記憶讀取的方式,信息的真實性有了很大程度的保證。
……
當天下午,已經想通了很多事情的周逸,再一次見到了吳鎮宇。
他正在一個勞動改造間,用腳踏縫紉車給布料拷邊。
“突突突!”
“突突突!”
這個工作間内的聲音很嘈雜,卻又帶來一種井然有序的感覺,如果不是腳上帶着鐐铐,誰能想到在這裏幹活的都是犯人呢?
他們每天都能生産出很多的口罩、衣服、洋娃娃、地毯,還有一些長毛絨玩具。
吳鎮宇雖然脾氣暴躁,但使用縫紉車的技術相當不錯,手腳靈活,工作效率比其他的囚犯高得多。
據說在這裏的這一年,省吃儉用,賺了不少錢。
“近一年賺了多少啊?”周逸笑着問道。
“存在這裏的可能有一萬八千吧,不少了,每個月都能存下一千多,比絕大多數的犯人都要多。”一位監察人員笑道:“他的手腳很麻利,幹活速度比其他人更快一些。他非常節省,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基本不消費。”
“還有一部分,我們這裏幫他存着,等出獄的時候再還給他。”
“其他囚犯都會買點衣服什麽的,他倒是存下了很多。”
周逸笑道:“他在外邊打工,還省不下這麽多錢。”
“吳鎮宇,先停一下,有人找你。”
“哦,來了。”
在兩位工作人員的監督下,周逸将他招呼到了一個小房間當中。
“吳鎮宇,這一項縫紉機的工作,你很喜歡?我看你幹的很認真,沒有以往那樣浮躁。”
“倒也說不上喜歡吧,而是習慣了。”
吳鎮宇坐了下來,經過昨天的對話後,他面對周逸他不再陌生,說了一些自己的往事。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父親是個二傻子,能自己照顧自己吃喝拉撒就已經很不錯了,提供不了太多的經濟。
爲了湊齊學費,吳鎮宇不得不到旁邊的工廠打點零工,補貼生活家用。
恰好他們那個鎮子有不少紡織廠,所以縫紉機的使用方式,他早就已經會了。
有個廠子還是他的親戚開的,工資倒是不會拖欠。
“把線條縫地整整齊齊,能給我帶來一種秩序安靜的感覺。而且這些工作都是按件計算的,每當完成一件,都有那麽一點點成就感。”
周逸點了點頭,這可能是一種本能的放松方式,能夠安撫他暴躁的内心。
他又問:“昨晚睡得怎麽樣,沒有做噩夢吧?”
吳鎮宇愣了一下:“睡得挺不錯的。”
昨天夜裏他做了一個夢,夢見和周逸唠嗑了很長一段時間。
記憶最爲深刻的一句話就是:所以你沒必要煩惱什麽,因爲你也挺帥的,一米八的個頭,身材不錯,成績又好,有女孩子喜歡也沒什麽。
居然有女孩子喜歡過我!!
哪怕隻是在做夢,也高興了好久好久。
可惜啊,醒來之後,就不禁喟然長歎了。
什麽都還沒發生,已經走向了終點,再也不會有更多的故事發生。
這一點,吳鎮宇心中是心知肚明的。
人家女孩子什麽身份?他什麽身份,他就是一個階下囚!關在西所的階下囚!
但不管怎麽樣,對于周逸的好感度是建立起來了。
人和人的相處,有時候就是這麽簡單。
周逸是來幫他的,拒絕了這次機會,今後自己的一輩子都會懊悔。
“我這次來,有幾個事情想要跟你說明白。”
周逸也不廢話,直接坐在椅子上,開門見山地說道:“昨天我在檢查的過程中,你可能會做一些夢,但不用擔心,這是正常現象。”
“我發現,你的精神世界當中,長了一個很大的東西,嚴重影響了你的神志。隻要提及到某個人,或者某件事,你就會情不自禁地憤怒,喪失自己的理智。”
“到底是什麽事,也不用我多說,相信你自己也清楚,爲什麽會讓你發瘋發狂。”
“這個東西,長在你的靈魂深處,相當于是靈魂層面的瘤子吧,得想辦法割掉。”周逸伸出一隻手,做出了一個切割的動作。
吳鎮宇立刻就繃緊了身體,面紅耳赤,回想起往事,胸口便有一團怒火在不斷地醞釀。
深呼吸……
深呼吸……
隔壁工作間中,縫紉機的聲音“突突突”響着,整齊的線條一條又一條地創造而出,在這種嘈雜的環境下,心中的這一團怒火慢慢被壓制住。
他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嗓音幹啞地說道:“瘤子?那……怎麽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