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納德，你能去看看傑裏嗎？我感覺他現在有點情況不好，每天都沒有笑容，我想你這樣的老朋友，能給他帶來一點歡樂。”
給羅納德打來電話的，是“龍威小子”的制片助理蘇珊·艾金斯。
羅納德通過理查德打過去的電話，被做制片人溫特勞布的秘書的蘇珊接到。但是溫特勞布最近的工作非常繁忙，而且他受到了很大的壓力，沒有興趣給現在正春風得意的羅納德打電話。
如果是普通的秘書，蘇珊肯定就不回電話了。但是作爲溫特勞布的正牌夫人簡·摩根認可的情人，蘇珊還是給當年讓溫特勞布在好萊塢成功的羅納德打了個電話。
“我找他是問問龍威小子第三部的情況，有些東瀛的朋友很關心這部系列電影有沒有後續。”羅納德說了自己的來意。
“當然，我們很有興趣，爲什麽不呢？兩位主演拉爾夫·馬齊奧，和森田則之最近也沒有什麽成功的作品，他們都很希望能夠再開一部龍威小子。如果是你來說的話，我想傑裏一定非常重視的。”蘇珊·艾金斯幾乎在電話裏哀求羅納德去一趟溫特勞布制片公司。
想起當年拍攝龍威小子的時候，蘇珊·艾金斯堅定的站在自己一邊，讓想搶導演位置的邁克爾·西米諾滾蛋。不由心裏軟了一下，就答應下來去見見老朋友。
“啊哈，羅納德。真高興見到你……”溫特勞布看上去不像蘇珊說的那樣糟糕，打招呼的時候精力充沛，握手擁抱也很有力，是個好萊塢中型制片公司老闆的模樣。
不過羅納德還是從他時不時皺起的眉頭上看出了一點端倪。老朋友溫特勞布的頭發白了不少，不說話的時候有一種很累的感覺，怪不得蘇珊會擔心。
“這就是你的辦公室嗎？面積真的太大了，我覺得可以在裏面玩棒球。”羅納德看着溫特勞布的大辦公室還是很震撼的，這位娛樂大亨的辦公室裏兩面牆上都放着密密麻麻的電影海報，看上去不像他去年才成立的公司，倒像個五十年曆史的老牌制片廠。
“來看看，這是我花了大價錢買了的片庫。”溫特勞布見羅納德沒有擺架子，反而對自己兩年多來的成就表現了濃厚的興趣，一下子那種害怕見到熟人的心态釋然了。
他拍拍羅納德的肩膀，還是像當年兩人親密無間合作的時候那樣，帶着羅納德參觀自己的電影庫。
旁邊的蘇珊·艾金斯長出了一口氣。果然，在好萊塢這個每個人都想着占别人便宜的地方，隻有羅納德這個見證了溫特勞布崛起的非猶太裔的導演，才和傑裏有些共同語言，能讓他回憶起當年拍龍威小子的時候，原來拍電影這件事，還有愉快的情緒。。
“東方快車上的謀殺案”，“尼羅河上的慘案”……羅納德一張張海報看過去，這裏還有不少當年很有名的改編偵探波洛的電影。
“我記得這是不列颠的電影？”羅納德問溫特勞布，阿加莎的小說，不列颠人是無論如何不肯讓好萊塢主導的。所以裏面的演員，大多用的是英倫演員。
“怎麽樣？”溫特勞布看着羅納德專注地看着海報，以爲他羨慕自己的片庫，“這可以說，是我的溫特勞布制片公司成立以來，最大的成就了。兩千多部EMI公司發行的電影，我從加農炮的那兩個以色列土包子那裏買來的。”
“原來是他們從不列颠人那裏收購來的……”羅納德點頭，米納罕·戈蘭拿到了四億融資以後，一口氣買了不列颠一條星光院線，和老牌電影發行公司EMI的片庫。
去年美聯儲升息和垃圾債券的融資渠道斷絕，再加上股災造成的公司股價下跌，又碰到了加農炮投資的“超人4”票房大撲，幾件大事情碰到了一起，加農炮的财務狀況幾乎到了窒息的邊緣。
後來還是米納罕的堂弟約拉姆，引進了髪國的百代公司投資，才堪堪穩住了形勢。這也是爲什麽米納罕在之後就淡出了管理層——電影公司不是靠情懷管理的，而是要結結實實地賺錢才行。
不過，去年加農炮曾經傳出被證監會調查的消息，聽尼西塔說，因爲自己建大樓，和無度地拍攝大制作電影，财務上的窟窿相當大。到了今年居然可以穩住，業内對約拉姆的财務管理能力還是很認可的。
“你是趁他們财務不穩定的時候買的吧？這可真是好買賣了。花了多少錢？”羅納德恭維到。他一邊看着海報，一邊想，怪不得加農炮穩住裏，原來是把最有價值的片庫賣給了溫特勞布。
雖然這個片庫的總體質量不是很高，但是其中有精品，波洛偵探系列的版權就很值錢。這不光意味着溫特勞布未來可以賣錄像帶，而且還有重拍的權力。這些有廣泛讀者擁趸的暢銷小說，每一部都是很有價值的。
除了波洛系列，EMI還有披頭士投資的惡搞電影“萬世魔星”，經典俠盜片“意大利任務”，以及三個火槍手的續集“四劍客”改編電影。
溫特勞布不愧是猶太人，趁着米納罕他們難受的時候，一舉拿下這種很少有機會出售的片庫。
“花了我八千五百萬美元……”
“嗯？”羅納德回頭望向溫特勞布，這價格不便宜啊！
“在好萊塢，你沒有一些優質資産，明星都不願意相信你的實力。他們總有被迫害妄想症，好像我們這種新成立的制片廠，找他們就是看中他們的名頭，用來賣胡亂拍的電影的。”
溫特勞布露出一絲混合着無奈的不屑。像他這樣靠着兩部“龍威小子”大賣，成立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公司，在好萊塢圈子裏，還是一個暴發戶的姿态。
他不像羅納德的白日夢，是導演自己成立的制片公司。明星們看到是羅納德的公司發出的邀約，總對電影的基本水平有個兜底的預計，羅納德不可能讓電影的下限太低的。
溫特勞布的電影賣座，誰知道是不是他運氣好找到了羅納德這種導演天才？你看他離開了羅納德，是不是一部好片都沒有拍出來？
在好萊塢這個沒有人知道成功秘訣的地方，溫特勞布的公司，事實上的地位是比較低的。這樣他隻能通過購買看得到的優質資産，向業内所有人宣告，我是玩真的，不是皮包公司。
“你是不是覺得價格貴了？其實在我看來，我其實是占了個便宜。”溫特勞布說這段話很熟練。
“我有了這個片庫，馬上就拿到了重量級的電影改編項目。去年我拿到了反應阿根廷傳奇總統夫人，百老彙歌舞劇‘貝隆夫人（Evita）’的電影改編權。我找了奧立弗·斯通編劇和導演，梅裏爾·斯特裏普扮演貝隆夫人，隻是因爲檔期原因才推遲……”
“哦……”羅納德心想，我還想找斯特裏普演上班女郎裏的凱瑟琳呢。人家去澳洲拍電影了，就算有檔期，肯定先和我合作不是。奧立弗·斯通也去準備和湯姆·克魯斯的新越戰片了，湯姆拍完雨人就要去那個項目了。
“可惜，又碰到了編劇工會的罷工，這個項目還要推遲，不過我很有信心，這會是非常好的一部電影的。”
“斯特裏普會唱歌嗎？”，羅納德心裏暗暗想着，這部百老彙名劇，可是有大量的獨唱片段的，“阿根廷不要爲我哭泣……”
“這家夥可能在忽悠……”，看着溫特勞布說的非常熟練的一套東西，羅納德這下真的感覺他的情況不好了。
“我現在有很多大項目，都是這樣被罷工害得推遲……我公司發行的第一部電影，今年八月暑期檔上映。就隻能從歐洲購買人家做好的電影。這部電影是一個髪國導演的處女作，碧海藍天(The Big Blue)，講述人和海豚故事的。”
“是啊，現在我也被罷工弄得沒有新劇本拍。很麻煩。”羅納德表示同意，編劇罷工，讓所有從業者都沒工開。
“那我比你好一點，我在罷工前想辦法拿到了一個好劇本，浪漫喜劇，‘我的繼母是外星人’。找的當紅的喜劇明星丹··艾克羅伊德出演。我的公司全額投資，一共兩千六百萬。我現在每天都去片場看看，我們真正的處女作就要出生了。”
“女主角是誰呢？”羅納德随口一問，浪漫喜劇全靠男女主角的化學反應。丹··艾克羅伊德在最賣座的“捉鬼敢死隊”裏，也不是三個男主角裏負責戀愛的那個。
“金·貝辛格……”溫特勞布揭曉謎底，他很喜歡在這裏賣個關子，看來賓臉上的表情。
“誰？”羅納德果然吃驚。這是現在好萊塢最火的性感明星，自從拍了“愛你九周半”這部隐隐有特殊行爲暗示的電影以後，火遍全球，每個人都想買一部錄像帶回家欣賞。
不過，她這種性感女星，要和愛你九周半裏的男主角米基·洛克這樣的大帥哥配戲才能匹配。丹··艾克羅伊德這樣老實人形象的喜劇明星，似乎壓不住這樣豔麗的尤物的氣場。
“哈哈哈，他們現在就在海灘上拍戲，我們去看看嗎？我去打個電話安排一下。”溫特勞布說着就要去安排。
羅納德正要推辭，後面蘇珊·艾金斯又在做求肯的手勢。
等溫特勞布去打電話的時候，蘇珊和羅納德說了實話。
原來收購EMI片庫的八千五百萬裏，有五千萬是向銀行拆借的資金。股災以後金融機構對加農炮出售的片庫估值有了懷疑，所以溫特勞布的壓力很大，他必須用這部大明星大制作來給自己的公司打響頭炮。這樣銀行和業界才會真正認可他。
……
看着溫特勞布的熱情相邀，蘇珊是·艾金斯求肯，當然羅納德也想見見金·貝辛格這位當紅豔星。這就像當年所有導演都想和瑪麗蓮·夢露合作那樣，現在貝辛格就是新的夢露。
加州春天的陽光也很好，羅納德坐進溫特勞布的豪車，兩人在車上聊起了龍威小子第三部的事情。
“我沒有抓緊時間拍攝第三部，一方面是因爲沒有你，我就不怎麽想拍了。”溫特勞布被問起這個系列的續集，先給羅納德一個馬屁。
“另兩個原因，你也知道，拉爾夫·馬齊奧，和森田則之都不想在拍攝這種劇情幼稚的商業電影，所以他們都去嘗試了其他類型的角色。不過似乎結果都不怎麽好……”
羅納德笑笑，一般來說，好萊塢的三部曲都是這樣，第一部打響名号，演員成名，制片廠賺錢。第二部主演提升片酬，繼續賺錢，但是制片廠的利潤被片酬吃掉一大塊。第三部明星要求過高的片酬，忙活了一圈制片廠不賺錢就是最好結果了。
溫特勞布明顯不想這樣，他暫停了項目，就是爲了等等看，兩位主演四處碰壁，才會用比較合理的價格接受第三部。
“所以，除了你的那位東瀛朋友，你自己想看第三部嗎？有沒有興趣繼續導演？”溫特勞布不清楚所謂的東瀛朋友是誰，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人，是不是羅納德編出來，因爲劇本荒來合作的。
“老實說，我覺得劇情會有困難。該說的故事，前兩部都說完了……”羅納德真心覺得沒法再拍丹尼爾·拉魯索的故事了。
“而且現在是1988年，立項拍攝，最早也要在1989年了，拉爾夫·馬齊奧都二十七了，你怎麽再回去拍十七歲的戲？”
“也對，那你的意思？”
“我先聲明，我這不是作爲編劇給你提創意啊……”羅納德先開個玩笑，他自己也是編劇工會的成員，這種話就僅限于羅納德和溫特勞布，蘇珊三人知曉就行了。
“我和香江的Jackie Chan有一些合作，我覺得不如升級一下劇情，拍剛柔流空手道在最初創建時候的故事。香江那裏有一個團隊，可以通過吊鋼絲，把動作拍的很漂亮……這樣拉爾夫和森田，演幾百年前的自己，老一點沒有問題。”
“我想想，确實Jackie Chan電影，好萊塢很多人都想引進重拍……”
三人聊得起勁，車子已經來到了正在拍攝的海灘上，大家都在爲傍晚的戲做準備。
這部電影是披着科幻皮的浪漫喜劇，金·貝辛格扮演的就是外星人變化而來而大美女Celeste。爲了有一些科幻的感覺，導演理查德·本傑明就果斷的抄襲了卡梅隆在“終結者”裏的橋段，讓貝辛格在海灘上像施瓦辛格一樣出場。
不過羅納德來的不巧，似乎現場金·貝辛格和導演出了一點問題。貝辛格拒絕出演這種裸體鏡頭，她躲到了拖車裏，不和任何人交流。
溫特勞布尴尬地去敲門，試圖解決問題。羅納德很清楚這就是明星耍大牌，金·貝辛格拍了豔情片以後，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再次拍這樣的角色，定型了自己。
所以她一方面靠着“愛你九周半”裏面的豔麗形象，收取女明星裏非常高的片酬，連續拍了好幾部電影大賺一筆。另一方面又拒絕再次在銀幕上表演任何出格鏡頭。
羅納德隻好裝作沒看見這個尴尬場景，戴上墨鏡看起了現場的情況。
導演理查德·本傑明原來是個演員，八十年代拍了不少小成本制作和電視劇，看來溫特勞布也想在他身上重複當年羅納德的奇迹。
但是“我的繼母是外星人”的女明星實在太大牌，剛拍大制作的理查德·本傑明有攏不住的傾向。
“羅納德，真的是你？”正在看風景，一個小演員過來認出了羅納德。
“塞斯？”羅納德隐約記得，這是拍攝班農投資的那部“愛是非賣品”的時候，劇組的一個小演員，演女主角阿曼達·彼得森的同學，有不少戲份。
“是的，是我，塞斯·格林”小演員很高興看到熟人，“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電影裏演我女朋友的艾莉森·漢尼根。其實她才是主角，演丹（艾克羅伊德）和金（貝辛格）的女兒。”
“啊……是羅納德，你是我最喜歡的導演。龍威小子好看的很，我們都想當艾麗。”艾莉森·漢尼根才十四五歲的樣子，演男主角的女兒。
“哈哈哈，那你好好演。溫特勞布先生就是龍威小子的制片人。”羅納德笑着和兩位小演員聊天。
正聊着，溫特勞布和蘇珊從金·貝辛格的拖車裏走了出來，貝辛格在他們後面，被一個帶着眼鏡的男人扶着出來。
“那是誰？”羅納德看着事情似乎解決了，不由多看了那個好像是金·貝辛格男友的人。
“那是喬恩·彼得斯，最近常來探班。”
“古貝爾-彼得斯的那個彼得斯？”羅納德在得到了小演員的确認以後，皺了皺眉頭。這個發型師出身的好萊塢制片人，一向很會讨女明星喜歡。
看來這次和金·貝辛格是沒機會深入了解了，羅納德心想。
“這位是羅納德，羅納德·李。這是古貝爾—彼得斯公司的喬恩，這位就不用介紹了……”溫特勞布看到了羅納德，上來給他們介紹彼此。
“當然，愛你九周半的伊麗莎白，不用介紹。我聽阿德裏安·萊恩（愛你九周半的導演）說起過你，他說你演的很棒。”
羅納德上前和他們打招呼，主動伸手。
輪到金·貝辛格的時候，羅納德發現對方沒有接自己的手。
“你怎麽了？貝辛格小姐？”羅納德看着臉色蒼白，好像在出冷汗的金·貝辛格。
“啊……”金·貝辛格大叫一聲，甩開了喬恩·彼得斯的攙扶，轉頭逃進了拖車。
“哎？”羅納德滿頭問号，“我說錯了什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