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就這麽看重電影的票房嗎？”
海倫用一隻手摟着羅納德，整個人縮成一團，偎依在羅納德的懷裏。她覺得這個姿勢很舒服。
羅納德剛才驚喜若狂的勁頭，讓海倫很高興。她也很喜歡“辣身舞”這部電影，但是羅納德老在聊票房怎麽出色，首周末乘以多少票房乘數就是總票房，還有什麽Cinema Score的評分。
這讓海倫有點不感興趣，她覺得，好的電影，一定就能得到觀衆的喜愛。羅納德拍的這部電影這麽棒，把猶太女孩的那種文化保守，但是追求進步的心态拍的非常真實。
Baby追求真愛，不看男方強尼的社會背景，和貧窮程度，兩個人的愛情完全是本能的吸引，和心靈上有志同道合的地方。海倫對這種愛情觀非常贊賞。
而Baby的父親豪斯曼醫生，又有錢，又有社會地位，正直有風度，對女兒相處起來很平等，這正是海倫對父親傑拉德的所有美好想象的合集。如果父親能像豪斯曼醫生一樣，女兒大了還這麽愛妻子就好了。
這部電影裏的豪斯曼醫生，正代表了海倫能享受到的父親的保護，和沒有得到的童年的完整的，充滿愛的家庭。這讓她對電影裏豪斯曼醫生的扮演這，傑羅姆·奧巴赫的演技，實在是非常欣賞。
至于票房，這麽好的電影，其實不用關注這些東西，觀衆怎麽會不來看呢？多好看啊！海倫完全想象不到，整個阿美利加，還會有女人不喜歡看這種電影的。
“沒有，我隻是有一種出乎意料的驚喜。”羅納德摸摸鼻子，自己是不是表現的過于看重金錢了？
不過好萊塢這個世界，沒有錢是什麽電影也拍不出來的。要想實現什麽理想，把自己的某種理念推廣，或者俗一點，想得獎來證明自己的地位。都得花大筆大筆的錢不可。
“什麽驚喜？這電影很好看啊，我覺得隻要是紐約人，都會喜歡的。”海倫心裏實在是喜歡這部電影，覺得羅納德隻是當局者迷。
“我當然也覺得電影會有好的票房，不過沒想到這麽好。”羅納德給海倫解釋了一下。
電影的首日票房，就讓辣身舞的票房前景，有了很好的開局基礎。
但是阿美利加的電影，向來是個兩分的市場。紐約，洛杉矶，這些東西海岸的大城市，觀衆對一些情節的偏愛，和中西部，深南部，以及廣大農村小鎮地區的觀衆的偏愛，向來是不一樣的。
就拿歌舞片來舉例，之前赫伯特·羅斯導演的“渾身是勁（Footloose）”，在大城市的表現就很一般。這部電影節奏有點緩慢，情節老套，但是靠着廣大中南部地區的觀衆，最後也拿到了很高的票房。
而羅納德的“霹靂舞”，票房最高的地區，正是在洛杉矶和紐約爲首的東西海岸，受到了狂熱的歡迎。大城市裏對這種離經叛道的舞蹈，塗鴉和城市貧民的故事，才有這麽高的認可。中間廣闊的地區，貢獻的票房都比較有限。
“辣身舞”，故事發生在紐約的猶太人家庭去附近的卡茨基爾度假。這樣的電影，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更受東西海岸的歡迎。羅納德按照以前的經驗來推斷，周末三天的票房，大概會在500萬左右的樣子。
但是突然“辣身舞”成了票房的第一，看樣子兩海岸的女人們，對這部電影非常喜愛。特别是那些已經成年的女性的熱情，讓羅納德始料未及。
賺錢的感覺當然很好，但是超出了預期多賺了，才是羅納德感覺開心的原因。
一般來說，電影的首周末票房最高，然後逐周下跌，一直跌倒票房不到100萬美元，電影院會開始慢慢用新的電影取代。所以，開畫的票房越高，就表明“辣身舞”在電影院裏停留的時間越長。
時間越長，當然，賺得錢也就越多了。之所以去年“壯志淩雲”能夠拿到年度票房第一，原因也正在于此。
“不說了，我們今天怎麽安排？”海倫和羅納德聊了一會她喜歡的演技分析，停了下來。
“我接到很多派對的邀請，會參加幾個，你有什麽節目嗎？”羅納德摟着海倫，問她想讓自己去哪裏。
“我本來想讓你去見見我和海倫（·亨特）一起弄的演員社群，和他們聊聊。不過既然伱有這麽多的邀請，我當然陪你啦。”
“我們都去，我們一起挑挑那些邀請，我對紐約的圈子還沒你熟悉。你幫我看看那些值得去。我們下去就去你的演員社群，晚上挑兩個派對去見見就差不多了。”
“嗯……嗯……”海倫在羅納德懷裏扭來扭去，這樣的安排，讓她覺得非常妥當。
“這是李·拉齊維爾公主的派對，她是社會名流，去的都是些無聊的人，另外有可能小肯尼迪也要去的。”
海倫一張張的翻看邀請羅納德的請柬，她拿出一張來，特别舉到羅納德面前。
“她是哪國的公主？爲什麽小JFK要去？他在和這位公主約會嗎？”羅納德對小肯尼迪沒有任何興趣，這種人和他完全是阿美利加的兩個極端，以前見過一面也不太愉快。
“哈哈哈，你不知道李·拉齊維爾公主是誰嗎？”海倫聽到約會的說法，笑得花枝亂顫。
“告訴我，不要取笑我這個斯坦頓島來的鄉下人。”羅納德意識到自己可能對紐約的這些上流圈子的認識不夠，說了什麽可笑的話。
“不，你才不是鄉下人……你是紐約最好的導演……之一。”海倫回過身來捧着羅納德的臉，鄭重其事地說。
“那她到底是誰？”
“卡羅琳·李·拉齊維爾，紐約的社交圈經常叫她公主，她是前第一夫人，傑奎琳·肯尼迪的小妹，也就是小肯尼迪的……”
“原來是他的姨媽。”羅納德明白過來了。這一家子都是阿美利加的“貴族”。連外号也取成“公主”。
“那你想去嗎？”羅納德問海倫。
“其實我不是很喜歡這些人，他們總是高高在上，派對上都喜歡說些無聊的話題，誰又買了新款的珠寶，誰和誰又結婚了。他們身爲阿美利加曆史上最偉大的大統領之一的肯尼迪的後人，卻對現在世界上最重要的議題，核裁軍，和環境保護視而不見。”
“啊，這樣啊……那我們再看看。”羅納德想起了海倫的母親，就是一個喜歡做免費辯護工作，一心緻力于反核，裁軍，環保的進步人士。
“但是呢……”海倫手裏抓着請柬，不願意放，“李·拉齊維爾公主的派對，往往會有些很有意思的嘉賓。她特别喜歡和演藝圈，歌手，作家等人來往，我想去瞧瞧，有沒有藝術家。”
“那好，聽你的，下午去見你的搭檔海倫（·亨特），晚上去李·拉齊維爾公主的派對。”羅納德把其他的情節往旁邊一移，摟着海倫到了身前。
……
“你看上去太美了，你用了什麽粉底和腮紅？”海倫·亨特，拉着斯雷特的手，驚訝地問好朋友。
今天下午的海倫·斯雷特，皮膚好的出奇。白白的臉頰上，帶有一絲紅暈。皮膚裏好像發出一種光彩，就像有人用裝了絲襪的電影特寫鏡頭，對着海倫·斯雷特拍出的膠片一樣。
羅納德和海倫·斯雷特一起，到了曼哈頓的西十七街上的一家廢棄的工廠。這裏就是兩個名叫海倫的演員，和其他的一些演員，導演們一起組建的演員社團“赤裸天使（Naked Angels）”所在地。
“還不就是那些。”斯雷特笑眯眯地和好朋友擁抱，然後把羅納德介紹給了在場的一些青年演員。
大家對羅納德能來這個小地方都很激動，圍着他，讓他說說電影拍攝裏對演員的一些要求。
平時這裏，來的最大牌的，也就是海倫·斯雷特這樣的，已經拍出過兩部賣座電影的女主角。羅納德這種大片導演，是他們一直不敢想的。
“我并不像有些導演那樣，自己就是演員出身。可以說，你們的演技都比我好。”羅納德上來先開了個玩笑。
大家湊趣地哈哈大笑。海倫·斯雷特看着情郎，兩眼裏簡直要放出光來。
她旁邊的海倫·亨特看出了門道，原來那并不是什麽粉底和腮紅的功勞。
“我隻能從一個導演的角度說說，我希望電影拍攝裏的演員是什麽樣的。我希望我的電影裏的演員，不要過度的排練，把情緒最飽滿，最熱烈的那一刻留給攝影機。
我知道你們都是習慣戲劇舞台的，這樣的減少排練，和你們的經驗不符合。但是電影是不需要場場表演都呈現出一定的水準的，我最後可能隻需要一個最好發揮的鏡頭……好吧，也許是兩三個鏡頭剪輯起來的。”
“哈哈哈……”在場的演員，聽到後來，已經不是客氣的發笑了。他們發現，羅納德不僅很有幽默感，而且說的平實的話，都是非常要緊的經驗總結，一句廢話和套話都沒有。
這樣的演講者，誰能不喜歡呢？
“抓住他，海倫，用個小圈圈把他圈住。”海倫·亨特聽到後來，偷偷地對好朋友閨蜜斯雷特說。
“啊，那太遙遠了，我現在還沒考慮這些。再說我不适合和人長期的住在一起，時間長了就吵架，還是這樣短期相聚，我們都更愛對方。”
“哦，海倫，緊緊抓住吧。”亨特在心裏說道，趁他還迷戀你的時候。
講座結束，演員們都瘋狂圍着羅納德，要提問和請他留下聯系方式。
赤裸天使這個名字，來自于最早講述“垮掉的一代”的，作家約翰·泰特爾的同名書籍。這些演員都信奉自由，專業，搖滾樂，他們是不會對權威有太多的尊敬的，但是對羅納德這種又能幹，又能說的導演，還是很瘋狂的。
“我和海倫還要去赴另一個派對，今天就到這裏吧。”羅納德回答了幾個問題，拒絕了他們邀請留下來喝啤酒的要求，和海倫·斯雷特一起，去了曼哈頓的一家高檔場所，參加李·拉齊維爾公主的派對。
“辛西娅？”
很意外，在李·拉齊維爾公主的場子裏，羅納德還見到了電影的女二号扮演者辛西娅·羅茲，和她的男友，搖滾歌手理查德·馬克斯。
“羅納德”，辛西娅也有點意外，然後向理查德介紹了羅納德和他的女伴海倫。
“在這裏遇到熟人，真實令人愉快，我對這些紐約名流不太認識。”羅納德很高興多了幾個朋友一起，免得和那些長流社會不知道怎麽說話。
“哈……李·拉齊維爾公主經常邀請我們搖滾圈子的人來，我給你介紹。這位是羅納德，辣身舞的導演。這位是卡莉·西蒙，紐約最好的歌手。”
“哈哈哈，你不是爲芭芭拉·史翠珊寫歌，她才是你心目中最好的歌手吧？”
卡莉·西蒙長着挺好看，可惜牙齒有點鮑，不算大美女。她的父親是西蒙舒斯特出版公司的創始人之一，理查德·西蒙。從小收到兼職鋼琴家父親的薰陶，卡莉·西蒙在音樂領域走的非常順暢。
在八十年代早期，卡莉還有幾張打入暢銷榜前十的專輯，曲風很受白人聽衆的喜愛。
不過，現在的人提到她，想到的都不是她的歌聲，而是層出不窮的濫用藥物，酗酒等等傳聞。
“啊，你好，我好像在今年的金球獎上，看到你的名字，你現在在爲電影作曲嗎？”
羅納德聽過卡莉的名字，她最近複出，給名導演邁克爾·尼科爾斯的電影“心火”（傑克·尼科爾森和梅裏爾·斯特裏普主演）創作的插曲，在排行榜上表現上佳。
“耶，以後你的電影，我們也可以合作。”卡莉·西蒙複出的路走的很艱難，但是成功的複出以後，倒是比以前開朗不少。
“一定有機會。”
羅納德和他們聊完，就陷入了無語狀态。那些名流一個個表面客氣，但是說不了兩句，就告辭說還有其他事情要辦。
之後，他們就會溜去李·拉齊維爾公主的周圍，和那些DC過來的權力人士的掮客們聊得起勁。
特别是小肯尼迪出現在派對上以後，更是蜂擁而去。
“Junior，讓姨媽來看看你。”李·拉齊維爾公主上去迎接了外甥小肯尼迪的來訪，他的身邊是達裏爾·漢娜。
“你什麽時候參加紐約州的律師資格考試？别說我沒有提醒你，可是很難的。”
“這不用你操心，我們律師事務所會給所有的實習生在入職第二年考試的機會。”
小JFK和姨媽并沒有那麽和睦，兩人在一起就要互相嘲諷一番。
“你還在和那個小美人魚黏糊在一起嗎？”李·拉齊維爾公主在空下來的時候，對着外甥努嘴。“我的姐姐絕對不會答應你娶一個女演員的。”
“這不關你的事，你不也在和那個電影導演赫伯特·羅斯打得火熱。”
“哈，他們都叫我公主，而你是王子，這怎麽能一樣。”
在另一邊的角落裏，羅納德隻有和海倫，辛西娅·羅茲，理查德·馬克斯幾個聊天，他們也感覺到強烈的融入不進去。
這幾位都不是像芭芭拉·史翠珊那樣的猶太人，也沒有肯尼迪家族的愛爾蘭血統，在李·拉齊維爾公主的派對上，屬于邊緣人物。
當然，要是李·拉齊維爾的男友，著名導演赫伯特·羅斯也來的話，羅納德還能和他說兩句。
“羅納德，票房結果好像很不錯？”
這幾人沒有其他可以聊得，理查德·馬克斯主動提起了“辣身舞”的票房。
“是的，很不錯，出乎意料。我今天下午接到了發行部門的同事的電話小，在辛西娅的家鄉田納西州，票房出人意料的強勁。甚至有些七大制片廠的發行經理，打電話來問是不是我們在南部諸州贊成出點買了票房。
這和他們的認知，有很大的距離，誰也想不明白，爲什麽這部講述自由和解放的電影，會在保守的深南部大受歡迎。”
“那就留待你和辛西娅去找出原因了，你們後天還要去她的家鄉納什維爾。”
“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我會讓發行部門安排好的。”羅納德對理查德·馬克斯說道。
這個留着印第安人發型的歌手，外表酷炫，其實爲人倒是很好。
“不了，芭芭拉·史翠珊要和我讨論給她寫的新歌的風格，我走不開。抱歉，辛西娅。”
“親愛的，沒什麽的。白日夢的同事，把我照顧的很好。”
“你呢，海倫，你去田納西和阿拉巴馬的宣傳嗎？”辛西娅回過頭來問海倫·斯雷特。
“我不能去，我這邊還要和很多人讨論新電影的劇情。”
“哦，是你自己的電影，那真是很麻煩的一件事。我演了辣身舞，排練的跳舞就讓我有點受不了，天天跳一樣的舞蹈，每周六天，每天八小時，太枯燥了。雖然銀幕上看上去不錯，但是我懷疑是否值得。
也許我應該嘗試一下做歌手。”
辛西娅·羅茲聽說海倫自己在弄電影，不知道是羨慕還是苦惱，說了自己對拍攝電影各種瑣碎工作的畏懼。
“親愛的，你終于想通了，你在納什維爾長大，天生就會唱歌，我給紐約那個樂隊打電話，說你願意去當主唱？”
“好吧，試試吧。”辛西娅·羅茲回答。
“耶，我就知道，你當歌手絕對比當演員要出色。”理查德·馬克斯很高興，如果辛西娅·羅茲答應在歌壇發展，那麽他能有更多的時間和她相聚了。
“嗨，這麽說可不禮貌。我還在這裏呢，我覺得辛西娅當演員才是有天賦。”
羅納德開玩笑，在旁邊添油加醋。
“不對，絕對是當歌手的天賦更高。”
“演員才好，發揮她的天賦。你看了她在辣身舞裏的表演吧？多麽天才？而且當電影明星，收入絕對不低的。”
“當歌手的收入也很高啊，像邁克爾·傑克遜，芭芭拉·史翠珊這種級别，他們當歌手的收入要高過演員的。”
看着羅納德一本正經的假裝和理查德·馬克斯争論，海倫·斯雷特和辛西娅·羅茲，在旁邊樂不可支，捂着嘴大笑。
“哦，你是羅納德·李吧。”
派對的主人李·拉齊維爾公主被自然的笑聲吸引，走過來和羅納德打招呼。
“是的，我希望你能喜歡我的電影。”
“我很喜歡，我能看得出來，那是拍猶太人的。你的手法很巧妙，一般觀衆都不一定能意識到。”
“哦噢，你是行家。”羅納德對李·拉齊維爾不敢小看，上流社會的名媛，一定有過人之處。
“哈哈，那對我來說不難。我的第二位丈夫，就是波蘭貴族，對這些阿茲肯納爾猶太人的底細，最了解不過，他們找你麻煩了吧？”李·拉齊維爾一眼看出了羅納德在電影裏對某些猶太人心态暗暗的揶揄。
“你的智慧讓我印象深刻。”羅納德變相承認了，受到過猶太人的阻擊。
“他們總是敏感多事，老覺得有人在打壓他們，像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
“噗哧……”羅納德笑出了聲。不過她馬上就停了下來，這事不方便讓是猶太人的海倫知道。
“是你的女伴？”李·拉齊維爾老辣的很，一看就明白是怎麽回事。
“他是PBS那個副總裁的女兒吧，我見過她。他們家其實還好，屬于猶太人自由派，已經過聖誕節了，要是保守派，那你有的受了。”
“羅斯導演也是自由派嗎？”羅納德問起了傳言中李·拉齊維爾的男友，赫伯特·羅斯。
“他也是，他和他那位不幸過世的妻子，原芭蕾舞演員諾拉都是，否則我也不能忍受他。”
“李姨媽？”那邊小肯尼迪在叫姨媽的名字。
“羅納德，和你說話很愉快，我那個可愛的外甥又來叫我了，怕是想認識哪個人。”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羅納德識趣地告辭。
“你是個有趣的人，我想，我們還會見面的。”李·拉齊維爾笑着拍拍羅納德，回頭走去小肯尼迪的方向。
“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新上任的紐約市政廳房地産開發署的……這位是……”
“哈，Junior，不用介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