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是你，博佐？”
在飛往紐約的飛機上，羅納德意外地發現，飛行員是拍攝“壯志淩雲”的時候，操作F-14A雄貓戰鬥機，飛躍塔樓的那個戰鬥機飛行員，勞埃德·阿貝爾（呼号博佐）。兩人算是再一次碰面了。
“我得爲我女兒上大學攢點學費，貨機飛行員的工資不高，有機會我會客串一下公務機的飛行員。這次他們說是你，我主動要求來的。”博佐也不隐瞞。
博佐在拍攝完壯志淩雲以後，沒多久就退役了。可能是因爲性格原因，他沒有去民航開客機，找了份貨機駕駛員的工作。
“啊，真的是意外，見到你真的太高興了，當年的特技小隊都還好嗎？”
羅納德這次商借索尼的公務機的時候，被告知哥倫比亞影業的副總裁喬恩·彼得斯要用，所以不能借給他了。
這位彼得·古貝爾的商業夥伴，因爲羅納德介紹的兩位資深副總裁去索尼哥倫比亞，沒有拿到自己想要的總裁職位，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站穩了腳跟，所以這次卡了一下羅納德。
羅納德做不出爲這種小事去向索尼的董事長大賀抱怨的事情，所以找了商業航班租賃公司，臨時借用了一架老版本的灣流III型。
飛機相比最新型号，艙内局促了一些，但是很高興能夠見到老朋友。
“斯科特還在飛，聽說他要參加宇航員的選拔……”
當年的幾位特技隊的成員，隻有一位還繼續在海軍效力。博佐和羅納德叙舊，去到駕駛室了。
“噢，公務機真的讓人感到不适……不如民航舒服。”楊燕子坐慣了民航大飛機，小飛機起飛的那種感覺不适。
“習慣了就好了。”
羅納德照例蓋上毯子睡覺。
“今晚，我向你們聲明阿美利加的政策，我們對待恐怖分子的态度不會改變。恐怖主義不是一種政治表态，那些想用恐怖主義來發表聲明的人，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羅納德夢到了一個很大的大廳，裏面放着幾百張鋪了白色桌布的餐桌，很多人在金碧輝煌的大廳裏，聽主講人的演講。
看上去好像是克裏姆林宮？
羅納德知道，這樣的鏡頭，一般都是指代克裏姆林宮的，不管那個聯盟的核心，内部到底是怎樣的。
今晚在莫斯科的講話，大統領直接對恐怖主義宣戰。
但是問題仍然沒有回答，這樣大膽的宣言，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鏡頭馬上切換到了一架飛機，各家電視台的新聞評論的聲音交替進行。
羅納德認出扮演大統領的就是哈裏森·福特，不過劇情非常的奇怪，美蘇兩國大統領，居然合作起來，要聯合打擊一個中亞的恐怖分子。怎麽電影裏美蘇好像是夥伴關系似的？
不過，好萊塢的腦洞向來很大，這也不奇怪。
“空軍一号，準備起飛，感謝你的熱情款待，莫斯科。”飛行員推動駕駛杆，一架專機拔地而起……典型的鏡頭語言。
“啊啊……”突然鏡頭一變，飛機好像出了事故，很多人突然向前撲倒。還有槍聲傳來。
“啊啊……”
羅納德被楊燕子的叫聲吵醒。他們坐的飛機也出現了不穩，上下颠簸的厲害。
“出了什麽事？”羅納德揉了揉眼睛。
“我們遇到了氣流，可能會感覺到一些颠簸。請保持安全帶系緊，直到我們飛出這片區域。别擔心，我會安全地把你們帶到紐約的……”
博佐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來，羅納德就感覺很放心，緊了緊毯子繼續睡。
“啊啊……”氣流又來了一下大的，楊燕子又高聲叫了起來。
“别叫了，飛行員以前是飛海軍戰鬥機在航母上起降的，怕什麽。”
“坐你的飛機太感到安全了……”飛機降落以後，楊燕子跑去特意拉來了飛行員博佐，和自己合影。他幾下就穩定住了飛機，降落的時候也幾乎輕的感覺不到什麽颠簸，根本讓人想不起來當年他是在航母上降落戰鬥機的飛行員。
羅納德也笑着和他們一起照了照片，還和博佐交換了聯系方式。說起來，自己也确實可以買一架公務機了，白日夢的業務拓展，有一架自己的公務機會方便很多。
隻是訂購新的灣流需要排隊，等到手起碼一兩年。羅納德想着還有沒有二手的可以買一架，到時候把博佐挖過來給自己開飛機。
……
這次來紐約的行程很多，還好有楊燕子安排的妥帖。
Ang Lee的推手已經拍攝了一大半，海倫·斯雷特的戲份已經拍完，羅納德過去接海倫，順便看看拍攝的進度。
在斯坦頓島上，主角房間内的戲份已經拍完，劇組現在是在外面拍攝一些鏡頭。
羅納德來的時候，正好在拍一個室外的場景。他就和海倫，楊燕子等人一起在旁邊警戒線之外看。
“Action！”
朗雄和王萊兩個老華人演員，表演很有點功力，演的别說羅納德看了，就算是不怎麽懂中文的海倫，都感覺有很深的功底。楊燕子更是看着眼睛放光。
“我那也沒什麽親人了，隻有幾個侄子還在，回去做散财童子？四十年前我離開的時候還很年輕，反正水平不上來，假假的什麽也兜不上，也說不出來，總之就是不對。”
王萊坐在椅子上，朗雄在幫她按摩。
“首都是變了，說話也變了，陳太太，我聽你說話，就有一種親切感……”
“噢，是嗎？”
兩個角色，是被各自在阿美利加的子女撮合見面的。總之想要甩掉老人這個大包袱，如果他們能一起過就不用在家裏和習慣文化都不合适的父母一起住了。
“Cut！”
現場傳來一聲童音，叫了Cut。
這一下把大家都愣住了，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
那個孩子被所有人盯着看，都愣住了。這樣的場面，讓孩子都開始害怕起來。在片場叫Cut是導演的特權，再說浪費的膠片怎麽辦？
羅納德一看，還是個華裔的小孩。這可能是有人沒有講清楚，小孩子又不懂，可能學導演叫一聲而已。所以走過去，摸了摸孩子的腦袋，“你爲什麽叫Cut呀？”
“我……”，那個孩子有點回過神來，“我看天上有飛機，你們不是同期錄音嗎？噪音太大進了收音，要重來，所以我就叫了……”
“哦？哈哈哈，你還是個懂行的……”
“我就說嘛，是不是，我沒做錯吧，爸爸？”小孩子像是回過了神，跑去抱着Ang Lee的大腿，叫了出來。
“原來是你的兒子……”羅納德哈哈大笑，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是我大兒子阿貓，小演員找不到，看他皮膚還有點白，頭發染成金色還可以冒充混血兒。”
“我們再來一遍……王姨，朗叔，我想要一個盡在不言中的感覺，華人不會把情感表露的和老外這麽外露的。”Ang Lee上去和兩位老演員提要求。
“他進步很快，是個天才……”，海倫悄悄和羅納德說，“剛開始的時候，王萊很不高興，後來他主動對她提要求怎麽演，要什麽效果，她才高興起來。華人交流起來挺有趣的。”
“很好，他敢不敢指導你？”
“一開始也不太敢，後來就敢了。華人會尊重前輩，和帶來投資人的關系戶……哈哈哈。”
海倫還說，一開始Ang Lee沒有給她安排太多的戲份。後來還是詹姆斯·沙姆斯看不過去，主動提醒Ang Lee，這樣安排羅納德指定的女主角，在好萊塢是沒有第二部電影可以拍的。
爲了給海倫加戲，還特别重新寫了很多劇情的台詞，給海倫演的這個兒媳的角色，加了很多層面……也加了很多特寫。
“确實應該加戲，你是這部推手在阿美利加市場的賣座保證。沒有你，我真的懷疑有多少阿美利加觀衆會去看一個華人的故事。”
“嘻嘻嘻……”，海倫最喜歡聽這種誇獎，樂得把頭靠在羅納德身上，差點笑出聲來，又被收音了。
當天晚上，推手劇組爲海倫·斯雷特的戲份打包，開了一場宴席。專門找的曼哈頓華埠的餐館來燒。
羅納德看到來的有很多在阿美利加戲劇和電影圈的華裔工作者，都來參加。這些人一個個地都來給Ang Lee敬酒，爲他能在好萊塢拍攝華人爲主的院線電影而祝賀。
“恭喜你，這真是我們這一批人的共同夢想。”
一個帶着黑框眼鏡，留着藝術家長發的年輕人，也來恭喜Ang Lee。
“韋恩，我帶你認識一下我的貴人，羅納德。”Ang Lee見是自己的朋友韋恩·王，過來特意給羅納德介紹。
“這是王穎，英文名字叫韋恩，也是一位華裔導演，從香江過來的。”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燕子……燕子，你來，這又是一位導演。”羅納德和他握了握手，馬上轉手介紹給自己的助理楊燕子。
“啊，韋恩，你好。我是燕子。你最近有什麽拍攝計劃嗎？”
楊燕子八面玲珑，馬上過來和王穎聊天。絲毫沒有讓他感覺怠慢。這個華語電影人大聚會的場合，裏面什麽樣的人才都有。有羅納德這樣的金主，看樣子會有一些好項目開始運作起來。
羅納德轉頭，繼續和兩位女演員交流。一位是那位感染病毒的周天娜的前夫的姐姐，周采芹。另一位是以前羅納德在徐家彙見過的黃導的朋友，盧燕。
“聽說周天娜還差點惹出來事端，讓人攻擊你的電影？”周采芹對這位私生活豐富多彩的前弟妹不太感冒。
“也不能全部怪她，也有其他人搗鬼……”，羅納德笑道。“你們最近都在百老彙演出嗎？怎麽沒有拍點電影？”
“哪有華裔的角色啊？”兩個女演員都歎氣。好萊塢亞裔角色本來就少，大多數還是年輕貌美的女演員搶去了。她們也隻有邊邊角角的一點配角。
“哎，黃導要請格裏高利·派克演電影，他答應了，到時候你們也來……華裔的好劇本是比較少的，有機會我會投資的，你們可要賞光來演啊。”
“啊呀，羅導演你說話，我們肯定來演的，高興還來不及呢。”
正聊着，楊燕子又拉着王穎過來了。
“羅納德，王穎有一個好項目，你願不願投資啊？”
“什麽項目，說來聽聽……”
“你好，我認識華裔女作家譚恩美，她八九年的小說喜福會是暢銷書，我那時就把想翻拍的想法和她說了。不過這種華裔故事很難找到投資……”
這本“喜福會”是一部講述四個在阿美利加的華裔女性移民的故事。出版的時候還有點聲勢。羅納德還找人去問過，不過後來聽說作者譚恩美本人想要自己親手改編成劇本，不願意出售版權。
沒想到過去這麽久了，這個項目還是沒有進展。現在又被這個叫王穎的導演提起。
“喜福會？”旁邊的周采芹和盧燕都眼睛一亮。這小說裏可是有老年角色的。
“我不能答應什麽，你去買一本喜福會給我看看，還有，王穎導演……”
“你可以叫我韋恩，我的父親是約翰·韋恩的影迷，給我的起的名字。”王穎馬上回答。
“嗯，韋恩，你把你以前拍過的東西，也給我一份，我看看你的水平。”
“好，我馬上去取錄像帶。”王穎答應的很快，他之前找過好幾家電影制片廠，但是别人一聽到華裔故事就放棄了。羅納德算是很少見的願意聽取自己推銷的制片人。
雖然好像推銷的效果不太好。
“你别不高興。羅納德導演是好萊塢的大忙人，今年奧斯卡最佳電影獎得主。他平時都是和凱文·科斯特納，湯姆·克魯斯這種級别的演員拍戲的。
最近很火的導演阿米爾·阿多利諾，艾米·海克琳都是他投資的。小鬼當家的導演克裏斯·哥倫布也是他提攜的。人家肯給你時間，就是對你最大的肯定。”
楊燕子馬上過來給王穎一番解釋，弄得王穎頓時覺得，羅納德真是好萊塢對華裔最友好的制片人，也是第一伯樂。整個人的精神都上來了，飯也不吃就開車去拿自己的錄像帶了。
羅納德無心這些小事。他和幾位華裔老演員聊得火熱，在一張圓桌上，吃着些很好的菜。香江最近很多人移民，有不少去了加拿大，也有一些來紐約的，把這裏的粵菜水平都硬生生地拔高了一個層次。
再加上這種家長裏短，華裔特有的文化氛圍，讓羅納德感到很舒适，和他們聊些各種華裔電影圈的八卦，開心的不得了。
“羅納德，這是韋恩導演過的短片和長片的錄像帶，這是一本喜福會的書。”楊燕子很會做事，在晚宴結束，羅納德和海倫要走的時候，見縫插針上來給羅納德一個袋子。
“辛苦了……你真的很不錯。這部電影我會讓白日夢跟進的，你有興趣，就從這部電影開始當制片人吧。”
羅納德對有本事的人，向來給機會。正好這樣的人才，在白日夢屬于稀缺。
“那好，我去給韋恩說一下，讓他做一些準備。我說會給他一次在洛杉矶打動你的機會，如果表現好的話，就可以立項。”楊燕子果然和懂怎麽激勵人才。
這樣一說，王穎的動力那可就足了。
“嗯……”羅納德滿意的點點頭，其實華裔做生意的本事，絲毫不比猶太人差嘛。
“對了，還有件事。”羅納德叫住了楊燕子，“剛才聽香江來的王萊說，有個華人導演叫胡金铨，他在到處奔走，要拍一部反應修築橫穿阿美利加的鐵路的華工的電影，叫做華工血淚史。你去了解一下這部電影的情況，我很有興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