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納德想買的，是幾位女性朋友參演的電影在内的兩種類型片。一類是愛情片，另一類是大尺度的冒險動作片。
包括海倫·斯雷特主演的“比利金曆險記（The Legend of Billie Jean）”，戴安主演的“怒火街頭（Streets of Fire）”，以及莉·湯普森的“妙不可言（Some Kind of Wonderful）”。
這幾部電影的票房都很一般，但是長期以來，戴安和海倫等人在街上被人認出來的時候，都有一定的機率會提到她們在裏面的表演。
所以羅納德不得不懷疑，這些電影并不是成片的質量不行，而是營銷工作有漏洞，沒有能夠找到喜歡看這類電影的觀衆。
而把這幾部電影的錄像帶版權從制片廠手裏買下，估計因爲票房不行，也不需要很多錢就能如願。白日夢正好需要測試一下米歇爾·坎諾德這個發行總監的理論，錄像帶市場要浪漫愛情片，或者比電視裏播放的尺度更加刺激的動作電影。
米奇·肯特看了看羅納德給的列表，電影發行商包括派拉蒙，哥倫比亞/三星，環球等七大，笑着說道，“你不要期望太高，這些人甯願讓拷貝躺在庫房裏，也好過發行錄像帶賠本。但是一旦有人願意出價購買，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們一定會擡高價格，作爲自己的工作業績。”
“那我給你圈幾個重點吧，這些電影我希望拿到，就算價格稍高也無所謂，剩下的就看價格是否合适。”羅納德用筆在列表上，把幾部重點電影圈出來。
“這就很好，讓他們不知道我們真正要買的是哪幾部。”
灰眼睛米奇帶着新任務走了，米歇爾·坎諾德留下來陪羅納德繼續讨論。
“說說，你爲什麽對這兩類類型片這麽有信心。”羅納德讓胖胖的助理，“發膠”的主演裏奇·萊克泡了壺紅茶，親自給手下最重要的幾個下屬之一倒了一杯。
這是自己去太平洋對岸的時候，那裏文化部的官員送給自己的薄胎瓷，白白的茶杯上畫着紅色的月季花。
“就像我說過的，錄像帶的觀衆，要麽是青少年，要麽是家庭主婦，電視劇的評級很嚴格，把她們愛看的類型片加大冰淇淋用量就……”坎諾德喝了一小口，聽說這還是專供領導人用的茶具，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在市場上買到。
“不要說這些表面的理由，米歇爾。我想聽聽你真實的想法。在好萊塢什麽電影賣座我們根本不知道，你爲什麽這麽有自信？”羅納德給他續了一杯在紐約華埠買的上等武夷山紅茶。
“嘿，我其實是因爲我們公司的‘黏手指’帶來的信心。”米歇爾·坎諾德笑着把茶杯放下。他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見解。這部兩個女孩撿到違禁品販子現金的喜劇，上映才幾周就跌破了成本線，要被電影院下線了。
但是隻晚了幾周開賣的錄像帶，銷售數字确格外的好。他雇傭了調查公司做過現場調查，來買的多數是青少年女性。雖然離“辣身舞”這種長紅的錄像帶銷量，還差着數量級，但是比起一些動作片，已經很接近了。
這還是青少年觀衆隻有一半發力的威力（女性觀衆看），如果換上浪漫愛情劇呢？那麽另一半青少年觀衆也會加入租賃隊伍。如果再加上一些動作場面……
所以他特意挑選了這幾部一直有觀衆記挂的電影，來談判錄像帶版權。如果這條路走的通，那麽白日夢就可以把重心調整到拍這幾類的，低成本電影上來，直接供應錄像帶市場。
和要付出昂貴的門票才能進入的電影院發行市場不同，錄像帶發行不需要動辄幾百萬的營銷費用，隻要支付渠道費，就能進入錄像帶租賃店，靜靜地躺在貨架上被人挑選。
這種模式，特别适合白日夢這種小公司。要說單片的盈利不如院線電影中的成功者，但是勝在穩定，細水長流。
這也是爲什麽白日夢對涉足院線發行很謹慎的原因，如果出現票房炸彈，院線周末遊的爛片，那麽除了上千萬的制作費用血本無歸，連差不多同樣昂貴的營銷宣發費用，也打水漂。
所以碰到一部爛片，基本上公司要賠掉接近兩千萬。除了靠羅納德無匹的眼光親自拍闆，現在白日夢的其他人，都沒有決定立項的權力。就算羅納德賺錢再多，一年賠上兩三部，也要灰溜溜地停止這種相當于往哈德遜河裏丢現金的舉動。
……
大律師灰眼睛米奇很快發來好消息，現在大制片廠，還是覺得隻有票房成功的電影，才有潛力在錄像帶市場上也搜刮超額利潤。羅納德看中的電影，都是國内票房不到兩三千萬的失敗者，既然這個年輕導演這麽喜歡羅傑·科爾曼式的B級片，那就賣給他好了，就當縱容一位藝術家的怪癖。
就像斯皮爾伯格喜歡收藏好萊塢老片的拷貝，從默片開始的大師之作他都在自家倉庫裏放了一份拷貝。而馬丁·斯科塞斯喜歡國外特别是歐洲的老片，在他的家裏堆了不少。科波拉則轉移興趣，改爲收藏紅酒，美其名曰爲自己的酒莊做參照。
羅納德，以後圈内人也會知道，這位的怪癖，就是收集不賣座的B級片。也許他拍電影一直賣座，就是研究這些失敗者爲什麽失敗吧？
這些電影的版權所有者出售錄像帶版權，還需要得到導演和制片人的同意，他們很快都同意了羅納德的出價，反正慢慢收集電視台播放一次以後産生的幾百塊分紅，還不如一次性賣給願意出錢的羅納德。
隻有一位制片人，對羅納德的真實想法有懷疑。他特地給羅納德打電話，想問清楚情況。
“羅納德嘛，是我，喬爾”，喬爾·西爾弗等了半小時，就接到了羅納德打回來的電話，很高興。
“怎麽，虎膽龍威的營銷有什麽事情，需要我的嗎？”羅納德還以爲是因爲虎膽龍威的事情，這部電影在七月份就要在暑期檔上映了，二十世紀福克斯已經做完了觀衆試映，對這些幸運的提前看到的觀衆的反應很滿意，決定投入最大的資源，在暑期檔大力宣傳這部電影。
“啊，還好，就是在洛杉矶和紐約的首映，你得參加一次。我們這部電影的試映觀衆反應很好，幾乎沒有上洗手間的。但是我熟悉明星還是有限啊，你能不能多找一點來？”喬爾·西爾弗想羅納德帶一些免費的流量來。
“我問問看……明星的行程都難請。”羅納德想着問問哈裏森·福特，和湯姆·克魯斯有沒有空。他們都是當紅的動作明星，能來捧場的話，媒體一定會發新聞的。
“我這裏能請到史泰龍，你和他沒問題吧？好好，反正就是露個面給我們賺錢。你能請到施瓦辛格嗎？要不你來一趟，我們對一對人選。”
……
“我說，你爲什麽要買這樣一部票房仆街的電影版權？那電影差點把我讓我離開好萊塢。”喬爾·西爾弗和羅納德對完了邀請的明星名單以後，好像不在意地提起了羅納德買“怒火街頭”版權的事情。
這部電影就是他籌資制片，當年當紅的沃爾特·希爾導演拍的。接近一千五百萬的拍攝成本，國内票房才八百萬出頭。當時沃爾特·希爾就被好萊塢認爲之前的成功都是運氣，淪落到沒有電影拍的境地。後來靠着給異形2做劇本醫生，才勉強沒有離開好萊塢。但是也一直沒有大片來找他導演。
制片人喬爾·西爾弗就更慘，他花了一百萬請燈光師，一百萬請喬治·阿瑪尼做服裝指導，又花了一百萬爲了拍攝片尾插曲，重新把拆掉的布景原封不動的搭回來，這種做法直接被大制片廠認爲是撈錢。
不過喬爾·西爾弗的運氣比導演要好，他接下來靠兩部票房上億的大片“緻命武器”，和“鐵血戰士”，重新站上了好萊塢頂尖的獨立制片人的位置。
他對這部讓他差點完蛋的電影，印象如此深刻，所以根本不相信羅納德買錄像帶版權的時候給的理由。今天正好試探試探，看看能不能從羅納德聰明的腦袋裏，找點什麽東西出來學習學習。
“沒什麽，我的同事覺得這部電影的題材，也許能在錄像帶市場上有前途，所以就賭一手。”羅納德實話實說，喬爾·西爾弗沒有在價格上糾纏，兩人的關系還是很不錯的。
“我說，羅納德。不要說這些表面的理由，我想聽聽你真實的想法。反正我都答應把版權賣給你了，在好萊塢什麽電影賣座，什麽不賣座，我們也是連蒙帶猜，你爲什麽這麽有自信？”
“哎……”，羅納德心說自己出錢幫你買下以前票房不佳的爛片，你怎麽還懷疑我有什麽秘密呢？“真沒有什麽自信，我的公司實力不夠，也不像你這樣這麽有制片能力，所以就弄點便宜的電影在錄像帶市場上賭賭看。”
“沒有其他理由了嗎？我其實這裏還有不少票房不佳的電影，比如約翰·休斯導演的‘摩登保姆（Weird Science）”，和沃爾特·希爾想翻身的‘布魯斯特的百萬橫财’，都沒有過盈利線，你要不也試試？”喬爾·西爾弗試探到。
“摩登保姆”是前幾年拍什麽電影都火的約翰·休斯，少見的票房失敗之作。講一個電腦造出來的人工智能女保姆，怎麽幫助電腦呆瓜在家裏開派對的故事。
“布魯斯特的百萬橫财”則是講一個幸運棒球手，突然得到了叔公的遺囑，如果能在一個月内花光三千萬美元，就可以繼承三億美元家産的故事。
這兩部電影都沒有太多男女愛情的内容，也沒有什麽電視台不能播放的冰淇淋内容，羅納德不太想要。
“怎麽，你不要嗎？還是怒火街頭有什麽特别的地方？”喬爾·西爾弗嘿嘿地笑着，今天總之是要從羅納德這裏學兩手。
“嗨，我和你說實話吧。其實是因爲這部電影是戴安第一部擔綱的成年角色女主角，我想買來送給她，讓她高興一下。”羅納德不想把米歇爾·坎諾德想出來的秘訣，就這麽洩漏出去，急中生智搬出戴安·蓮恩，想搪塞過去。
“啊？”喬爾·西爾弗奇怪地看着羅納德，這是認真了啊？爲了讨女人歡心，這筆錢可夠大的，又不是送房子可以讓女人落到實惠，這種版權交易，隻是讓美人一笑啊。
“那我這裏還有續集和改編的版權，你要不要一起買去？”喬爾·西爾弗還是不太相信，又試探一下。
“續集和改編？你有全部的制片權嗎？”羅納德突然想起，當年看了這部電影的時候，夢到的幾種電子遊戲，就是根據這部電影的影像風格和人物角色改編的。
“你還真要啊？”喬爾·西爾弗大吃一驚，心裏放下了狐疑，看來真的是商業冒險和讨女人歡心嘛，心裏看着羅納德帥氣的身材直咋舌，“羅納德真是會讨女人的歡心，比不了，比不了……”
他回頭拿起呼叫器叫來的秘書，拿出了“怒火街頭”當年的文書。從盒子裏翻出制片權的文件，遞給羅納德，“我這裏的制片權是全的，你拿去拍續集，拍電視劇改編，或者拍百老彙舞台劇都行。算你便宜點。”
“這個，我要讓我的律師過目一下。”羅納德收起文件，繼續和西爾弗兩人品嘗起紅酒來。
“我說，現在沃爾特·希爾導演在幹嘛呢？他後來不和你幹了嗎？”羅納德想起當年把還不到二十歲的戴安，拍的如此成熟有風情的導演。自己就是在片場才發現戴安身上變成女人的魅力的。之後她拍的電影裏，再沒有導演能夠把她拍的這麽有風情，又變成銀幕上青澀的少女。
“他剛拍完施瓦辛格的新片‘紅場警探（Red Heat）’，是真的去莫斯科紅場取的外景，米哈伊爾總秘書長上台以後，他們也開始學習南方的鄰居，對這種藝術創作打開了大門。”
“那倒是難得……”，羅納德心想，别是看着華國拍了兩部好萊塢大片，賺了不少美元眼饞吧。
“你沒有投資那部電影嗎？你和沃爾特·希爾沒有再合作？”羅納德想起喬爾·西爾弗和導演曾經是最佳搭檔。
“如果好萊塢的起起伏伏教會了我什麽……”，喬爾·西爾弗端起酒杯向羅納德示好，“那就是要和有能力的人一起共事，而不是被市場競争淘汰的倒黴蛋。期望他們可以重回巅峰，這種事情發生過，但是機率太小，很多人都死在這個期望一個導演能重新拍出代表作的水準上。”
“嗯，我會記住這一點的……”羅納德也舉杯。
……
“那什麽，這裏要加上一條……”，羅納德接待了來訪的灰眼睛米奇，大律師讓手下的哈佛高材生修改的版權轉讓合約，就放在辦公桌上，被羅納德浏覽。
“什麽地方？”米奇·坎特眉毛一揚，自己是有什麽忽視了的嗎？
“這裏，我要加一句，續集，電視劇，舞台劇，改編權力後面，要加上一個從句……以及其他任何娛樂形式的改編版權，以及帶來的一切衍生産品的版權。”
“很有趣，看來你有新的方向？”米奇·坎特知道這種法律文書，要得就是一個嚴謹，羅納德特地加上的，肯定是他已經有了想法。
“是啊，我可能會找人畫漫畫，或者改寫成小說出版。”羅納德嘿嘿一笑。
“又或者東瀛的那種風靡全世界的電子遊戲？”米奇·坎特也是好萊塢裏，少數對任天堂和環球的大金剛遊戲版權案件的内部了解的大律師，他露出笑容對羅納德說道。
“又或者電子遊戲版權。”羅納德蓋上合約。
“幹杯！”到了下午，羅納德把合約給了喬爾·西爾弗，也讓他的律師核對過無誤，開具了支票買到了全媒體的改編權力。
“我讓人準備了絲帶和蠟封，方便你送人。”喬爾·西爾弗揮手讓秘書拿出了合約的正式版本，還有一個長方形的盒子做外包裝，确實适合送給女性朋友。
今後這部電影，所有的改編權力就不屬于自己了，隻能在羅納德成功的時候，吃由制片人聯盟規定的行規下的，給原版制片人很少的百分比的分紅。
“幹杯！”喬爾·西爾弗也舉杯和羅納德碰了一下，怎麽總覺得這比交易自己吃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