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瑞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再加上波姬和她看來有很深的矛盾,羅納德拜托坎諾德找人看着她,自己和波姬小絲以及被她連累的艾米·歐文,坐公務機先回阿美利加。
“所以,你和你母親到底怎麽回事?”
回家的旅途很漫長,羅納德和艾米·歐文就在飛機上細細地問波姬。
特瑞這些年,總是希望波姬小絲能夠轉型成爲大明星,同時維持她在阿美利加萬千觀衆心目中的良好形象。
所以,她還和以前波姬當紅的時候一樣,對各種劇本挑挑揀揀,還要加上各種條件,才答應讓波姬出演。
但這個世界,已經不是波姬小絲身受萬千寵愛的世界了。特瑞經常酗酒,對好萊塢的知識更新也基本停滞不前,所以才鬧出以爲現任007提摩西·達頓是超級巨星,要和他合作的笑話。
财務上的巨虧,讓波姬小絲青少年時期收入換成的房地産,連房産稅都有交不上的麻煩。别的不說,她的幾個園丁,司機,發型師等等,根本已經不是她的收入可以負擔的了。
這位當年最紅的少女偶像,對财務上的現金流根本沒有概念,爲了彌補虧空,她的母親還老是讓她在各種高級社交場合裏露面,争取一些收入的機會。
也許,老錢的圈子裏,對偶像女明星的更新也比較慢吧。
波姬和母親鬧翻,除了财務上的原因,還和這種母親對她各方面的管控有關。用波姬的話來說,就是管得太多,太具體,她有的時候呼吸都是錯的。
波姬小絲心理上,其實一直沒有走出青少年的反叛期。有些心理醫生也爲她做過咨詢,波姬這種情況在童星的圈子裏比較常見,和父母一起生活長時間受傷害,但是父母把他們“保護”的就像生活在溫室裏。
離開了父母,她們的知識和經驗,心性又不能支持她們獨立生活,所以就陷入了這種相愛,又互相傷害的怪圈。
“别哭了,波姬,阿美利加多少人喜歡你,你離開你母親,一定能夠重新成爲阿美利加少女的……”艾米·歐文母性大發,她也是看着波姬從洋娃娃那樣的少女長大成人的一員。
艾米·歐文看着羅納德,那意思很明确。波姬在危難時刻就想着你,你現在好萊塢有這麽大的影響力,還不來幫幫她?别以爲我不知道波姬想着你意味着什麽?
“我想,波姬,你回到紐約,第一件事就要炒掉你母親的經理人的身份。然後找一個真正的經紀人……然後我們看看能做點什麽……”
羅納德看着波姬發腮的臉,心裏也是暗暗搖頭,他什麽也不能承諾。
波姬小絲十幾歲的時候,臉是非常小的,很上鏡,像個小女孩。但是她的身材很高,身材也是少女的身材,這種反差感,才是她受到大衆喜歡的根本原因。
說的形象一點,她的形象,其實比例很符合小女孩最喜歡的芭比娃娃。但是讀了普林斯頓以後,她的身材疏于打理,胖的二十磅都不是地方。作爲模特最重要的臉型,也從瘦長的鵝蛋臉,變成了圓盤臉。
模特行業的現實性,比好萊塢還要厲害,這樣不專業的對待自己的身體,實在是不可能有什麽大牌商品會找上門來了。
“你怎麽這樣?爲什麽不幫幫波姬呢?”艾米·歐文對羅納德這樣無情的反應很不滿,她覺得男人就該對前女友好一點。
“如果好萊塢教會了我什麽的話,那就是人不能和觀衆的喜好作對……”羅納德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講了自己的看法。
“我不信,波姬當年多麽紅啊?那些迷戀她,把她的海報貼在更衣室的門上的男孩,現在都工作了,正好都是購買力最強的階段,是不是你不願意?”
“我會幫她的,不過……”,羅納德覺得艾米·歐文也有點脫離真實的世界了。那些少男當年買海報是用來幹嘛的,你作爲一個好萊塢明星,還不明白嗎?
現在波姬的身材失去了吸引力,那些人怎麽可能靠情懷來買單?
“謝謝你,羅納德……”那邊波姬小絲睡了一會,終于不再哭了,她特地過來感謝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男人。艾米·歐文又勸她去小睡一會兒。
“你說的很難讓人相信,當年她可是阿美利加的象征……”艾米·歐文對男人的想法真的不太明白,看着剛才波姬小絲說話的神情,除了胖了一點,還是當年那個明媚少女。
羅納德看波姬小絲用出了當年的撒嬌的絕活,但是時過境遷,看着她有點發福的身材和年紀,已經感覺不到當年那種嬌憨的可愛了。
這種感覺,羅納德相信廣告商和好萊塢都有,他們認識的是那個小女孩波姬小絲,現在這樣的波姬小絲沒有成功的轉型成爲一個女人。
“當年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人,看到阿美利加人,都會說的幾個單詞,就是可口可樂,波姬小絲……”艾米·歐文見羅納德不買賬,也開始惋惜。她和一代阿美利加人一樣,對波姬的看法,就像家裏的小妹妹一樣。
“嗯?”,羅納德倒是被她這句話引發了靈感……上次那幾個東瀛商人,不是來找雀巢咖啡的代言嗎?
……
羅納德抵達紐約的第二天,波姬小絲的母親特瑞的飛機也到了。
母女見面的場合令人唏噓。母女倆都好像已經知道這次會面要談的内容,沒有任何的争辯,波姬小絲隻是淡淡地通知母親,她會另找經紀人來打理自己的事業。
特瑞也沒有像往常一樣争辯,試圖說服女兒。也許是女兒把她“抛棄”在巴黎街頭的行爲太過震撼;也許是她早就想到有這樣一天,女兒會擺脫自己的束縛而單飛;又也許這一天已經比想象的要晚的多。
特瑞很幹脆地同意了女兒的打算,然後就像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那樣,和波姬聊起了家常的内容。波姬之後又做主,開除了園丁,發型師,假發師,化妝師,隻留下對自己很好的司機。但是也不再全職的發給他工錢,而是有需要的時候再向他短期租用。
波姬小絲的專職司機,這些年來已經靠給特瑞打工,積攢了足夠的财富,自己買了一輛二手豪車,就算失業了也能夠在酒店接待蜂擁而至的東瀛遊客生意。
見波姬這次毅然決然的決定靠自己來決定自己的人生,羅納德也得幫她一把。
他特地給東瀛商人打電話,告訴他們波姬小絲有意爲他們拍攝雀巢速溶咖啡的東瀛版本廣告。
兩位東瀛經銷商激動地連夜趕來,波姬小絲在東瀛的知名度,那可比戴安還要高。在很多現在的上班族眼裏,波姬小絲在上一個十年,那是代表阿美利加的超級少女。那個時候,東瀛的産品還沒有現在這樣在世界上強勢地位,阿美利加在很多戰後東瀛人眼裏還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地方。
再加上大多數人也不認識幾個阿美利加明星,很多人都有一個概念,波姬小絲代表阿美利加,就像同時代的山口百惠代表東瀛一樣。波姬小絲獨立後第一次接拍廣告,她還特地去學了幾句日語,不要配音,自己上陣。
兩位東瀛經銷商對羅納德千恩萬謝,這次紐約之行,超出了他們預期的最高期待,羅納德桑是東瀛人在阿美利加最好的朋友!
至于羅納德幫忙提的,波姬小絲的身材管理問題,他們更加覺得無所謂。臉圓一點,正好是那批戰後成長起來的上班族最傳統的審美,再加上化妝術,正好正好。
除了介紹一個廣告代言,羅納德還介紹了自己的私人會計師勞倫斯給她,讓他給波姬上一些财務管理的課程。然後再去自己找合适的會計師。
阿美利加這個社會,波姬這樣的曾經輝煌過的女明星,是很容易被一些心懷不良的會計師,經紀人等等盯上的。在好萊塢混,最重要的就是要看清楚,誰是值得相信的人。
波姬小絲别看一直糊裏糊塗,但是一旦自立了以後,對這種事情無師自通。畢竟是普林斯頓的高材生,她知道,羅納德不會害自己,所以就先相信羅納德推薦的人好了,以後再慢慢積攢自己的班底。
倒是原來願意接手她的葆拉·瓦格納,現在對波姬小絲的商業價值不怎麽看好了,羅納德也覺得波姬和戴安一個經紀人不太好。最後葆拉給引薦了一位——薩姆·科恩。
他原來是ICM的經紀人,手下都是一些擅長演技的演員。包括梅裏爾·斯特裏普,西格妮·韋弗等等。這位經紀人原來也不願意接手波姬小絲,認爲她不夠專心自己的演技。
還是葆拉點了他一句,波姬小絲隻要扮演自己,就可以了。最後波姬順利和他簽約,成了烏比·戈德堡的同門。
……
“事情就是這樣,波姬的母親太離譜了,我聽艾米·歐文說的時候,都吓了一跳……”
羅納德處理好事情,已經回到了比弗利公園的家中,對着戴安聊起了這段巴黎奇遇。
戴安不說話,隻是抱着羅納德的胳膊,看着他。
看出了妻子眼睛裏的一絲溫柔,羅納德輕輕一吻,也沒有繼續唠唠叨叨了。
羅納德實在也是忘了,戴安和波姬的情況差不多,也是單親家庭,也是童星出身,也是在轉型期間,遇到了重大的困難。
好萊塢能順利轉型的童星實在是少之又少。最偉大的童星秀蘭·鄧波其實長大以後就沒有讓人記得住的作品了。曆史上成功的轉型有名氣的童星,也就是伊麗莎白·泰勒和已經故去的娜塔莉·伍德爲人所知。
這天,羅納德正在家裏休息,獵戶座的邁克·麥達沃伊過來拜訪。
邁克·麥達沃伊現在沒事就要和羅納德交流一下對制片的看法,找他的說話,羅納德是好萊塢少數幾個商業頭腦和藝術能力兼具的制片人,也是少數幾個能和他站在一個層面上讨論業務的人。
邁克·麥達沃伊是個聰明人,現在獵戶座風雨飄搖,他要抱緊羅納德的大腿,萬一什麽時候公司出了問題,他也方便跑路。
羅納德要名氣有名氣,要财富有财富,要美麗的女人有美麗的女人,要投其所好不是容易的事情。邁克·麥達沃伊就很懂,他給了其他人很難想到的東西——來自業内的尊重。
接着讨論劇本,邁克·麥達沃伊經常用平等的口氣向羅納德請教,遇到一些平時羅納德不方便說的話,在他這裏都可以暢所欲言,所以羅納德也很喜歡這個出生在虹口的猶太人。
“你爲什麽不想去‘瓦爾蒙’的首映式呢?要知道你接下來有兩部電影都是獵戶座發行的,現在去一下,約翰·克盧格先生嘴上不說,心裏肯定覺得很有面子,之後的發行會給你不少好處的。雖然你現在不一定需要他了,但是對電影來說,是個很好的加碼的機會。”
邁克·麥達沃伊是來邀請羅納德去參加根據“危險關系”改編了另一部電影,兩度奧斯卡最佳導演米洛斯·福曼的新電影首映式。
羅納德再三推脫了首映的邀請,邁克·麥達沃伊過來上門拜訪,這樣有些話比較方便說。
“我和你說實話吧……咳咳……”羅納德和邁克·麥達沃伊兩次去劇組探班,挺尊重這位資深業内人士,知道他不是八卦的人,所以講了自己的顧慮。
這部電影裏的兩位女主角,扮演毒婦的安妮特·貝甯,和扮演貞婦的梅格·蒂利,都和他……而且,在片場,他還親自看到了梅格·蒂利的老公小金尼曼捉奸的場面,去了大家都很尴尬。
“這……”邁克·麥達沃伊目瞪口呆,他不知道這事居然羅納德是親曆的。當時在公司裏也是鬧得風風雨雨。
“嘿嘿……”,羅納德心想,不光是這一部,另一部改編的“危險關系”,也是自己的前女友米歇爾·菲佛,也是被捉奸,不過這事就不和你講八卦了……
邁克·麥達沃伊理解羅納德大人物的心态,這種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好吧,我找人帶着拷貝給你單獨放一場好了,這片子真的比華納版本的危險關系好很多……”
“果然好很多啊……”
羅納德在家裏的放映廳裏,就和戴安一起看了這部新電影。因爲是還未公開上映的電影,拷貝都是獵戶座專人送來的,放完了還要帶走。
果然邁克·麥達沃伊說的不錯,米洛斯·福曼的水平要比危險關系的導演好得多。一上來的鏡頭就盡顯大師手筆。
一群唱詩班修女裏,一個小女孩塞西爾被叫了出來,大型修道院的實景走廊裏,她的母親和一個貴婦過來,要爲馬上嫁人的塞西爾,做一些當主婦的培訓。
塞西爾的演員也是熟人,羅納德認出來是當年沃爾特·默奇導演的“重返奧茲國”的女主角費魯紮·鮑克。
這樣一位身形很小的女演員,來演塞西爾這樣的處女,明顯要比華納版本裏的烏瑪·瑟曼要合适的多。
安妮特·貝甯,長的也比華納版本裏的格倫·格羅斯要好看的多,再加上非常符合髪國風格的服裝,一看就讓人覺得養眼,比格倫·格羅斯那種臉上撲滿了粉底,穿着南北戰争時代的低胸裝的好萊塢式服裝,要有氣質的多。
扮演花花公子瓦爾蒙的科林·菲爾斯,也比華納版本的約翰·馬爾科維奇要合适的多。
再加上大師手筆,開場大俯拍鏡頭調度下,介紹出場的塞四爾,和毒婦梅爾特伊,那比華納那版的對話來引出人物的呆闆方法,要好看的多,藝術性得多。
羅納德作爲一個觀衆,一看就入迷了……
“還挺好看的……”戴安陪着看完電影,她也覺得米洛斯·福曼的調度不凡。
“說不定,奧斯卡又會給幾個提名了……”羅納德點頭同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