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晴空萬裏，烈日炎炎。
八十年代的北平胡同，市井小販遊竄在街頭。
王凱旋身穿灰色工人裝，推着一輛小三輪車在街頭叫喚：“出售香港、寶島最流行的音樂磁帶.”
天氣太熱，王凱旋喊得口幹舌燥，最後找了個陰涼地，在車上擺着一個破收音機放起了流行音樂。
一個戴眼鏡的女學生湊過來：“有謝絲麗、王結實的嗎？”
王凱旋在女學生身上掃了一眼，嬉皮笑臉道：“诶呦，我說姐姐，這都什麽年代了，還聽他們的歌，這裏有鄧麗君、千百惠的，來幾盤聽聽。”
女學生看王凱旋不像好人，扭頭就走。
王凱旋心中暗罵了一句，又忍不住歎氣：“這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
不過，今天他的好兄弟胡八一要來北平，他可不能在老胡面前丢了份。
王凱旋擡頭看了一眼太陽的方位：“溜了，時間差不多了，收攤，去火車站接老胡。”
火車站内，人群熙攘，帶着一副大蛤蟆鏡的王凱旋一眼就認出了面色黝黑的胡八一。
“老胡！”
“胖子！”
兩人相擁到一起。
王凱旋取下大哈蟆鏡：“老胡啊，咱們各方面紅軍總算在陝北會師了，不過你這臉怎麽越來越黑了？”
“自然是在軍隊裏曬的，不像你小子在北平享福。”
“我享什麽福”王凱旋嘟囔着，又大手拍着胡八一的肩膀：“走，我定好了一家北平地道的羊肉店，給你接風洗塵。”
“那感情好，正好剝削剝削你這狗日的資本主義。”
兩人在羊肉店吃了一頓豐富的羊肉，最後結賬的時候胡八一搶先付錢。
王凱旋醉醺醺道：“老胡，這錢我來付！”
“我來吧。”胡八一搶先把四十塊塞給老闆，扶着王凱旋返回住處。
雖說王凱旋和胡八一命運相似，但王凱旋的父母在很久之前出事，死在了偏僻的鄉下，而胡八一的父母因爲某些原因則被安穩放出。
後來二人下鄉做了幾年知青，胡八一借着父親在軍中的關系，當兵入伍，王凱旋則在北平讨生活。
這幾年，胡八一偶爾和王凱旋通信，自然能從信中看出他對生活的抱怨之意。
所以胡八一知道王凱旋在北平的日子并不好過。
“老胡，你來北平我就放心了，咱們兄弟兩聯手，還不愁發不了财。”
王凱旋打了一個酒嗝，臭氣熏天。
胡八一皺着眉頭道：“胖子，還有多遠？”
“就是前面的胡同，紅色油漆門，鑰匙在窗台的花瓶下”
不過，胡八一扶着王凱旋進胡同後，才發現這裏站了三個男人。
爲首的是個大金牙，見王凱旋酒醉，連忙湊上來：“王兄弟怎麽醉成這樣了。”
胡八一警惕道：“這位兄弟，你是？”
大金牙立馬笑着道：“嗨，我忘了介紹，我是王兄弟的朋友，合作夥伴，不知兄弟你是？”
胡八一想了想道：“我是他大哥，叫我老胡就好。”
“诶，胡兄弟好。”
這時，王凱旋睜開眼，看到大金牙頓時急了:“死奸商，你還敢來，還我玉佩！”
不過似乎是酒醉太厲害，王凱旋嚷嚷兩聲就呼呼睡去了。
大金牙卻尴尬不已，在胡八一懷疑的目光下隻好道：“看來王兄弟誤會我了，今天卻是不碰巧，胡兄弟，我先走，等王兄弟醒來，你讓他别急着出攤，明天我再來。”
說完，大金牙帶着兩人灰溜溜的走了。
胡八一在花瓶下找到鑰匙，打開屋門，将王凱旋扔到了床上。
他看了看，這屋子不大，擺滿了日用品和賣貨磁帶，不過拐角處還有一張被褥幹淨的小床，應該是胖子爲他準備的。
胡八一心中一暖，胖子也算心細。
不過，一想到剛才那人說的玉佩，胡八一又将胖子胸前紅身子捋出來。
上面隻有一顆紅色的小珠子，王凱旋父親留給他的玉佩卻不見了。
紅色寶珠是當年青師傅所留，被王胖子視若珍寶，而玉佩則是王凱旋家傳的寶貝，聽說是他父親打土匪收繳的。
這兩件東西一直被胖子戴在胸前。
如今玉佩不見了，難道這玉佩被胖子賣了？
胡八一搖搖頭，準備等胖子明天酒醒再問問情況。
此時，大金牙将手下遣散，罵罵咧咧從胡同内鑽進一間小當鋪中。
“舅爺，事沒辦成。”
金萬堂肥碩的身軀從躺椅上起身，皺眉問道：“那小子不賣？”
“不是不賣，是那小子喝醉了。”
“喝醉了直接動手啊，那寶貝的價值你還能不知道？”
“你叮囑了那麽多次，我哪能不知道，不過那王胖子還有一個兄弟在，他似乎當過兵，我帶去的兩人不一定能打得過，要是鬧大了，驚了胡同裏的大媽大爺們，事可就砸了。”
金萬堂又緩緩坐下，晃動蒲扇：“也是，不怪你。”
大金牙又湊到前台道：“舅爺，我已經讓他那兄弟告訴王胖子明天别出攤，到時候我再去問問，一定把寶珠買下來。”
金萬堂似乎有些不放心：“明天我和你一起，這顆珠子一定要拿到手，即便多給些錢都沒關系。”
大金牙眼咕噜一轉，笑着問道：“舅爺，你爲什麽急着得到這顆珠子？難道是準備轉手賣出去？”
“什麽賣出去？這種是無價之寶，我自有用處。”
金萬堂又看了大金牙一眼，知道自家這個遠房小輩心思也不簡單，不說實話可能會出事。
“也不是不能和你說，九門聽說過嗎？”
“九門？”大金牙微微搖頭。
“你入行時間短，九門你不知道，霍家你應該清楚。”
“霍家！”大金牙立馬瞪大的眼睛，在北平潘家園混飯吃，誰不知道霍家。
霍家勢力極大，控制着潘家園八成的冥器文物的流入流出。
他們這種小商販，全都仰仗霍家的鼻息吃飯。
而且有小道消息說，霍家善于聯姻，背後全是政府的高官要員，在北平可隻手遮天。
“舅爺，難道您取寶珠就是爲了送給霍家？可我聽說你和霍家當家人的關系不錯啊。”
金萬堂想起那個曾讓他瘋癫的高冷背影就微微搖頭：“不是霍家，是杭州吳家。”
“杭州吳家？我怎麽從沒聽說過。”
金萬堂又道：“九門有九個家族，霍家隻是其一。”
“九家？難道吳家也是其一？”大金牙露出驚駭之色，單憑霍家就能在北平地界上呼風喚雨，九個霍家那是什麽級别的勢力。
難怪舅爺一直諱莫如深，從未和他說過九門的事。
金萬堂開口道：“九門在二十年前便銷聲匿迹，鮮有人知，但我們這些老一輩都知道九門的恐怖影響力。其中霍家在九門内也隻能排在中位，并不突出，但即便如此，霍家在北平也無人敢惹。記住，你以後遇到九門的人抱萬萬不能得罪，要是能抱上他們的大腿的話，以後潘家園你能橫着走。”
金大牙眼睛亮起來：“舅爺，您取得寶珠，難道是想交好吳家？”
“是也不是，隻是和吳家的三子有個交易，成功的話，到時候你舅爺我有可能加入九門。”金萬堂眯着眼睛，嘴角露出笑意。
“那感情好，舅爺您放心，我一定幫您拿到寶珠。”金大牙也露出笑容。
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金萬堂若是能入神秘的九門，他金大牙也能在潘家園遇水化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