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也發現了?米歇爾·菲佛太漂亮了!她那種美麗,在什麽情況下都遮眼不住。
她那套戲服,是綠色搭配碎花,是黑人比較喜歡的顔色,這和她膚色完全不配,但就算這樣,還有那麽帥的FBI卧底警探愛上她。這劇情被米歇爾演的非常有說服力。”
朱莉娅·泰勒對米歇爾·菲佛的試鏡不太滿意,主要原因就是因爲菲佛不打扮起來也太漂亮,和苔絲那種從高中畢業開始苦熬的秘書形象,完全不是一挂的。
羅納德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哎,我說的大麻煩還不止如此。”
他給朱莉娅倒了杯咖啡,然後坐了下來,兩隻手指在桌上有節奏地敲動着,“你有沒有發現,那兩個配戲的男演員都忍不住有和她調情的欲望,雖然我猜有一大半隻是百老彙的表演習慣,試圖做現場即興表演。”
“确實有,不過着和苔絲這個角色沒有太大的沖突矛盾吧?之後傑克·特雷納不是在苔絲和她的經理凱瑟琳之間選了苔絲嗎?”泰勒不理解羅納德指的是什麽。
“還有那個瓊·庫薩克,她和菲佛配戲的時候,好像發揮的特别好,似乎在和她比拼演技一樣。”
“哈哈,那不是當然,這對她來說是個難得的露臉機會,她想給你個好印象。”
“不,這不是我的意思”,羅納德心裏很明白菲佛決不能演苔絲,但是這就像看多了,導演多了電影的一種本能,要想原原本本地說明白到有點困難。
“因爲她太漂亮了,就算我們用化妝手段把他弄醜,但是觀衆看到她在華爾街當了十年的秘書,還在這個職位上蹉跎,是不可能認同這個角色的,這樣我們的電影開頭就要失敗。”
羅納德不禁想起拍“辣身舞”的時候,辛西娅·羅茲演手術感染後生了重病,就算一點狀沒有化,還是在攝影機下把詹妮弗·格雷的女主角風頭搶了最後不得不化妝讓她皮膚變黃一點才過關。
“但這些化妝術不都可以做到嗎?我還是不理解你說的意思”,朱莉娅·泰勒看着羅納德,心裏幾乎要以爲是他不想用菲佛,故意要借她的嘴來否定。
“我這麽說吧,你有沒有見過那種年紀不小,從事工作也是低級的勞動,但是仍然在同齡人裏顯得氣質不同,以至于經常有男性會約她們出去的女人?”
“當然,我們一般把她們叫做碧池……”朱莉娅·泰勒開玩笑道。
“米歇爾就是這種人,當然我不是說她是碧池。你看連亞力克(鮑德溫)和凱文(斯派西)兩人都要忍不住即興發揮,瓊·庫薩克也會嫉妒的女演員,雖然她今天的裝扮實在說不上美麗,隻是氣質特殊。”
“你的意思是她等不到十年?”
“是的,這樣美麗氣質的女秘書在華爾街工作,不可能這麽長時間沒有真正的有錢人把她娶回家的……所以我現在開始擔心黛咪·摩爾扮醜以後的說服力了。”
羅納德和這兩位都有過曆史淵源,他有點擔心自己的眼光不是最準确。
“要不,我們讓今天和菲佛搭戲的幾位替身,再去洛杉矶和黛咪再來一次?這樣你就可以從他們的表現判斷……”
“這倒是個好辦法,我去和她商量,你找亞力克和……嗯凱文就算了,瓊一起去洛杉矶。”
然後羅納德拿起電話給菲佛的經紀人利馬托打過去,“喂,埃德,是我羅納德。你是個好經紀人,所以我打着個本來不需要打的電話。”
“米歇爾被淘汰了是嗎?”利馬托聽出羅納德的意思。
“是的,我答應早點讓你知道,你方便給她安排其他的角色。”
“我能問問爲什麽嗎?”
“如果你公司前台有米歇爾這麽漂亮,她會在那裏幹十年秘書嗎?”
“好吧,是個好理由,謝謝了。”
羅納德行程很忙,沒有太多時間客套,回絕了菲佛試鏡以後,羅納德又找來理查德幫忙,看紐約影評圈電影獎的頒發情況。
和其他地方叫影評人協會獎不同,紐約特立獨行的叫影評圈獎。可能因爲紐約的媒體太多,所以影評人也不止組織了一個影評人協會,最後大家妥協,起名影評圈獎。
這也是阿美利加最早的影評人評選出的獎項之一,第一屆頒獎在1935年。
所以他們的頒獎流程也是最正規,最像奧斯卡的。通常在每年的十二月開獎,第二年一月授予獎杯,一個向上的鋼筆尖形狀的獎杯。
理查德拿出了紐約時報,一份超級厚的報紙,找出影評版,遞給了羅納德。然後他把所有其他版面丢掉。這也是大多數紐約人看時報的習慣——隻看自己感興趣的版面。
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女主角,最佳編劇……
羅納德用手指指着獲獎名單,一路往下,發現隻有最後的最佳女配角,“月色撩人”的奧林匹亞·杜卡基斯得了一個第二名。
羅納德眉頭皺了起來,自己可是爲紐約的影評人協會捐助了不少錢,贊助了明年的活動的,怎麽今天放榜,隻有一個女配第二名?
他拿起了電話,讓理查德打給了負責公關的邁克爾·格雷。
“怎麽回事,邁克爾?我的錢好像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
“羅納德,我正要和你彙報”,邁克爾·格雷的聲音好像在車上,“我馬上就到第五大道,事情出了比較大的意外。”
過了五分鍾,邁克爾·格雷抱着一個長長的圓筒進來,他和兩人打過招呼以後,把圓筒帽子解開,裏面抽出了一張很大的硬紙,卷開後,用帶磁性的圓形标記固定在了牆上的白闆上。
紙上貼着密密麻麻的會員大頭照,上面有支持羅納德的那些人都用圈做記号,反對的都用叉,中立或者沒有表明态度的都用問号标記。
“紐約影評圈是國内影評人會員最多的一個協會,裏面想來分爲好幾個派系。我們這次的策略,主要是從女性入手,因爲一來羅納德你的女性題材電影‘辣身舞’獲得了他們的很多好感,
二來這些女性影評人對好萊塢電影中總是圍繞男主角講故事,女主角大多數時候隻是男主角的附庸的現狀也不滿意已久,這部‘月色撩人’正好符合她們的口味。”
邁克爾·格雷把這次紐約影評圈獎項,作爲奧斯卡的預演,做了很細緻的工作,現在他指着牆上的人頭照給羅納德解釋。
羅納德點點頭,當時格雷聊起的時候,說一般這種獲獎投票,大家的得票數都不會太高,這就要看你是不是能抓住一個鐵票團體,隻要他們有足夠的理由投你的票,行動一緻的話,小團體也可以撬動大的獎項。
“本來我們的獎項足夠把雪兒推上最佳女主角的位置,杜卡基斯更是十拿九穩,而且也有一定的可能性把最佳編劇,最佳電影,甚至最佳導演上獲取第二名。
不過投票前幾天,另一股勢力,大力介入,改變了投票的版圖。”
接着,邁克爾·格雷指着紙上用綠色水筆畫得三角形記号,對羅納德大略估了一下數據,這些人開始統一投票,這才形成了今天的結果。
“是誰?”羅納德問,這些人的人數很驚人,如果他們統一投票的話,靠自己的女将們确實擋不住。
邁克爾·格雷不說話,看着羅納德的經紀人理查德。
“咳……羅納德,我先出去一下,買點吃得。”理查德知趣地站起來要往外走。
“爲什麽?不用,他是我最信任的經紀人,我們之間沒有秘密。”羅納德拍拍理查德的肩膀,讓他坐下。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告訴你,這批人就是猶太人。”
“嗯?”羅納德站起來,走到了白闆旁邊,仔細地看起那些被打了綠色三角形符号的大頭照,和他們下面的名字和供職的媒體。
都是熟人啊。
羅納德認出了好幾個猶太裔的紐約影評人,他們都是當年在“辣身舞”上映的時候,寫文章批評自己電影的那幾個。
“所以他們沒完了是吧?這破事怎麽又翻出來了?現在詹妮弗·格雷已經是最火猶太女演員,他們還想幹嘛?”
羅納德怒了,這幫猶太人真的是,邏輯和一般族裔都不一樣,意大利裔好歹說休戰也是真的休戰,他們好像便宜沒有占夠就是吃了大虧。
罵完,羅納德發現理查德有點尴尬,才想起這位也是猶太裔,連忙說道,“額,不是對猶太人整體有意見,就是……”
“不用,我理解。猶太人内部也不是鐵闆一塊……”理查德表示不用擔心自己會受到心理傷害。
“理查德說的很有可能是對的”,邁克爾·格雷對羅納德點頭,“我們還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不光是你,斯皮爾伯格的‘太陽帝國’,一個獎項也沒有,第二名也沒有。而且這些人,新的影評都在大力抨擊這位猶太人的翹楚。”
邁克爾·格雷用手一圈,指了指原來寫“辣身舞”壞影評的那些猶太影評人,這次又齊刷刷地給斯皮爾伯格刷差評。
“斯皮爾伯格無恥的以兒童爲中心,隻追求票房的做法,破壞了這個嚴肅的主題……”
“太過于沉迷于畫面和色彩,忘記了主題的嚴肅性,對東瀛美化過多……”
“那些飛機和轟炸令人印象深刻,但是劇情令人迷惑不解……爲什麽人會在遙遠的華國東南沿海看到廣島的核爆?”
很多猶太人寫的影評,都是非常露骨和沒有保留的批評。
“哎?”
羅納德以爲自己看錯了,又拿過芝加哥的兩份報紙過來。
羅傑·艾伯特的影評是“基本上這個電影的創作主題是好的,但是電影還沒起飛就墜毀了。”
西斯科更的批評更加徹底:
“我不知道這部電影是關于什麽的。它是如此的完全混亂,從不同的地方拿東西拼湊在一起。
一方面,如果它想說一些關于兒童的戰争觀,不如去看約翰·波曼制作的電影,叫做《希望與榮耀》,剛剛上映,它要好得多。
另一方面,斯皮爾伯格又想讓它像一部冒險片,所以你就看到由約翰·馬爾科維奇扮演的角色,像印第安納·瓊斯一樣,幫助小孩子度過所有的戰争樂趣。
我不知道斯皮爾伯格想做什麽。”
羅納德好像明白了什麽,他又拿起了獲獎名單仔細觀看。
導演詹姆斯·L·布魯克斯的“收播新聞(Broadcast News)。”是大赢家,除了他的最佳導演,還有男主角威廉·赫特。
邁克爾·道格拉斯的“華爾街”
……
一大票在紐約影評圈獎上大有斬獲的都是猶太人。
“行吧,邁克爾,我們還是繼續我們自己的節奏,接下來的堪薩斯影評人協會獎,估計不會有這些讨厭鬼來攪局了。”
邁克爾·格雷走了以後,羅納德關上門,悄悄地問理查德·勒維特,這位自己最信任,從助理經紀人一路走來的心腹。
“你知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爲啥他們對斯皮爾伯格不滿?”
“我隻聽到一些傳言,毫無根據的那種。”
理查德也放低聲音說話,雖然這裏是羅納德的家裏,不會有人出現。
理查德認爲,主要是因爲斯皮爾伯格雖然是猶太裔,但是他對猶太人的價值觀,也就是猶太教根本毫無興趣。
既不去猶太教的會堂參加儀式,過節也是阿美利加主流的聖誕節,最重要的是,教養孩子的時候,他也沒有用猶太傳統來進行必要的儀軌。
所以,那些老派的猶太人,對他非常不滿,也許是想要趁這個機會,給斯皮爾伯格一點顔色看看。
“另外,我猜我的老闆奧維茨先生,也在裏面出了些力。他一直力邀斯皮爾伯格加入CAA,但是對方一直婉拒。如果他能夠在今年的奧斯卡獎上再次讓斯皮爾伯格受到挫折,那麽他的邀請會更加有力……”
想了一會兒,羅納德大緻上明白了。
總之,在好萊塢的猶太派裏,一直對自由多餘傳統的斯皮爾伯格不滿意。這次正好借此機會來敲打他。
那些影評裏的,傷害了深刻的主題,隻追求票房,濫用孩子講述故事,之類的套話,都是在批評斯皮爾伯格沒有遵守猶太教的習慣,也沒有傳承猶太傳統給下一代。
如果身爲好萊塢大導演也不能表率的話,猶太人再過一兩代,很多就會抛棄那些猶太教傳統了,那時候除了一個大鼻子,他們和普通阿美利加人再無二緻。
所以紐約影評人圈裏的猶太人,統一把票投給了詹姆斯·L·布魯克斯,邁克爾·道格拉斯這些,在公開場合屢次表示遵從猶太人的身份和傳統的猶太導演和演員。
最後他們如願以償的剃了斯皮爾伯格新片“太陽帝國”的光頭,而自己的“月色撩人”隻是附帶傷害。
倒是奧林匹亞·杜卡基斯的最佳女配角,在這種局勢下還能拿到第二名,看來倒是她獲得奧斯卡提名的把握最大。
邁克爾·奧維茨這隻老狐狸肯定清楚内幕,故意不提醒斯皮爾伯格,還暗中推波助瀾,就得對方失望以後,再來邀請他加入CAA。
“理查德,我們相處很長時間了,爲什麽你好像做事從來不像一個猶太人?”羅納德看向理查德,這個經紀人一開始就對自己服務周到,也沒有各種猶太人慣用的手段用到自己身上。
“我怎麽不是猶太人?”理查德笑眯眯的,他現在的眼鏡也越來越有設計感,一看就是那種大牌設計師的專款。
“我隻是不是阿什肯納茲猶太人,我是塞法迪猶太人……我的姓勒維特(Levitt)不是德語Levit轉寫,而是法語Leavitt轉寫。”
“原來是這樣”,羅納德拍拍理查德的肩膀。
原來理查德是西班牙,意大利,髪國等地方比較多的另一支猶太人——塞法迪猶太人。塞法迪原來就是指伊比利亞半島,後來在收複失地運動以後分散到西歐各國。他們操拉迪諾語,長相類似拉丁裔。
而阿美利加,特别是紐約最集中的猶太人分支,是阿什肯納茲猶太人,他們是東歐各國後裔,以波蘭和德意志諸國爲主,說意第緒語。也是他們最爲關注宗教傳統,也是好萊塢和金融圈裏的主流。
天天念叨奧斯威辛的,就是這支阿什肯納茲猶太人,因爲他們才是在二戰中遭受慘痛的那些人。
而塞法迪猶太人則和南歐拉丁民族混居了上前年,怎麽說呢?有些性格上也沾染了一些南歐人的特點,駝峰鼻的特點也不明顯。
“謝謝你,理查德,奧維茨先生那裏,如果有些其他動向,我們再商量怎麽辦。”
“鈴鈴鈴鈴……”
電話正好響起,羅納德拎起了聽筒。
“羅納德,我是葆拉……”
“葆拉,你好。”羅納德對理查德笑到。
“我和波姬小絲談得很不錯,她是個非常聰明的姑娘。我們明天早上會簽約,你能來出席一下簽約儀式嗎?我感覺如果你在的話,可以讓波姬感覺更好。”
“當然,如果你要求的話,明早十點對嗎?我會準時出席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