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斯坦頓島上那座拍攝“教父”的大房子對面,就是自然環境保護區,小溪和淺灘縱橫,慢慢彙入那個正對房子的大湖。
兩個白人男子,戴着遮陽帽,身上還穿着着一件有很多口袋的小背心,腳上套着高幫套鞋,站在小溪裏,把模拟昆蟲的塑料釣餌挂在飛釣線的末端,然後遠遠地扔出去。
“刷……”,小喬治也學着羅納德的樣子,把他的釣餌甩了出去。他的運動能力很不錯,看了兩次,就也學會了……
“我已經通過我的經紀人聯系上了松下的CEO谷井昭夫,松下正治董事長對先前的談判團隊的工作很不滿,對我們伸出的橄榄枝非常的高興……”
正好兩個人在釣魚的時候,保镖都離得很遠。羅納德慢慢的講述了這幾天聯系松下那邊的進展。
索尼派來的輔助人員果然給力,一下子就對羅納德說出了松下電器内部最麻煩的矛盾。和索尼這邊國際化的運營不一樣,松下還保持着一個家族企業的經營模式。
索尼的 CEO總裁經常在媒體上曝光,也經常爲自己的産品和服務代言。但是松下就不一樣,很少有普通人知道他們的 CEO和總裁叫什麽名字?民衆知道的隻有松下家族的董事長——創始人松下幸之助招的上門女婿,松下正治。
本來,他選定了邁克爾·奧維茨當他的并購顧問,一心想要超過索尼,成爲東瀛在美國最大的一筆并購案的老闆。就算奧維茨給他開出了天價的咨詢費,他也毫不在意,還說這筆錢就是要越高越好,這樣才能顯得松下,是比索尼更正宗的東瀛企業。
但是外國投資委員會和聯邦通信委員會那邊傳來的消息,讓他感覺上當受騙,信錯了人。阿美利加人果然都是非常的狡猾,故意先讓自己入局,然後到了收購的關鍵時刻,才引入巨大的困難,要自己持續的增加投入……
“狡猾的猶太人”,成爲松下正治最近念叨最多的一件事情。這個時候,羅納德代表大統領的家庭伸來了橄榄枝,指出了一條捷徑。本來在東瀛就很配合通産省的産業指導的松下正治,頓時發現有了大統領的家人領路,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就好像回家了一樣。
這幾天,松下正治逢人就說,“那些咨詢公司,都說阿美利加人和我們東瀛人的思維方式不一樣,我看到了最高層,大家都差不多……”
“咯咯咯……”小喬治聽羅納德的轉述,笑出了聲,這幫子東瀛企業家,沒有政客用鞭子抽打他們,居然還不習慣了。
“我們應該怎麽接待松下桑?”小喬治收回了飛釣餌,這次沒有鳟魚上鈎。
“松下和索尼完全是兩類企業,索尼的經營哲學更類似我們阿美利加的私人企業,以利潤爲最高的追求。但是松下往往不是這樣,他們在削減成本,打價格戰到沒錢可賺的時候,還要繼續割喉戰。
所以對他們來說,更重要的是要在面子上勝過。所能,而不是這筆生意做的值……”
羅納德現學現賣,把索尼派來的助理的意見,都向小喬治說了。對付松下正治,最主要的就是要排場,比接待索尼的 CEO大賀典雄大得多的排場。
“是嗎?馬上正好是美國網球公開賽,我們可以邀請他去現場觀看。然後在 DC的國會山高爾夫球場,我們也可以以他的名義贊助一些國會議員的高爾夫球,比賽所得用來捐助給議員所在州的慈善基金。”
小喬治一聽說要排場大,馬上就想到了排場很大的賽事,讓他去掏錢。
“這樣啊……”,羅納德覺得小喬治好像有點太過于貪心了。
“他會很高興的答應下來的,這隻是一個大的交響曲中的一個小插曲,他不過就是來送錢的……”小喬治胸有成竹,根本不怕敲竹杠太狠引起反彈。
“如果能有一次和你母親巴巴拉夫人的會見……”
“我會安排的……”小喬治又把飛釣餌甩了出去……“話說這次他能給多少咨詢費?”
“奧維茨這個猶太人獅子大開口,狠狠的敲了一筆咨詢費……但是他搞不定外國投資委員會和聯邦通訊委員會的審查,我們可以把這個大項目的後半部分給撈到手,你差不多能分到這個數……”羅納德伸出自己的手掌,五指張開,在小喬治面前翻了兩下。
本來奧維茨請的院外遊說公司,是有一定的把握,談下來對這筆并購的放行,索尼收購案有了先例,按說委員會不會再加以阻礙。但是臨近并購接受審查的當口,突然遊說公司就通知他,議員的态度大變,很可能通不過。
這當然是小喬治和上次索尼收購案打過交道的那些關鍵崗位的議員,一起合謀的結果。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放行,怎麽有卡一下,然後獲得更大的利益來的開心呢?
小喬治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一千萬美元的錢,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期。交朋友就得交羅納德這樣的,辦事得力,交遊廣闊,資源豐富,這不動動手就能獲得比原來投資電影基金要多得多的錢。
“我這筆錢要分多次,通過特拉華州的匿名股份公司,每筆小額轉入你指定的賬戶,可能需要一定的時間。”
“沒關系,可以暫時的放在裏面,我現在沒有用錢的地方,等我需要的時候……”小喬治開心的又吹了一記口哨。現在他的父親正在白宮裏面,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驢黨控制的媒體盯着,最好等父親再幹一屆,退休以後再拿這筆錢。那時候就……
“噓……”羅納德示意他不要出聲,鳟魚上鈎了……
……
果然,事情進展的就和小喬治預測的一樣順利。松下正治沒有在價格上做更多的糾纏,他完全按照小喬治的要求,花了大價錢給那些關鍵議員的家鄉州的慈善基金,捐了很多錢,換來了兩個委員會的關鍵職務上的議員的支持。
而且松下接連在東海岸贊助了很多體育和文化活動。除了出席了美國網球公開賽,桑普拉斯和阿加西的男單決賽以外,還去給華盛頓特區的不少公益組織,特别是芭芭拉女士所在的女性團體,和幾個印第安原住民文化中心捐了大筆款項。
他也如願以償的上了多家媒體的頭條,雖然他的英語比起大賀典雄來非常差,還需要翻譯的幫助,才能夠準确地回答記者的問題。
不過這些采訪的視頻和報紙的報道,都被翻譯以後,轉回了東瀛的媒體。不知道是不是翻譯水平差,報道陰差陽錯地被翻譯成了“松下正治董事長揚威阿美利加之旅……”的主題。
不僅在美國網球公開賽的決賽上,在電視直播裏面出鏡,還獲得了現場觀衆的鼓掌歡迎。之後,又到了阿美利加的首都,和大統領夫人談笑風生……
不過,這些本來就屬于松下電器集團的地方性媒體胡亂報道,也沒有掀起多大的波瀾,隻讓松下的員工大爲振奮,天天讨論董事長的英明神武,特别是最後老董事長的女婿還說,馬上就會有更好的消息,把日美合作推向一個新的高度。
整件事情裏面,大家各取所需。議員們得到了慈善支持,獲得了更多選民的擁戴。芭芭拉夫人也很高興,東瀛人出手就是大方,慈善基金一次收到的捐款,比以前多次白宮晚宴還要多。連連在大兒子大兒媳面前誇贊羅納德,連帶對小喬治夫婦都看着順眼了不少。
松下電器也獲得了議員們的暗示,遊說公司再次出動,發現這次委員會的口氣有了很大的松動,再加一把力就有可能在這筆并購向公衆宣布之前搞定審查。
就連羅納德,除了巨額的咨詢費以外,“與狼共舞”的合作方,東西海岸各地的印第安文化中心又獲得了指定捐助,“與狼共舞”的試映又可以多一些影院。
整件事裏,隻有CAA的老闆,邁克爾·奧維茨莫名其妙的遭遇了損失。不知道爲什麽,松下突然抛開了他,找了新的遊說渠道。還真的給他們弄得取得了他自己也做不到的重大進展。
要說猶太人在阿美利加有什麽弱點,那就是他們在政壇其實并沒有太大的直接影響力。媒體,金融,财富,都可以爲政客的選舉出力,但是猶太裔最多也就是造王的那個人,至少在可見的未來,阿美利加不可能出一個猶太裔的大統領。
……
“嗯,這個空戰的鏡頭很不錯……那位飛行員肯定會想念電影拍攝的時候可以做各種特技飛行,現在他在中東的沙漠裏,每天隻能給他的阿帕奇打蠟,哈哈哈哈……”
埃米爾·阿多利諾的電影“火鳥出擊”已經拍攝完成,他特地帶着粗剪的膠片,來找羅納德,讓他給把控一下,看看有沒有地方需要重拍。
畢竟羅納德是正派的“壯志淩雲”的導演,自己這部“直升機版的壯志淩雲”,拍的到底怎麽樣,還得讓原創者來評判。
“哈哈哈……”埃米爾聽到羅納德稱贊了電影的特技飛行,說明至少在空戰環節,鏡頭過關了。那些在阿帕奇的駕駛室裏的鏡頭,也是靠天上的實拍和地面的特技道具的拍攝,剪輯在一起形成的。
波姬小絲和尼古拉斯·凱奇,兩個人都在天上真實地操縱了一會兒直升機,再在地面特技駕駛艙裏面靠想像力表演。
凱奇對這種單靠演員想象力的表演駕輕就熟,不用擔心,導師波姬小絲的演技向來被人诟病,這次倒也勉強過關。
主要的進步,就是她不再是那種天真的小女孩的演法。而是加入了自己真實生活中的種種無奈的現實,錘煉出來的情感。讓他扮演的通訊專家直升機駕駛員,有了讓諸多辦公室白領生出同感的情緒表現。
哪個女白領,不被同事,上司,客戶說點擦邊的話呢?美貌是優勢,但有的時候也是劣勢。你要享受美貌帶來的好處,也會碰到各種各樣的男人對你的各種進攻。
白日夢公司裏那些來看放映的女白領們,看到波姬小絲有專業能力的美女,也被認爲是隻靠美貌,能力不行的樣子貨花瓶,都對最後她親自拆下直升機上的導彈,打下了毐販的戰鬥機開心不已。
“火鳥”的劇本經過艾米爾·阿多利諾的調教,不再有那些B級片特有的“低成本”的感覺,而是多了很多現實感。特别是阿帕奇駕駛員的各種口令,動作,扳動駕駛杆的習慣,都被專業的陸軍直升機飛行員糾正得和真實情況一樣。
多數陸軍裏面,在地面接受模拟器訓練,和飛行訓練的樣式,也多了很多真實的元素。比如要學習很多飛行器的機械知識,還有每次飛行前後的準備和總結,都讓兩個偶像派俊男美女主角,看上去沒有普通B級片的那種廉價感。
除了真正的飛行員,和工程師,普通的觀衆,特别是年輕的觀衆,看到這些細節,都會覺得凱奇,和波姬兩個人做飛行員很有說服力。
羅納德看完了粗剪的膠片,他覺得沒有什麽需要特别重拍的地方了,隻有空戰中開火,導彈飛行,以及擊中敵方的爆炸鏡頭,需要道具和電腦兩種特技手段加強。
因爲直升機道具的難度,要比F-14A戰鬥機小的多,後續的特效花的時間和資金規模都穩穩地控制在範圍内,很少的一些穿幫鏡頭,則可以使用電腦特效來修補。
“非常好,恭喜你又拍完了一部好電影。”羅納德對阿多利諾祝賀道。他去年拍的“三個奶爸一個娃”的續集,在迪士尼内部,獲得了年末檔期的最優先級别,看來阿多利諾也會成爲好萊塢新的成功商業片導演了。
“羅納德,你在這……”
剛從放映室出來,羅納德看到了來到紐約的湯姆·漢克斯。他手裏拿着一盒甜甜圈,正拿出一個往嘴裏放。
“你們來一個嗎?”漢克斯把盒子遞過來。
“嗯……”羅納德吃了一口,就覺得太甜了,默默地放下。
湯姆·漢克斯扮演的加菲爾德,就是一個甜甜圈愛好者,這個猶太銀行家角色,在劇本裏最重要的三件事,就是發起對新英格蘭電纜廠的并購,追求女律師凱特·蘇利文,以及吃甜甜圈。
三件事裏,隻有吃甜甜圈,是可以自己決定的,所以電影裏很多他單人的鏡頭,都是在吃甜甜圈。
“來一塊,來一塊……甜甜圈從來不會背叛你。”湯姆·漢克斯招呼大夥,都來嘗一塊。
羅納德意識到,漢克斯已經一半進入了角色。這種角色其實扮演起來有些難度,在銀行家的那一面,加菲爾德是非常精明的商人。但是在其他方面,他又有些喜劇色彩……
怎樣兩者都讓人相信,其實很考表演功力。湯姆·漢克斯這種行爲,倒不像方法派的代表人物達斯汀·霍夫曼那樣,在片場隻許别人叫他角色名,而是控制着不完全進入角色。
他其實在找那條微妙的,在銀行家和喜劇醜角之間的平衡線。
“你少吃一點?這玩意吃多了不會得糖尿病吧?”羅納德看他又拿起一塊往嘴裏放,感覺好恐怖。這種齁甜的食物,怎麽吃得下去這麽多?
“不會的,糖尿病又不是吃糖吃出來的。”漢克斯滿不在乎。
“桑德拉,桑德拉?”羅納德出言叫桑德拉·布洛克,這位美女演員星途不暢,沒戲演就來劇組,臨時性的當一下羅納德的助理。
“你去找波莉,和他說,找一家紐約的甜甜圈商店,給他們定制無糖的甜甜圈做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