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五點半，離日出還有一個小時。“彗星之夜”劇組已經在洛杉矶邦客山等待拍攝了。
一盞燈光亮起，給工作人員照路。大家各司其責，正在爲早上的魔術時間拍攝做準備。
邦客山街區有少數的寫字樓和商業樓宇已經有公司入駐，他們一般在早上九點上班。今天是周末，一大早來加班的人就更少了。
爲了拍攝出空無一人的城市，羅納德特地選了周六早晨來拍這部份鏡頭。他們必須在加班的工作狂來之前，把關鍵的鏡頭拍好。
“謝謝你們，這麽早就麻煩你們來封路。”羅納德和兩位警官握手，順手把放在手心裏的小費遞了過去。
兩位警官中較爲年長的一位，感覺入手的現金厚度不薄，借着燈光一看，是幾張疊好的安德魯·傑克遜。連忙換了一副笑臉，和年輕的導演熱絡地聊起來。
“協助電影攝制組拍攝，也是LAPD的職責。。再說其實這裏也沒有什麽人周末來，我們隻是按照規定來看看而已。”
“你們拍的是什麽電影？昨天好像還有槍戰？”年輕一點的警官對電影拍攝很感興趣。
“是一部科幻片，彗星把人要麽殺死，要麽變異成僵屍，然後兩個山谷少女拯救洛杉矶。”
“哦噢，我很喜歡活死人的黎明’，你們的電影也有那樣的僵屍嗎？我能看看嗎？那種僵屍超帶感的。”年輕的警官還是個僵屍片的影迷，聽說是僵屍片就來勁了。
“你知道嗎？我們今天還有一場戲，是女主角夢到兩個交通警察變成了僵屍，如果你們有興趣的話，還可以客串一下。”
“哦耶？我們真的可以演電影嗎？你說真的？”
“化妝，帶兩位去試一下僵屍的頭套，如果他們戴的下的話，再和他們簽一個臨時演員協議。”
羅納德心中挺高興，省了兩個臨時演員，他們也有自己的制服可以穿，還可以借用他們的警車拍點鏡頭。如果拍攝的超時一點，想來他們也不會介意。
“啊……啊”凱莉·馬羅尼打着哈欠從停在路邊的房車裏鑽了出來，她應該開始化妝了。
羅納德對演員很不錯，雖然小制作不可能有什麽很好的待遇，但是她和凱瑟琳·瑪麗·斯圖亞特兩人合住一個房車，羅納德經常讓她們在休息時間去多睡一會。
“凱莉，你醒了？我正準備讓助理去叫你，差不多準備化妝了。”羅納德對凱莉·馬羅尼說道，“凱瑟琳呢？”
“凱瑟琳在沖咖啡。”
“化妝，給兩位女主角化妝的人呢？”羅納德又開始大叫起來。
“化妝師不見了，給她家裏打電話也沒有人接。昨天有人聽說她好像說大劇組的工資更高什麽的。”第一助理導演過來，三言兩語講清楚了狀況。小劇組經常有人會突然幹到一半，拿到更好的工作就跑路了。
“問問誰會化妝，救急一下。”羅納德捂臉。小成本制作就像遊擊隊，如果事情不對，那就因陋就簡的搞一搞，一個劇組停下來等化妝師，是不可能的。
“導演，我可以自己化妝，我們在日間肥皂劇都是這樣的。”凱瑟琳·瑪麗·斯圖亞特聽說了化妝師放鴿子的事情。
“你能給凱莉·馬羅尼也畫一下嗎？”
“額……當然。”凱瑟琳沒想到羅納德順竿子爬的那麽快，愣了一下。
這場戲是兩姐妹有了心結，她們聽到了電台還在播放歌曲，就去電台找幸存者，無意中見到了另一個順着電台來的幸存者赫克托。第二天兩姐妹都想和他約會，于是吵了起來。
“Action！”
鏡頭對準陽台上的姐妹倆，推倒了近景。妹妹薩曼莎還是穿着啦啦隊服裝，兩條大長腿配上一頭金發十分性感。服裝給凱莉·馬羅尼準備了兩套一模一樣的服裝，讓她換洗。
她問姐姐雷吉娜。
“所以，你昨天晚上和他做了嗎？”
“誰？做什麽？”雷吉娜回答。
“還有誰，那個英俊幽默的男人。”
“天啊，這就是你早上不理我的原因嗎？”
“Cut！Cut！Cut！”
“誰他媽叫得Cut!”羅納德憤怒了，好不容易找到了早上的魔術光線時段，拍攝這段姐妹倆打開心結，關系增進的戲，兩位女主角的發揮都很好，不知道哪個傻子叫停，破壞了一切。
“是我，羅納德。”
羅納德回頭一看，是制片人韋恩·克勞福德，連忙把剛要脫口而出的髒話吞下，“韋恩，爲什麽喊停？”
隻見制片人焦急地指着羅納德對面，兩位女演員背後的寫字樓，“那裏有個擦玻璃的工人。”
羅納德往上一看，一個清潔工人，正吊在對面摩天大樓的窗戶上，在擦玻璃。今天是周六，寫字樓不上班，正好是他們清潔玻璃幕牆的時間。
羅納德趕忙湊到攝影機後面看過去，隻見取景框的上端，剛好那個清潔工人從上往下滑了一層，進入了背景畫面。
“哦，他媽的。”羅納德大罵一聲，末世的時候怎麽還會有擦玻璃外牆的工人？這個穿幫太大了，必須重拍。
他一把抄起電喇叭，“嗨，嗨，對面的朋友，你能不能向上先去一會？我們正在拍電影，你穿幫了。”
“哈？你在對我說話嗎？”
“對，就是你，你能向上先等等嗎？我們馬上就拍完這個鏡頭。”
一陣忙亂過後，清潔工人終于先滑上去幾層，給劇組一點時間來拍攝。
“Action！”
“好吧，聽着，我昨天晚上沒有和他‘做’，你爲什麽總是這麽難過？”雷吉娜看着這個老想破壞自己浪漫關系的妹妹，一臉無奈。
“爲什麽難過？我的姐姐總是吸引走我認識的每一個男孩的目光，現在，她還要吸引走可能是洛杉矶最後一個男人！”薩曼莎沖上前去，推了一下雷吉娜。
雷吉娜露出驚愕的表情，然後向前一步看着妹妹。兩人對立的情緒在畫面裏表現的很巧妙。
兩個女孩面對面，對凱文·科斯特納主演的可能是洛杉矶最後一個男人都互不相讓。
她們後面的陽台欄杆上，放着一瓶百事可樂易拉罐，和一把MAC-10的沖鋒槍，兩個資本主義世界的代表象征-滿足自己欲望的消費主義，和保護自己财産的高科技武器。
“哈哈哈哈……”兩人終于繃不住笑出了聲。
“Cut！”
攝影機被快速的移動到了樓下，裝上了暗紅色的濾鏡。然後向上拍一個仰視鏡頭。兩姐妹還是站在原來的地方，相對無言。相比看上同一個男孩的矛盾，在這個末世裏相互扶持着活下去顯然更重要。
拉遠的鏡頭裏，隻有摩天大樓，街道。一片空曠，代表着兩位山谷女孩在末世的洛杉矶空城裏，最後的一點堅持。
接下去的鏡頭都比較順利，羅納德借用了兩位LAPD的警車，讓凱瑟琳·瑪麗·斯圖亞特騎着摩托車，在警車旁邊檢查有無生還者。
暗紅色的天色下，道具組用鼓風機，揚起劇組買來的建築用紅磚磨碎後産生的紅色粉末，雷吉娜騎着摩托車，一個人坐着，警車裏隻有兩套衣服，警官已經化爲灰燼。
這代表城市的最後一線秩序，已經崩潰，接下來都需要自己奮鬥了。
“午飯時間！休息半小時，演員先吃，然後是工作人員。”拍好上午所有的鏡頭，第一助理導演開始安排午飯。
羅納德戴上墨鏡，剛才的紅色粉末是卡梅隆出的主意。雖然很便宜，但是吹起來掉在人頭上和身上都是。戴上墨鏡可以防止粉末飄進眼睛。
他擦了擦手，走到了供應午飯的房車前面，排隊取餐。小制作大家都吃得一樣，漢堡用錫紙包好加熱，再加一杯現場加氣的可樂。
“這些人是誰？不是我們劇組的吧？”
第二助理導演的一項職責，就是數吃飯的人頭。演藝圈裏很多年輕演員都沒什麽錢，他們會成群結隊的到認識的演員參演的電影那裏去混飯吃。有些有錢的劇組不太在意，午餐也就發了。
不過“彗星之夜”是小制作，午餐的人數也摳的很緊，羅納德和制片人可不希望每天多出幾十上百的人來蹭飯。
“你們這裏不是發慈善午餐的嗎？上次教會就是這樣一個房車來發免費午餐的。”一個帶着毛線帽，身上破破爛爛的老年男子走出來向羅納德他們問到。
“我們這裏是電影拍攝的午餐，不是慈善。”第二助理導演上前攔住他們二十多個排隊領取的流浪漢，“我很抱歉。”
羅納德一眼看去，都是寫穿的很破舊的流浪漢，身體虛弱，有些人餓得很瘦。男女老少，什麽族裔的都有。而且他們不是讨錢，而是讨一頓午飯，想來是真的不幸的那些人。
現在經濟勢頭雖然不錯，但是失業率還是很高，很多年老體弱沒有剝削價值，也沒有家人照顧的可憐人，失業後被資本主義這個大機器抛棄，沒有社保，一頓熱飯也吃不上。
羅納德有了些恻隐之心，問和三教九流都打過交道的第一助理導演，“戈登，他們一般都是誰來管？平時吃些什麽，有地方住嗎？”
“别管閑事，羅納德。這些人一般都是教會和慈善機構來管，他們不是白人，就是拉丁裔，連政府的救濟也拿不到。
雖然有些人确實很可憐，因爲離婚，或者失業破産，但也有很多人是濫用違禁藥物，或者爛賭。要是你流露一點同情心，他們就會一直跟着劇組，不給他們錢就搗亂。”
“至少給他們一頓熱飯吧，這二十多個人的午餐錢，我來出。反正我們拍完這一場以後，外景就差不多了，明天的他們的事情我就管不着了。”
“好吧，我去和制片人說一聲。”
之後，每個流浪漢都拿到了一份午餐，打開熱氣騰騰的錫紙包，他們開始狼吞虎咽起來，有幾個女人還留下了眼淚。
“給教會打個電話吧？”羅納德對助理說道，“把這些可憐的人挪過去點，别進取景框了，我們還要繼續拍戲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