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爾·傑克遜的旅行許可，是短期臨時的，很快就過期了。他拿着羅納德給他拍的一些照片，心滿意足地回到了香江，繼續他在亞洲的專輯巡演旅程。
羅納德的簽證則是特别頒發的許可，可以繼續在華國旅行。除了和華國的一貫以來的友好關系，和爲外彙收入做的貢獻以外，羅納德現在在華國電影圈的名聲，也到了最高點。
原因很簡單，他的“霹靂舞”正式引進以後，從南到北都掀起了一股舞蹈的熱潮。
“我不明白，爲什麽我的這部電影，可以在這裏得到這樣的推崇？我甚至都沒有想到，這部電影會被你們引進。”
羅納德又到了徐家彙，和黃導演和晏工兩人小聚，他把小晏在紐約斯坦頓社區大學的一些照片帶來，讓晏工程師看得很是高興。
帶着戴安吃過了小籠包和三黃雞，羅納德終于對黃導演說出了心裏的疑惑。
雖然他沒有在“霹靂舞”華國的上映裏，得到任何金錢上的好處，但是這種聲譽帶給他的，是暢通無阻地在華國任何地方行走。隻要别人知道他是“霹靂舞”的導演，都會加倍熱情地幫他辦原來很難辦的各種手續。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羅納德在1987年的華國，是好這裏名聲最響的好萊塢導演。不管是拍了星球大戰的喬治·盧卡斯，還是拍了超人的理查德·唐納，都沒有羅納德的名聲響。
而且因爲他姓李（Lee），在還有不少越傳越離譜的傳言，說羅納德祖上是華人，流落到阿美利加的後裔，但是人家不忘本，才回來投資辦廠的。
“大概因爲你祖上是華人！”
黃導演的一個閨蜜，徐家彙電影制片廠演員劇團的女演員，小潘開起了羅納德的玩笑。
“哈哈哈……”羅納德哈哈大笑，對這個傳言不予置評。他還給吃小籠包吃得很開心的戴安解釋了一下，樂得她差點把汁水噴出來。
“說真的，你的霹靂舞拍的真的很過瘾。‘大衆電影’都給了中縫的大圖介紹。”小潘有西方人血統，看起來高鼻深目，又有華裔女性的柔美，很适合當電影演員。
羅納德結過她遞過來的大衆電影新一期的雜志，中縫上面把“霹靂舞”裏馬達，旋風，和辛迪穿着瑜伽服，暖腿套起舞的身姿，剪了下來，在他們的舞姿邊上，用中文介紹了電影的劇情，和霹靂舞在1984年奧運會上的流行情況。
最後編輯還有一個小按語，介紹了導演羅納德，并且說了寫花絮，專門講了導演羅納德，是對華友好人士，在1984年奧運會上被女排的表現感動，成了女排的忠實球迷雲雲。
“這份雜志能給我收藏嗎？”羅納德問。見小潘點頭，他就把雜志放進了自己的包裏。這本每月發行200多萬份的電影類雜志，是全世界類似雜志裏發行量最大的。能上中縫版，收藏一下也有紀念價值。
“其實說真的，除了電影好看以外，你還得謝謝譯制片廠，不是他們的工作，這電影不可能被全國觀衆看到的。”黃導演正經地提示羅納德。
“那我請他們吃飯，所有譯制片廠的同事，你幫我安排一下？”羅納德心說很對，不光是華國的電影觀衆看不到，自己沒有夢見的配音版的話，可能全世界其他地方的觀衆，看到的就是另一個版本了。
在電影廠旁邊的華亭賓館，羅納德宴請了譯制片廠的員工。凡是參加了“霹靂舞”配音工作的，都得到了和羅納德坐在一個包廂裏吃飯的機會。滿滿兩大圓桌，這些譯制片廠的配音演員，很是第一次被自己配音的原影片的導演請吃飯。
“你在好萊塢，拍這種無産階級的電影，是不是會被資本家針對啊？”給女主角露辛達·迪奇配音的是小丁，一位短發的女性。
“什麽？”羅納德沒聽懂，裝模作樣的問翻譯。
“這個，其實我拍的時候，沒有考慮這些，這隻是一個洛杉矶街頭的舞蹈家，努力向上參加舞蹈比賽的故事。”
“其實羅導演拍的故事不是這個角度來寫的吧？”給三位主角當經紀人的那個角色，是說話的老童配音的，他的聲音到很年輕，還有一股子潇灑的味道。
老童自顧自的吃起了紅腸和海蜇，“不過羅導演，你的電影能夠被引進華國，還是多虧了電影講的是貧民百姓，被上層的剝削階級針對的故事。”
“雖然現在馬路上都是學跳霹靂舞的小孩，不過電影還是有很多反應阿美利加底層貧民的鏡頭的，羅導演肯定是站在他們一邊的，你說是不是，羅導演？”
小丁覺悟比較高，她對電影的解讀，舞蹈完全是一個載體，故事本身還是說的阿美利加無處不在的剝削。窮人連一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黑人和拉丁裔隻能在木頭的房子裏練習舞蹈。
“人家阿美利加的窮人，還有錄音機，還可以吃那個什麽肯塔基家鄉雞嘞。”老童還是時不時的說兩句怪話，大多數時間顧着吃東西。
“嗯，我隻是覺得，華國的人都很有天賦，你們那些在街邊跳霹靂舞的孩子，到紐約和洛杉矶去，也是一流的，很有創造力，這和東瀛是完全不同的。”羅納德對這不加評論，笑着請大家多吃菜。
羅納德也明白，自己的電影有反應洛杉矶最貧困的黑人，拉丁裔，和殘疾人等草根階層在向上爬升的時候，被主流的白人鄙視，非常艱難的情節。這恐怕是“霹靂舞”會被華國看中引進放映，最重要的原因了。
不過電影在華國南北觀衆那裏的的意外走紅，和這個關系不大，完全是霹靂舞這種爆炸性的舞蹈形式，征服了觀衆。
就連前幾年的迪斯科也被批的華國，看到了這種劃時代的舞蹈，也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以至于全國的年輕人，不管城市還是鄉村，都在練習。
“羅導演，聽說霹靂舞有續集，是不是也是你導演的？我看反響不錯有可能我們還要繼續引進，還是放在我們廠配音。”講話比較斯文的是小劉，穿着高領毛衣，問羅納德。
“續集不是我導演的，也沒有太多的内涵，你們可以向阿美利加電影協會，或者加農炮公司詢問的。”羅納德心想，續集裏好多護士穿着性感短裙跳舞的鏡頭，估計你們是不會引進的。
就像自己新片“辣身舞”，帕特裏克·施維茨和詹妮弗·格雷還有讓人欲火上升的舞蹈和床戲，本來還有發行到内地打算的羅納德，明白了霹靂舞的引進内幕以後，就徹底熄了心思。
……
“這裏的電影市場，最近如何？”安靜下來以後，羅納德有機會和黃導演聊聊最近的華國電影市場。
“大衆電影的發行量在下跌，從最高峰幾乎跌了一半。現在有一些經濟能力的家庭，都在買電視機，對電影的票房的沖擊還是比較大的。
不過我們的發行體制也在改革，最近出了不少商業片，還是很多觀衆喜歡看的。”
“阿美利加也有過這樣一段，電視對電影造成沖擊的時刻。”羅納德暗想，看來，電影協會的那些在華國賺錢的想法，就要看看經濟發展帶來的票房增長，和電視機搶奪電影市場兩者的速度誰快了。
“那現在有什麽好看的電影嗎？”羅納德對華國電影開始出現商業化，類型片的現象有點好奇，他也想看看這裏的商業片是什麽樣。
“最近有一部‘最後的瘋狂’，很好看。你要看的話，我陪你去。”
羅納德給戴安找了個導遊去外灘旅遊，自己和黃導演買了兩張電影票去大光明看起了最近熱映的“最後的瘋狂”。
“這警匪片還能這麽拍？”
看完這部電影，羅納德滿臉是匪夷所思的樣子。
和好萊塢的類型片基本固化的警匪套路不同，這裏的所有電影，都有一種勃勃生機，創作人員的想象力很出人意料，看得羅納德直嘬牙。
好萊塢電影裏的探員角色，就算婚姻失敗，被上級壓制，但是都是以一個英雄的形象出現的。而這部電影裏北方沿海城市的偵察員，居然也被生活中很多瑣事煩惱，好像一個普通人。
他們追捕逃犯，還要自己買火車票，擠火車，到了南方大城市，也是累得夠嗆。
而且從北方城市來到南方的他們，因爲國家太大，文化差異，還鬧了不少笑話。
羅納德感覺，就像阿美利加的東西海岸，這裏的南北方，也有互相嘲笑對方刻闆印象的笑話存在。
不管怎麽說，把探員拍成普通的上班職員，再在緊要的關頭，讓他們顯示出不凡的推理能力，和英勇的和罪犯搏鬥的精神，這種情節安排前所未見，非常有趣。
“這是誰導演的啊？編劇是誰？”羅納德問黃導演。
“這是西北廠的新片，他們的吳廠長很會給新人機會的。”
“吳廠長啊？我知道，我還有他電話。”羅納德心想，原來是在東京得了大獎的吳導演，不愧是有眼光。
到了華亭賓館，羅納德享受了一下外賓賓館的特權，可以使用程控電話，直接打長途電話。
“喂，吳廠長嗎？我是羅納德啊。”
“啊，羅導演，怎麽接線員說你是徐家彙打來的電話？”
“我就在這裏，是個私人的訪問。我剛剛看了你們廠出的‘最後的瘋狂’，拍的很有意思，我能問問是誰編劇，誰導演嗎？還有，有可能的話，能不能給我一份劇本，我研究研究。”
“那有什麽不可以的？我們正好有人出差，把劇本給你帶去。導演是新人Zhou XiaoWen，編劇也是我們新調來的，叫Lu Wei。”
“感謝，感謝。”
“羅導演什麽時候來我們這裏，我安排你去看兵馬俑啊。”
“這次時間匆忙，下次一定去。”
西北廠來出差的同事，給羅納德帶來了“最後的瘋狂”的劇本，羅納德說要找人翻譯成英文，給好萊塢的同伴交流。這讓西北廠的那個同事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說是找人翻譯，其實羅納德在回洛杉矶的班機上，就開始看了起來。
說起來，這個年輕的編劇，水平很不錯。雖然劇情很稚嫩，節奏上也有些小問題，不過想象力和整體架構上，居然也有好萊塢一般商業片編劇的思維。
還有讓探員這類角色，跳出了好萊塢多年的類型角色的老套路，創新出一種新的角色形象探索，羅納德覺得自己看了也受不少啓發。
……
回到了洛杉矶的家中，羅納德倒了一天的時差，然後召集了白日夢影業的高層開會。
和他去東亞賣拷貝一樣，米歇爾·坎諾德則帶了拷貝去歐洲賣片。
“髪國和西班牙，意大利的訂購，都超過了原來的約定。這部電影在阿美利加的票房成績，着實讓他們大吃一驚。所有和我們簽訂了意向性協議的發行商，都超額預訂了150%的拷貝。
最棒的是西德，除了慕尼黑，多特蒙德，玻恩等地的片商，西柏林一個城市，就訂購了超過其他所有地方加起來還多的拷貝，我都不知道他們怎麽能消化這麽多的拷貝。不愧是西方陣營的櫥窗。”
羅納德笑笑，坎諾德明顯不懂裏面的花招。西柏林那裏訂購的拷貝，會通過底下渠道，走私到東德，波蘭，捷克斯洛伐克等東方陣營的國家。
鐵幕後除了南斯拉夫，其他東歐國家，除了每年10部左右的官方引進電影（還有一半是十年前的便宜老片），基本上都要從東柏林的地下電影批發市場裏，購入最新電影拷貝，然後在那裏的電影院裏播放。最近幾年，蘇維爾聯盟的總秘書長米哈伊爾開始搞新思維，這些好萊塢的電影播放，也沒有以前那麽小心了。很多電影院都開始半公開的在好的時段放映未經引進的電影。
“拉丁美洲那裏的情況也很好，巴西，智利，還有阿根廷的拷貝購買也超出了預期。”
坎諾德的副手，女性的發行經理多莉·伯恩斯汀，也剛從拉丁美洲回來。
那裏對“辣身舞”的反響很好，很多人對阿美利康納人，能夠把拉丁舞蹈拍的這麽好，非常的高興。
不過他們喜歡這部電影，和阿美利加觀衆還有點不一樣。對詹妮弗·格雷扮演的Baby的舞姿，他們覺得太過初級。而更喜歡帕特裏克·施維茨，和辛西娅·羅茲這對專業人士的雙人舞片段。
甚至于在拉丁美洲的片商，要求在海報上以這兩人的舞蹈形象，作爲主角介紹。他們喜歡這樣會跳舞，跳得好的DIVA類型的女性。
“我們在勞工節周末的票房還是排在第一，累計票房已經過了3000萬。”總經理艾迪·科恩則開始介紹國内的票房情況。
“預計下周我們還是第一，一直到下下周，邁克爾·道格拉斯主演的‘知名吸引力’，和莫莉·林沃德和小羅伯特·唐尼的‘泡妞專家’，才會對我們産生威脅。”
羅納德看着票房的報表，心裏非常滿意。
“我說什麽來着，這一行裏，我們是能夠賺到大錢的！”
“哈哈哈”，不管是剛從歐洲，南美回來的發行經理，還是在國内跑營銷的總經理，聽到了這句話，大家都不顧疲憊，開心地的笑了出來。
羅納德也很高興，他宣布散會，并且給了諸位晚上慶祝派對的地址。這些人最近加班很猛，羅納德特意叫來了艾迪以前的雜志模特客戶們，來讓他們放松放松。
“艾迪，你留一下。”羅納德叫了艾迪·科恩。他還有事和他商量。
“我們的錄像帶業務，怎麽樣了？”
“工廠正在生産庫存，等到十二月的時候，就可以趁着電影的熱度，一下子推出。可口可樂已經決定仿效百事贊助壯志淩雲的做法，每盒錄像帶補貼我們6美元。就是他們的廣告，還需要你來操刀。”
“很好，現在工廠的産能怎麽樣？還有餘力嗎？”
“當然，我們的訂單，隻占據他們三分之一到一般的生産能力，如果我們有其他的訂單，或者新的錄像帶業務的話，他們可以把生産能力翻番的，實際上，我覺得如果我們的業務能夠保持不間斷的錄像帶生産的話，最好還是自己收購一家錄像帶工廠。”
“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艾迪。”
羅納德低聲和自己的總經理說道，“我去了東瀛一趟，那裏戴安拍攝的怒火街頭，現在還是很火。而在香江，還有些影院再放盜版的‘ET外星人’……”
“哦耶？”艾迪嚴重閃了一下，猶太人的本能被激發起來。
“另外，我找來的‘銷魂天師’，和‘發膠’兩部電影，我覺得也很适合在錄像帶租賃店裏出租，這種電影很靠舞蹈，情節，化妝取勝，比那些需要在大銀幕上觀看的，比如‘壯志淩雲’，似乎更加适合錄像帶市場。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說的很對，很多近年的電影，之所以沒有出錄像帶，其實是對錄像帶市場沒有信心。如果我們的能夠以一個合适的價格大規模制作和發行錄像帶的話，工廠那邊持續開工，成本還可以繼續下降。
而且香江那邊的勞動力成本……”
“這是我們下一步的戰略了……”
“别忘了你拍的那些老片！”艾迪提醒羅納德，不管是“快節奏的裏奇蒙高中”，還是“彗星之夜”，都挺适合發行錄像帶的。
“這件事情悄悄地進行，不要告訴任何圈内人。”羅納德叮囑了一聲。錄像帶的市場，和利潤，還是一個快速變化上升的市場。不論是七大，還是中小制片廠，對這一塊的利潤，也隻是有所耳聞，具體到底應該怎麽進行，大家還是處在觀望和試水的階段，隻要有一個合适的發行渠道，和有保證的生産能力，才能在這塊大蛋糕上，狠狠地切下一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