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e hungered for your touch……”
錄音組在攝影棚裏放起了正義兄弟合唱團的名曲,“奔放的旋律(Unchained Melody)”
羅納德覺得這首歌很适合這部電影“Ghost”的主題,最重要的是,整首歌沒有任何多餘的元素,都是在呼喚愛情。
雖然Ghost裏面有很多很有趣的情節,比如銀行洗錢,兄弟觊觎大嫂,正義和邪惡,黑人搞笑通靈師等等,但是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爲了薩姆和莫莉的偉大愛情而烘托的,本質上這是一部比當哈利遇上薩莉要純粹的多的愛情片。
這首歌的版權,羅納德是通過吉米·萊納,好萊塢的音樂業務總監,向RCA唱片購買的。
這版正義兄弟合唱團的版本,是1965年發行的,當時就很流行。但是年代久遠的好處,就是歌手一般沒有版權,隻要向唱片公司購買就可以。
而且,吉米·萊納談了一個很好的協議,雖然數十萬美元的轉讓價格不便宜,但是單曲的使用權是一次性的買斷的。無論之後電影的票房如何,原聲唱片的銷量如何,RCA也不能再從中收取分成。
這當然一方面是因爲吉米·萊納沒有用羅納德的名義去購買,而是作爲派拉蒙公司的供應商,把好幾手老歌打包買下。
另一方面,也是因爲RCA也不覺得這首老的抒情慢歌,可以翻出什麽花來。并不是所有的老歌,都有羅納德的“辣身舞”那樣翻紅的可能性的。
除了舞曲買回來學舞蹈用,還有什麽人會買這種老式情歌聽呢?
在纏綿的歌聲中,帕特裏克·施維茨和黛咪·摩爾歪着頭,湊在一起親吻。攝影機接近到了離他們的臉部很近的距離。
要是一般沒有經驗的演員,這個時候一定會被附近特寫鏡頭的體積影響,不自主的會緊張。更何況還是拍攝這種親熱鏡頭?
但是施維茨和黛咪不同,這兩位是身經百戰的演員了,激情的場景拍了恐怕有幾十個了。
這點小小的幹擾,他們來說不是什麽事情。兩人對鏡頭和頭頂上的收音麥克風毫無反應,非常放松,好像周圍有一層透明的隔膜,把他們和攝影棚裏其他人隔離開來。
真的好像在一個曼哈頓的公寓的靠窗的卧室裏,熱情的擁吻。
但是他們又并非單單的忘情而已,在互相親吻的時候,兩人都非常專業的把自己最好看的那部分臉,盡量的呈現在攝影機的取景框裏面。
一方面沉浸在劇情的場景裏,另一方面明星的直覺又讓他們能夠顧及到鏡頭。和這種演員合作,羅納德非常愉悅,沒有太多需要重拍,解釋,引導的地方,一切就這麽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特寫拍完,又拍近景,然後後退到了中景的範疇,兩位演員又把所有的動作又做了一遍。
帕特裏克·施維茨比黛咪·摩爾要高5英寸,常年的鍛煉又讓他肌肉發達。赤着上身,施維茨和黛咪兩人擁抱着轉圈。黛咪·摩爾穿着一條無袖的白色襯衫,下面光着的兩條腿非常性感。
兩位演員進入了狀态,但是他們又知道表演的界限和分寸在哪裏,往往一觸即分,讓在旁邊看得羅納德既非常滿意,又覺得沒有深入下去,連攝影機都覺得遺憾。
最後,黛咪·摩爾往上一躍,兩條腿盤住了施維茨的腰部,再次熱吻起來。
這裏攝影機給的正好是施維茨比較好的半邊臉,時間一長,黛咪·摩爾不滿意了,她用力把施維茨往自己的方向拉,然後盡量讓自己的臉部出現在取景框範圍裏。
施維茨被她拉得往前邁了兩步,然後兩人就這麽抱在一起,倒在了沙發上。
施維茨一個用力,黛咪·摩爾的雙腿夾得更緊。雖然産後時間不長,但是黛咪已經恢複鍛煉,腿上也保持了很好的肌肉線條。
“Cut!”
羅納德适時叫停了,其實這個沙發是個三人沙發,黛咪·摩爾是直着躺下去的,膝蓋下面正好是扶手。而帕特裏克·施維茨要趴在上面,很不方便發力。
知道施維茨有膝蓋的問題,要是姿勢不對引發了舊傷複發,那就麻煩了。
“非常好,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了。”羅納德咨詢了攝影指導亞當·格林伯格,然後宣布拍攝完成。
“嗯,很少拍戲有這麽順利的……”亞當·格林伯格全程觀看了兩人的精彩表演,用力把手指插進頭發裏揉動,親吻對方的耳珠等等,眼看就要進入激情戲的高潮,羅納德突然叫停,他其實還有點戀戀不舍。
“明天拍攝正式的激情戲份,除了名單上的人,其他的都不能進拍攝場地,大家看好自己的拍攝清單上面的要求……”第二助理導演開始分發拍攝安排。
“現在就加班送去派拉蒙的洗印廠,明天早上我要看樣片,然後再決定接下來的拍攝方向,另外,給我撥通林賽·多蘭的電話,明天我要和她一起看……
羅納德對助理胖妞萊克說道,她現在就是羅納德在片場處理非拍片事務的助理。
“我馬上給尼西塔先生打電話……”萊克最近的進步很快,她已經快要摸清好萊塢的生态圈了。
……
“羅納德,我聽說你們昨天拍了幾出好戲?”派拉蒙的行政制片人,林賽·多蘭第二天一大早就趕到了攝影棚旁邊,派拉蒙影業的内部放映室。
昨晚連夜加班,把羅納德前兩天拍攝的陶藝,激情戲,等的情節的樣片都加急沖印,然後把樣片送來,給兩位大佬過目。
“是的,這正是我需要和你聊的事情,不過你先看樣片,然後告訴我你的想法……”
現場的音響裏,放起了奔放的旋律(Unchained Melody)的唱片,配合無聲的樣片,不停地旋轉,親吻,用力摩挲頭發,最後倒在了沙發上。
林賽·多蘭的興趣,都在施維茨那結實的後背的豎脊肌上,恨不得化身黛咪·摩爾,用她自己的大腿狠狠地夾着那施維茨性感的腰身。
“你覺得怎麽樣?”
“啊?哦?”林賽·多蘭回過神來,“你真是一個拍攝男女情愛的大師,簡直是……你的當哈利遇上薩莉,最後哈利求婚的那段讓我看哭了……”
“我是問你,這段激情戲看上去有沒有感覺?”羅納德打斷了吹捧。
“這還用說嗎?這段我都看……”林賽·多蘭不好意思說,拍了一下羅納德的大腿。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覺得對于女性觀衆來說,這個片段可以滿足他們的内心想象的話,我就不拍真正床上的激情戲了。這就是這部電影裏的Make Love片段。”
“爲什麽?”林賽·多蘭很遺憾,她還想繼續看下去呢,不過她畢竟是派拉蒙的高管,猜到了羅納德的意思。
“Ghost”這部電影,是沖着PG-13的分級去的。MPAA的評級,是一個綜合打分的過程,包括暴露,暴力,粗口,等等,都有專員來打分。
然後整部電影的評分,做一個綜合。再加上派拉蒙在MPAA裏的董事地位,還可以争取一些空間。但是總的來說,PG—13的分級,總T的容忍程度是有限的。
這裏多一些裸露,那裏就要少一些暴力,或者驚吓的場面。
羅納德知道,後面的薩姆被卡爾雇來的殺手刺殺,以及變成鬼魂以後的情節,有不少是挺暴力的。而那些要視覺特效介入的場景,都有點血腥和恐怖。
既然這裏,渲染莫莉和薩姆兩人如膠似漆的愛情的環節,可以用這種比較輕微的裸露男性上身,和親吻鏡頭來解決,那麽可以給後面真正的高潮戲,掙一些積分。
而且,這電影本質還是一部愛情片,不是情愛片。兩位主角這種非常親密的,傳遞給觀衆的這種讓人羨慕的愛情,并不一定要用床戲來表現。
現在這種用做陶藝,十指交叉,在房間裏擁抱,旋轉,各種暗示和隐喻的鏡頭,就能讓女性觀衆非常滿意的話,不如就停留在這裏,不要拍攝更多的卧室内的激情戲了。
那樣,說不定還會把整個電影的格調拉低。
“行,我完全同意”,林賽·多蘭相信羅納德的判斷,“不過,你能不能不告訴他們,然後讓他們還是照着劇本演……”
……
得到了林賽·多蘭的支持以後,羅納德果斷的舍棄了卧室内的戲份。視覺藝術可以有高段位的表現方式,他相信自己這樣的處理,要比裸露的激情更加能夠激發出觀衆的欣賞。
他沒有答應林賽·多蘭,還讓不知情的演員繼續演。(這是很多好萊塢導演的惡趣味,總是讓漂亮的女演員完成不會被剪輯到最終版本的激情戲)
相反,他通知烏比·哥德堡,開始影片第二幕的拍攝。
莫莉和薩姆去百老彙看戲劇,回來的路上,被一個搶劫犯持刀搶劫,爲了保護莫莉,薩姆被刺死。這一段會在拍攝的最後一周,去紐約外景實拍。
現在在洛杉矶的攝影棚内部,拍攝的影片後續情節裏,帕特裏克·施維茨扮演的薩姆,就一直要以鬼魂的面貌呈現了。烏比·哥德堡扮演的靈媒也在這一幕上場。
因爲薩姆作爲鬼魂,無法和人類産生交流,他摸東西會自動穿過去,什麽也碰不到。說話也沒有人能聽見。隻有烏比·哥德堡扮演的靈媒,不知道爲什麽可以聽到他說話。
因此,哥德堡的那個角色奧德梅,就會成爲薩姆和現實世界的媒介,代替他去完成最後的心願,保護莫莉,不被“好友”卡爾欺騙(事實上是洗錢的壞蛋,雇傭殺手刺死了薩姆)。
“他的妝容,要更加白一些,這樣觀衆會在視覺上把他和正常人區分開。”羅納德對化妝師交代對帕特裏克·施維茨的妝容要求。
“你們多用一些正光,我需要一些慘白……”然後他又和燈光團隊交代。
“你們對地面标志的處理,要拍照存檔,然後每場都要盡量保持施維茨的位置一緻……”最後是和攝影機團隊的交代。
薩姆的鬼魂的場景,很多都要引入視覺特效,有的時候同一個場景,還需要拍攝不同的條數,使用類似多重曝光的技術,來讓薩姆憑空出現和消失,這都需要精準的定位。
現在在實拍的時候,處理的越小心,後續的對齊和特效環節,就越節省人力和時間。達成的效果,也會越好。
但是大家都沒有經驗,所以羅納德也隻能粗略的做好準備,然後豎起兩根手指交叉,祈禱一切順利。
……
“Action!”
帕特裏克·施維茨坐在了一個内部布景是降靈會的圓桌旁邊的椅子上。烏比·哥德堡穿着一套有着金色的流蘇的上衣,正在那裏裝神弄鬼。
她扮演的是一個假的通靈師奧德梅,她欺騙客戶,靠的是冷讀術這種話術。
比如說,一位寡婦來,求她死去的丈夫降靈在奧德梅身上,她要問一下一份重要的保單放在哪裏。
奧德梅就神神叨叨地說一大堆降靈的準則,天國的人很多,要看他的亡夫是不是會注意到這裏他的妻子的要求。
奧德梅說感覺到了她亡夫的振動,這位寡婦就自動說了她丈夫的名字——胡利奧。
奧德梅在說他很英俊……不英俊也不要緊,胡謅天堂的人都會變美……
而帕特裏克·施維茨演的鬼魂,就在旁邊負責插科打诨,說奧德梅的各種不靠譜,反正也沒有人聽到。
“真是胡說八道……”施維茨說出了台詞。
“誰在說話?誰在說話?胡利奧嗎?”烏比·哥德堡站起來,驚奇地向空無一人的地方大聲問道。
“難道你能聽到?你能聽到我嗎?”薩姆發現好像奧德梅能夠聽到自己的吐槽。
“Cut!”
“我們再來一遍……”,羅納德發現烏比·哥德堡撞了一下椅子,這個意外處理的不錯。他讓攝影指導再來一遍,這樣方便剪輯,也在用一種比較保守的演法,做保險。
“Action!”
“真是胡說八道……”施維茨還是那句台詞。
“啊……”烏比·哥德堡突然大叫一聲,蹲在椅子上,抱着自己的雙肩,“誰在那裏說話?誰在說話?”
“Cut!”
羅納德非常驚奇,第二條,烏比·哥德堡的表演方法和第一條完全不同。他沒有叫停,而是讓她自由發揮。演員有的時候靈感迸發,會有比第一條更佳的表現。
“很好,我們再來一遍……”,羅納德美滋滋地想,烏比·哥德堡的演技真的很強,怪不得施維茨強力推薦。
“Action!”
“真是胡說八道……”
“誰在那裏說話?”
第三條,烏比·哥德堡的演法和前兩次又不一樣,她站起來,朝着空檔走去,好像她認爲是個助理在那裏吐槽,要壞自己的飯碗,找出來等好好的教訓一番。
“Cut!”
羅納德還是滿意的,每次不同的演法,讓對戲的施維茨每次都有全新的刺激,這樣他每次的表演,也都非常的真實和原創。
這是典型的表演大師的方法,每次都不同,每次都合理,能夠充分的調動合作的演員,作出最好的表演。
唯一不足的地方呢,就是烏比·哥德堡每次前進的方向,速度,和快慢都不一樣,這樣是很難剪輯的。
羅納德終于體會到,沃爾特·默奇提醒他的,演員原創性太強,戲太好對電影拍攝來說也不完全是好事的含義。
而且,這樣演,對視覺特效也是憑空加大了很多的難度。每次的動作都不一樣,他們很難找準定位。
“你能不能重複一下前幾次的演法?”,羅納德過去,和烏比·哥德堡聊。
“親愛的導演,我很想聽你的,但是我每次的表演都是發自内心,獨一無二的。我演完也就馬上忘記了,每次我的情緒也都不一樣,沒辦法重複我的表演。”
“嘶……”,羅納德撇嘴。這是耍戲霸,要給自己一點顔色看看,還是真的她拍戲就是這樣的習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