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巴斯蒂找了搭檔張小姐一起，連夜看了一遍詹姆斯·威爾斯給的“每日新聞”的财務數據。他們在電腦的屏幕上給羅納德和小道格拉斯展示了一個餅圖。
“每日新聞”的業務，可以分爲三塊，報紙的銷售收入，報紙，電視台，電台的廣告收入，和每日新聞大廈的租金。
這三塊裏面，報紙的售價因爲被前任老闆調的很低用來提升發行量，現在是負數。廣告收入在過去幾年的下降趨勢明顯。支撐這個集團的運營的，最大的還是靠着房地産。
現在報社遇到的問題的本質，就是這個房地産的業務蒸蒸日上，股東們不想再每年補貼報紙，因爲報紙業務并沒有爲地産收入增加作出任何貢獻。
而電台和電視台的廣告收入，也在快速萎縮。紐約的媒體是競争非常激烈的，三大無線電視台在過去幾年，都在積蓄力量收購或者簽約地方電視台。全國辛迪加的節目采購價格要比地方電視台低很多，能夠吸引大得多的廣告商。
再加上有線電視台的快速增長，WPIX要不是背靠紐約這座最發達的城市，早就已經完蛋了。支撐電視台的主要收入，現在就靠着他們和紐約洋基棒球隊和紐約巨人橄榄球隊兩家的電視轉播合約。
電台的廣告收入下降則速度緩慢，但是趨勢堅定。每年保有收聽電台時間的聽衆人數，正在無可避免的逐年縮減。
“看起來不是個好生意？”小道格拉斯有點失望，他想入駐一家有能力得普利策獎的報紙，而不是每日新聞這樣每年賠一百萬的小報……
“值不值得投資，是和個人對業務的估價相關的。同樣的生意，有的人就覺得前途無望，有的人覺得前途光明，他們對這個公司值多少錢，也有不同的看法……”埃德·巴斯蒂安笑着回答。
“什麽意思？”小道格不明白。
“你得問羅納德，他才是投資的大師。”埃德·巴斯蒂安不想喧賓奪主。
“他的意思是說，如果我能夠找到一個賺錢的方法，那麽報紙和電視台到我手裏就不至于賠本，還能變成一個賺錢的買賣。”羅納德笑着回答。這和巴菲慧眼看中華盛頓郵報一戰成名是一樣的，大家都覺得報紙賠錢的時候，隻有他看出了郵報不可取代的地位。
當然，我羅納德和巴菲的眼光，那也是殊途同歸的。羅納德得意地一笑，解釋給發小聽。
“比如播放内容，我發現紐約的電視台，深夜影院的節目比較偏古老，都是些好萊塢黑白片。如果我們能夠采購更多的香江武打片，和科爾曼類型的B級剝削片，會多很多潛在的觀衆的。而且成本也不高。
你知道，那些半夜還看電視台放電影的人，可不是來欣賞好萊塢經典佳作的。他們就想……”
“就想看看美女和暴力是吧？”小道格回過味來，這不是巧了嘛？“還有斯坦頓島，雖然購買力不如曼哈頓，但是人口不少，而且島上的電視台不多， WPIX電視台隻要引入島上……”
兩個好朋友發出一陣奸笑。看來這筆買賣還是做的過的。
“除了電影，我們還要穩住兩大職業體育聯盟的轉播合約。我還發現一個現象，去年的罷工對電視台的傷害很深。大家都對過去那種大投入全家歡的電視劇有了恐懼。
一方面家庭平均電視機擁有量已經突破了1，紐約則更甚，更多的年輕人不再和父母一起看一台電視了。另一方面，電視台也害怕再來一次罷工，幾個常青的電視劇今年的收視率都雪崩了。”
埃德·巴斯蒂安按了兩下電腦，屏幕上出現了另一個柱狀圖。家庭紐帶，成長的煩惱，藍色月光偵探社，這些常青劇今年都跌出了收視率前十。
“你有什麽主意？”羅納德湊近仔細看了看圖表，埃德·巴斯蒂安明顯是有備而來的。這已經超出了一個會計師的工作範圍。
“我注意到有一些所謂的真人秀節目，被電視台用來試水。這種節目沒有詳細的劇本，很大程度上靠參與者的發揮，成本也低。還有這種談話類節目，不再局限于深夜男性主持人，有些電視台瞄準各種戲份市場，也在推出各種女性主持人的探花秀……”
埃德·巴斯蒂安又給羅納德做了些分析。
“繼續……”，羅納德聽得入神，巴菲給他說過投資的秘訣。投資家和經營者永遠是兩種人，你不可能買了一個企業，還要自己去經營，收購之前首先得保證他們的經營團隊是優秀而穩定的。
“至于電台方面，我注意到紐約市最近的一些廣告投放，有兩個市場值得注意……一個是古典音樂，忠實觀衆每天的收聽時長不短，他們的購買力也對廣告商有足夠的吸引力。
另一個類似的行業是播報交通狀況的電台，很多通勤需要的人，每天上下班會準時關注……”
“報紙呢？你有什麽想法？”，羅納德又問。
“我想要反其道而行之，增加每份報刊的出售價格，減少彩色印刷的成本。這樣的讀者，才有足夠的錢來購買廣告商的産品。而不是每天看完神奇故事就把它丢了……”
“噗哧”羅納德都忍不住笑了。他說的“神奇故事”，就是紐約市民給每日新聞編的假新聞起的外号。典型的故事就是有一個千萬富翁神秘溺水，他的家産也消失的一幹二淨，女兒走投無路，突然一個年輕英俊的小夥子敲響了她的門。
“我們買下每日新聞的所有媒體業務，大概需要多少錢？”小道格開始算賬了。這筆交易裏，羅納德負責解決電視台之後的節目問題，他負責在斯坦頓島上解決電視台電台的轉播塔，因爲他家是地主，很多适合修建的電視台設施都是他家的地。兩人合資，再引入一些相熟的華爾街資本，這比買賣賺錢還是次要的，增加兩人的媒體影響力是很多錢都買不到的。
“如果我們剝離掉房地産，現在出手的話，可能需要五千萬到一個億”，埃德·巴斯蒂安按了一下鍵盤，最後一頁出現了一個收購的方案，給出了一個估計的價格。
“這樣啊？”羅納德想了想，兩人要湊夠這筆錢的話，那就要出售一些資産了，或者找班農這樣的華爾街人士來貸款。
“當然，更加好的方法，是做一個耐心的獵人，等待合适的時機……”埃德·巴斯蒂安又往後翻了一頁。
三個媒體裏，最值錢的是WPIX電視台。他和紐約兩大職業體育主隊的轉播合同，馬上就要到期了。如果到時候續約出現了問題的話……
“但是那樣的話，會不會有競争者出現？”小道格問道。
“不會的……不是每個經營者，都有這樣超前的眼光的。之前每日新聞已經乞讨了這麽久……”羅納德看着普華會計師事務所紐約分所的合夥人，自己的會計師埃德·巴斯蒂安。他之前還拒絕了百事公司的職位邀約，看來并不隻是嫌棄收入不夠高……
“讓我和埃德單獨聊聊……”，羅納德給小道格使了個眼色。
埃德·巴斯蒂安也使了個眼色，讓助理張小姐離開。
“并購以後，邀請你做新的每日新聞的總經理，你願意接受嗎？”羅納德開門見山的提出了邀約。埃德·巴斯蒂安專業能力出色，三十一歲就做到了普華合夥人。而且人品出色，内部審查的時候揪出了一串蛀蟲，否則他還要早幾年當上合夥人。
這樣出色的人才，既然自己做了那麽多家庭作業，那麽可想而知他對此有野心。正好羅納德夾袋裏的人物都是藝術家爲主，這樣的經營性人才欠缺的很。
“當然，我以爲我還需要自我推薦一下……”埃德笑了起來。
“和聰明人說話，一個好處就是不需要顧及各種客套。我很好奇，百事可樂邀請你做的副總裁，你爲什麽沒有興趣呢？反而對我這裏的報紙感興趣。”
“如果沒有你做我的客戶的話，我可能就會接受那份邀約了……”埃德·巴斯蒂安笑着說了自己的想法。一是羅納德給他帶了的很多收入，他是六個孩子的家庭的長子，想給弟妹們一個受良好教育的機會。
二來百事可樂已經是成型的大企業，去那裏當一個某個國際業務單元的副總，還是會計師事務所空降來的，很多地方會受到掣肘。哪裏有羅納德這裏的媒體公司總經理來的舒服？
“我會給你最高業内待遇，如果經營得力的話，還有企業的期權。那些經營企業的想法你繼續完善，至于收購的時機，我們要耐心等待……”
羅納德和埃德·巴斯蒂安講好了合作的條件。對方很高興的和羅納德再次握手。他現在就會準備各項收購的調查，和之後經營路線的準備。
“對了，你這個展示餅圖和柱狀圖的軟件是什麽？”送他出去的時候，羅納德指着電腦上的軟件問他，這種感覺很熟悉啊。
“是微軟的PowerPoint，很方便不是嗎？張小姐是專家，本來這點演示，我們還要用膠片拍攝，起碼要到明天才能準備好。”
“微軟啊？”，羅納德心想應該繼續加倉了。
他又請進了小道格拉斯，把自己準備聘請埃德·巴斯蒂安的消息告訴他。
“還有一件事，我會先答應每日新聞的求救，先期撥付五十萬美元，讓他們撐過今年的剩下的時候。收購媒體需要政府批準，我們的朋友能不能提供支持？”
“收購審查方面，國家通訊管理委員會我們可以請小喬治出面疏通。地方政府方面，我打算讓斯坦頓島的衆議員先生出面，現在市長的選戰很激烈，不知道下任是誰，我們現在下注可能會出問題。”小道格拉斯也想好了路線。
“很好，我們就悄悄地準備好，等時機成熟了……”
收購的團隊在悄悄地組建，羅納德的私人律師林賽·多爾，也和米奇·坎特參與了進來。再加上班農也對此感興趣，私人想加入參與一小股以外，他還用在華爾街的關系搞定了銀行授信。
“電視台是未來，羅納德，是未來。”班農很激動，他在進入影視圈成功的拍攝了一部電影以後，華爾街的老朋友們把他當成了難得的懂好萊塢的銀行家。很多人都用他來充當掮客，爲基金尋找投資對象。
華爾街的基金，尋求的是穩定的回報。相比電影的票房賭博，他們更加喜歡電視劇的穩定回報。
所以班農自己也弄了些電視劇的項目，想推銷給三大無線電視台。但是到如今還沒有什麽成功。他聽說羅納德要買電視台，那是相當的開心的。有個熟人在電視行業裏，事情就簡單的多。
“你可不知道，現在的電視劇制作有多火爆。我投資的一部喜劇電視劇，我覺得很好，電視台已經要我們拍攝試播集試水了，那些老舊的電視劇正在慢慢消亡，可見得變革就在到來……”
“我現在已經不如你對電視劇的了解深刻了，要是我們收購成功，你可得多提供一些電視劇給我們的電視台播放啊……”羅納德見對方這樣信心爆棚的樣子，心中感到很舒服。華爾街的騙子們，就得這樣有信心……
“羅納德，你想我們把重心放在和那個東瀛的遊戲生産商卡普空的案子裏，還是放在你未來的收購案裏？”
林賽·多爾代表律師過來給羅納德問他的計劃。他們畢竟還是一個小律所，米奇·坎特的業務力量也不多。如果羅納德要兩路并進的話，他們就得引入更多的人力。
“收購的事情還沒有展開，這段時間先把卡普空的事情搞定呢？”，羅納德不懂，和私人律師商量。
“跨國官司很消耗人力，我們派一個人去東京出差，來回就要很長時間。如果不增加人力的話，我想還是集中力量先重點解決一個，你的排序是如何呢？”林賽·多爾的利益是站在羅納德這邊的，她不想米奇·坎特的人無限增加。
“林賽，以你的判斷，和卡普空的案子，還需要多久才能有實質性的進展？他們和解的可能如何？”
“管轄權就可以打上一年。他們公司不是很大，這是他們第二個大賣的遊戲，當然希望拖得時間越長越好。和解的可能不大，因爲現在對卡普空來說，和解就意味着在公司快速發展的時候背上潛在的風險，他們不止着一個遊戲抄襲好萊塢……
另外，東瀛政府其實對我們阿美利加的企業相當的敵視。他們的通産省總是希望把國内市場封閉起來，我們吃虧的曆史可是長的從二戰後就開始了。
所以，我對這個案子短時間解決不抱什麽希望。”
“唔，那就聽你的，重點放在收購案上，那邊找人正常走流程就行。”羅納德對林賽的專業能力很信任，有這樣一個起于微時的律師幫忙看着，就不至于被其他律師騙得太狠。
“好，那我就和灰眼睛米奇打電話，通報你的态度。我得走了，我的孩子還由保姆看着呢……”林賽起身告辭。
“等一等，你剛才說卡普空現在的快速增長期，那麽他們現在的實力不是很大吧？”羅納德突然想起了什麽。
“是的，他們剛剛和另兩家遊戲生産商合并，在阿美利加的分公司也建立沒多久。我估計按照他們的發展速度，如果還能開發出一款這樣成功的遊戲的話，就有資格在東瀛的證券交易所創業闆塊上市了。”
“索嘎，所以相比打官司，是不是我們收購他們更加的簡單呢？”
“這？”林賽沒想到羅納德的思路是這樣的，“阿美利加企業在東瀛收購有諸多的限制，不過，那是對于上市公司。這樣的初創企業的話，不是沒有機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