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請排好隊，幾分鍾之後，然後大家就可以拿到優惠券進場看電影了。”攝制組的助理在對着埃爾雷電影院門口的一大群來看電影的觀衆說道，指揮他們在電影院門口拍成一排。
羅納德和攝影組趴在電影對對面的房頂上，對着下面的隊伍拍攝遠景，“不錯，這個角度可以，你盡量捕捉一些隊伍的畫面，不要超出我們這一百多人的範圍。”
“啪”的一聲，羅納德手上拿着場記闆，在鏡頭前面打了一下。
“你不怕他們告你嗎？阿美利加的法律比墨西哥嚴苛的多，如果他們看到銀幕上有自己的鏡頭，理論上可以提出起訴的。”趴在羅納德旁邊的攝影指導亞瑟·阿爾伯特在墨西哥和加州都拍過電影，提醒羅納德。
“所以我要求不拍攝露臉的鏡頭，遠景裏沒有多少人會認出自己的。”
羅納德心想，這也是被預算逼得，沒辦法的事情。真的要請一百多個群演擺拍，再加上清場賠償電影院的費用，和必須請LAPD來維持秩序，支出可就吓人了。
“好，鏡頭抓的夠多了，你可以去發優惠券了。”亞瑟說道。
羅納德點點頭，對着下面的助理用力揮手。然後快步跑下樓，到電影院門口排隊的人群中，給他們一個個的發優惠券。。
“謝謝，謝謝，這是埃爾雷電影院的優惠券，謝謝大家的配合。”
羅納德事先和埃爾雷電影院說好，在電影裏給他們電影院兩秒鍾的正面鏡頭，說服了艾爾雷電影院的經理讓他們免費拍攝。
然後在電影院的售票處，用五折的優惠券，招募了一百多位來看電影的觀衆，讓他們在影院門口作出排隊的模樣。
“謝謝，謝謝。”羅納德把優惠券發完，長出了一口氣。這個鏡頭沒有報備洛杉矶市政廳，好在是快進快出的一個遠景，沒花多少時間。也沒有被巡警發現。
“然後抓一下這個電影院的招牌和外景。”
埃爾雷電影院的經理，配合着把影院屋頂發光大招牌上的字樣，從“窈窕淑男”，改成“熬夜一起看彗星”。攝制組抓住機會拍了一個特寫。
剛才在門口配合的觀衆，已經全部進入電影院看最後一場電影，街道瞬間變得空空如也。
“好，讓群演快點下車過來。”羅納德對着對面的大巴士快速揮手。車上的司機打開車門，助理們給畫好妝的群演遞上各種各樣的道具，他們魚貫而出，在人行道的邊沿上排好隊。
“記住你的動作，記住你的動作……”，羅納德給每個群演叮囑一遍，“我們隻有一次拍攝機會，大家注意對着鏡頭微笑。”
這個鏡頭是模仿電視台采訪的拍攝方法，所以需要這些群演好像路人看到電視台的直播車和攝像機那樣，對着鏡頭作出各種開心的笑容。
“Action！”，羅納德對着攝影指導亞瑟作出指令。
亞瑟·阿爾伯特親自扛着攝影機，從下方角度仰拍各個群演的臉部。他慢慢前進，把每個人的笑臉都拍攝進來。
這些群演扮演的都是被六千五百萬年一次的彗星吸引，到街道上來看彗星到來的。
特寫鏡頭能夠納入取景框的人數非常有限，二十個群演從頭到尾掃了一遍，和剛才的俯拍鏡頭剪輯到一起以後，就能用蒙太奇營造出一種特别的印象，好像大街上站滿了人，有很多很多人來看。
有幾個戴着彗星頭飾的，有幾個拿着“我愛彗星”紙牌的，還有兩個群演扮演一對情侶，對着鏡頭親吻的，和跨年的時候電視直播采訪的差不多。
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八點多，其實特寫鏡頭之外的路邊，都是空空如也。但是人的想象力，會把剛才一百多人排隊的鏡頭，自動的補充成這段故事的背景。雖然特寫隻有二十多人，觀衆會覺得人山人海。
“怎麽樣？亞瑟？”
“沒問題。”亞瑟回答。
“啪”，羅納德把場記闆倒過來，對着鏡頭打了一下。這代表這段鏡頭開始的時候沒有打場記闆，最後是什麽場景，什麽鏡頭，就靠最後的打闆記錄。
因爲這次打闆在鏡頭的末尾，而不是最前面，所以打闆的時候，要特意把場記闆倒過來。方便後期分辨。
他們在場記闆上還要寫上這場沒有同期錄音，提醒剪輯師，在後期的時候配上音樂，掩蓋現場嘈雜的聲音，和羅納德和亞瑟的對話聲。
因爲這個場景主要是介紹人群對彗星非常好奇，傾巢出動的場景，沒有對話也無所謂。
“好，大家快上車，快快快！”羅納德見攝影指導亞瑟示意OK，連忙指揮群演沖向大巴。
“快走，快走。”羅納德托了一把亞瑟扛着的攝影機，最後一個上車。他在司機的座位上用力拍了幾下，“對面好象是巡警，我們快走。”
“這是你的，你的，你的……”助理給每人發了一張分鏡圖的複印件，然後讓每個人在表格上簽字，記錄拍攝時間。
“謝謝大家的配合。”羅納德拿起大巴上的麥克風，感謝了一下群演。這種遊擊隊式的拍攝方法，省錢是省錢了，對群演其實不太友好。沒有房車做化妝室，大家都在大巴士上化妝。
萬一被LAPD抓到了，還會有麻煩。所以羅納德按照最低工資的一點二倍，給他們發工資。
“我們下面到下一個拍攝地，女主角後媽的房子外面，大家看到了你們資料裏面的分鏡圖，隻是一個簡單的室外場景，有一些閃電特效。”
羅納德正好在去往下一個拍攝場地的路上，給大家解釋一下。
車子很快到了作爲兩位女主角雷吉娜和薩曼莎房子的拍攝場地。這是洛杉矶的一個中産社區，房間外的草坪上，一排大燈已經排好。
“貝斯，謝謝你來幫忙”羅納德第一個下了大巴，對着一個穿着電工服裝和靴子的女人握手緻意。
“沒問題，卡梅隆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貝斯是很少見的女性電工，長得人高馬大，她帶着羅納德走到那一排燈光的後面，兩條很粗的電纜，在中間被擡起，放在兩個木頭的架子上。
“我可以給你看一下效果，不過這麽搞對燈泡的傷害不小，所以爲了防止實拍的時候燈泡炸掉，現在我隻能簡單演示一下效果。”
羅納德點點頭。
貝斯把兩條電纜連接好，戴好厚厚的絕緣手套，在一個鍘刀開關上一按。
那一排大燈的燈泡上，突然扇起非常亮的光芒，把對面的人臉和房子照的慘白一片。
“啪”貝斯又斷掉開關。亮度驟然下降。
“就是這樣，你覺得可以嗎？”貝斯問道。
“亮度足夠，我大概要這樣一個節奏，啪……啪啪”羅納德打了幾個拍子。
閃電的特效非常難拍，在雷雨天對準天空拍的話，其實膠片的感光度不夠，也很難抓住閃電的那個瞬間。
有經驗的電工，會讓燈光的電源線有控制地短時間短路。這樣電壓會升高，然後發出比額定亮度亮好幾倍的亮光。再用手控制短路的時間斷斷續續，就能夠模拟出閃電的效果。
當然，這樣做也有風險。有的時候電工的經驗不足，短路升壓的時間過長，會讓燈泡炸裂。所以羅納德請卡梅隆找來一位行業内有經驗的專家，貝斯，來操作這個彗星發出滅世閃光的場景。
二十多個群演在室外分成幾堆，擡頭看彗星，燈具閃過的強光，照在在他們的臉上，就像閃電發出的強光。這樣隻拍演員的臉部反光，就能避免正面拍攝複雜的彗星閃光的特效場景，節省不少錢。
除了剛從大巴上下來的群演，人群中還有演兩個女主角的父親，和後媽的正式演員。
演後媽的是莎倫·法雷爾，一個風韻猶存的美女演員。她其實比演大女兒的凱瑟琳·瑪麗·斯圖亞特，和小女兒的凱莉·馬羅尼大不了幾歲。
但是這行對待女演員的很殘酷的。行内大家都說，女演員隻能扮演，處女，蕩婦，和奶奶三個角色。
這個比喻的背後，其實是好萊塢很少有人會拍中年女性的故事，因爲觀衆不愛看。
這樣女演員能演的角色就相當有限，情窦初開的少女，稍大一點的和男主角陷入浪漫愛情戲的女性角色，以及當更年輕少女的母親和奶奶。
莎倫·法雷爾已經過了前兩個階段，直接開始演媽媽。很多女演員會抗拒這一天的到來，有些人甚至會報虛假的年齡。但是臉上的皺紋不會說謊。
“莎倫，到時候你從房間裏出來，你剛和薩曼莎吵過一架，扇了她一耳光，但是你還是在丈夫面前扮演好一個好後母的樣子。”
羅納德和她說了會戲，然後讓燈光準備好，先走一次位。
“一九一〇年的時候，哈雷彗星回歸，那時候很多人都覺得自己會死”，一個老人，在群演裏侃侃而談他上次看到哈雷彗星的經驗。
莎倫·法雷爾一頭卷曲的金色短發，脖子上綁了一個黑色的天鵝絨項圈，十指都塗上紅色的指甲油，一副郊區富裕家庭主婦的打扮。
她走向丈夫，開始說兩個繼女的不是。
“很好，我們開始實拍。”
“錄音？攝影機？Action！”
羅納德一聲令下，攝影機開始轉動。
“一九一〇年的時候，哈雷彗星回歸，那時候很多人都覺得自己會死”，老演員開始向其他群演講古，一陣閃電一樣的光芒閃過，照亮了所有人的臉龐。
“那是什麽？”老人回頭問道。
“親愛的，薩曼莎還是有點叛逆期的小脾氣，啊，那是什麽？”演後媽的莎倫·法雷爾也被閃電驚醒，她和丈夫抱在一起看向天空，一陣陣的閃光照在她們的臉上。
羅納德一個手勢。燈光組打開暗紅色的燈光，現場被照成了暗紅色的氛圍。
電工貝斯又是幾下快速的短路操作，又幾下閃光閃過。
演後媽的莎倫·法雷爾看向自己的手臂，好像手臂上開始變得癢了起來。
又是一陣閃光，莎倫·法雷爾用塗滿紅色指甲油芊芊十指捂住眼睛，“啊……”
“Cut！”
羅納德對這個鏡頭很滿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