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月，“神氣活現”終于在全美的的930餘家電影院上映了。
由于全國各地雜志影評人，都給出了超低的評分，二十世紀福克斯調整了營銷戰略。
他們沒有舉辦正式的首映式，也沒讓剛從葡萄牙回來的主演和導演參加電視采訪推廣電影，或者接受報紙雜志的專訪。
靜悄悄的，電影就在二月第二周的淡季中，悄然上映了。
“新年過後的幾個月，是電影行業每年的淡季。不過二月的這周，因爲有總統日的關系，算是淡季裏的小旺季了。”
說話的是米歇爾·坎諾德，羅納德在白日夢公司負責發行的副總經理。
他這次來洛杉矶，找羅納德彙報“辣身舞”的發行工作進度，正好陪着老闆一起去一家電影院，看看現在上映的電影。
“每年的二月，開過大統領喬治·華盛頓的生日，在很多州都是公衆假期，和周末連在一起。
這樣三天的大周末，很有利于票房的發酵和口碑傳播，所以很多電影都選在了這個時間點上映。”
米歇爾·坎諾德經過了半年的辛苦工作，對院線電影的發行已經上手，掌握了很多工作的重點。每年最好的幾個檔期，也被他摸透了。
兩人坐在百貨商場的餐廳樓層，看着電影院票房的售票情況。
“還在上映的老片裏面，是‘野戰排’一家獨大。他們用的就是當年聯藝影業用的老招數，在每年的最後兩周上映，先走小規模幾十家影院的上映規模，取得當年度奧斯卡獎的評選資格。
到了聖誕和新年檔期，在幾大城市稍稍擴大放映的規模，總體還是控制在一百家影院左右。
因爲每年的十二月份是奧斯卡提名評選戰的熱烈階段，所以各路影評家對這時候上映的熱門沖獎片，都是不吝筆墨的。
這部‘野戰排’拿到了很好的影評，很多影評人稱贊是‘獵鹿人’，和‘現代啓示錄’以來，最好的反應越戰的影片。”
羅納德聽着對方的彙報，點頭稱是。這種手法他其實也聽熟悉了。
前期的控制上映規模，不但可以在受到好評的情況下，吸引觀衆的好奇心。因爲買不到票，反而更加吸引熱度和口碑。
同時，單館的平均票房，還被拉到了很高的位置。反過來又進一步刺激了口碑，和更多的觀衆搶票。
“到了上個月新年過後，電影開始擴大規模，從一百家擴大到兩百多家。馬上奧斯卡要提名，看情況‘野戰排’會獲得幾大重要獎項的提名，他們到時候，還會擴大放映規模。”
“大概會有七八個提名包括最佳電影，最佳導演，最佳劇本等重要獎項，和伍迪·艾倫的‘漢娜姐妹’，和不列颠電影‘看得見風景的房間’，都是今年的獲獎熱門。”
羅納德對米歇爾說了寫他掌握的情況。今年的奧斯卡，主要獎項的提名者，大概就是這三部電影最爲豐厚了。
每部都有希望得上七八個提名。
從此往下，就是羅納德的好友卡梅隆的異形續集，在一大堆特效，化妝等等小獎的襯托下，他的女主角西格妮·韋弗有望拿到一個最佳女主角的提名。
羅納德的商業片“壯志淩雲”就更加慘一點，連特效和化妝的獎都沒有拿到提名，隻有剪輯和原創音樂，聲音效果等等小獎。
當然，最慘的還是湯姆·克魯斯。雖然他盡量找成名的導演合作，但是八六年的兩部電影“壯志淩雲”，和“金錢本色”，都沒有他的表演獎提名的份。
倒是同樣在“金錢本色”裏出演的保羅·紐曼，很有希望憑借“金錢本色”，再次拿到最佳男主角提名。
米歇爾·坎諾德繼續彙報，“這部‘野戰排’的實力很強，兩百多家上映的院線，就拿到了三百萬出頭的周末票房。上周擴大到了600家影院，周末票房已經突破了800萬。”
“這種小衆的電影，确實使用這種口碑發酵的辦法更好，不過要想成功，條件是電影本身必須夠好。”
羅納德知道，現在不是十年前了，越戰的題材，其實已經變成了一個不太有大衆市場的題材。如果采用正常的宣發，可能很難找到那些失蹤的中年觀衆的。
反倒是這樣的慢慢增加上映規模，讓口碑在那些有興趣看越戰題材的觀衆裏面流轉。隻要看過電影的人，告訴了一個以上的朋友來看，電影的票房增長會非常恐怖的。
導演和編劇奧立弗·斯通，當時拍攝的時候，還問羅納德關于查理·辛和他哥哥艾米利奧的演技。羅納德記得是一部不到六百萬制作成本的小制作，現在電影剛剛上映第八周，有八百家不到的電影院上映。
結果，已經純靠口碑和影評人的推薦，拿到了三千八百萬的票房。看這部電影的走勢，下映的時候會賺得非常多的。
除去這部影評人評價，和觀衆口碑都非常好的熱門電影。
本周末，還有兩部電影要在這個小旺季上映。
“史泰龍還是很有号召力的，加農炮爲‘飛躍巅峰’，首周末找到了1750家左右的影院上映。
影評人的評價也很不錯。我聽說羅傑·艾伯特在電視節目裏給了推薦的評價，雖然他的同伴吉恩·西斯科不同意。”
“這麽多家？”，羅納德有點吃驚，“看來米納罕是不想讓我赢啊。”
相比對方超出預期的上映影院數，二十世紀福克斯就比較中規中矩，給“神氣活現”安排了900家出頭的影院。
“神氣活現的影評雖然不會，但是從MTV電視台播出的主題曲MV，‘現在什麽都不能阻擋我們’非常受歡迎。這部電影又是針對青少年觀衆爲主的，我覺得首周末的票房，不一定會輸給飛躍巅峰。”
米歇爾·坎諾德看了看羅納德的臉色，說了一下自己的判斷。
“這樣的話，神氣活現的單館票房，要比飛越颠峰高一倍，才能實現反超，可能性大嗎？”羅納德不想聽馬屁，想知道米歇爾·坎諾德對發行工作的判斷如何。
“我個人覺得有希望，電影票房什麽事情都可以發生。當然，要得出靠譜的判斷，你還是要看看Cinema Score的專業觀衆評分。”
羅納德點點頭，這才是專業的發行經理的判斷方法。看來半年來米歇爾學了不少。
“看……”米歇爾·坎諾德指着票房前面來排隊買票的觀衆，拉了拉羅納德的手臂。
“看來還真有可能赢下賭局啊？”
羅納德注意看了一會，來買神氣活現票的，都是專程來看這部電影的，MTV電視台的宣傳威力不小。
而看史泰龍的“飛躍巅峰”的，更多的是被他的海報吸引，還要不少人看到簡介裏講述的掰手腕比賽内容，臨時又轉而買了神氣活現的票。
兩邊排隊的人數，差不多就是二比一多一點。如果這個比例，能代表全國的觀衆偏好的話，羅納德未必輸給米納罕。
“行，你的判斷看來非常準确。我很滿意，等下我們一起去辦公室聊聊。”羅納德對這個原來管錄像帶發行業務的經理很滿意。坎諾德的學習能力上佳，又關注細節和現場，本來的商業直覺也不錯。
“辣身舞的發行還比較順利，特别是南方的一些州，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對我們給他們看的片段非常感興趣。他們的訂購熱情，比東西海岸的一些社區還要高。”
米歇爾·坎諾德到了羅納德的辦公室，開始彙報起發行的情況來。
“很好，你覺得能做到多少家影院的開畫規模？”
“至少和一般的中小制作規模，800-900家開畫影院，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完成簽約，問題不是很大。”
“非常好，我讓艾迪和伱一起，做好預算的劃撥，和營銷物料，包括海報和站闆之類的制作。
另外，羅傑·艾伯特那邊，其實可以找他通融一二。我讓艾迪準備一筆預算，我們也學習一下，怎麽讓影評家，‘真正的’了解我們的電影的深度。”
“哈哈哈，幹杯。”米歇爾·坎諾德拿着羅納德給他到的香槟，他完全理解了“深度”，和“真正的”的正确含義。
“看來芝加哥影評協會，今年會有不錯的度假地和會議舉辦酒店。”
“不光是芝加哥，我在紐約和洛杉矶也投了一筆錢，特别是紐約，那裏是阿美利加全國性媒體的總部所在地，如果能夠出些好評，相比會有效果的。”
米歇爾·坎諾德很贊同，中小制作電影一個比較大的問題，就是不好找到便宜的渠道，給目标觀衆做廣告。
“辣身舞”是五六十年代的故事和舞蹈，又有比較成人嚴肅的内容。他們做了研究以後，在MTV電視台做廣告的效果，可能比不上神氣活現這種最貼合青少年的劇情。
能夠學習一下“野戰排”的策略，讓影評人和前期觀衆的口碑，來爲電影帶來一些人氣，是他們寄予厚望的一個營銷策略。
“戛納首映的事情？”米歇爾·坎諾德又問起羅納德的安排。
“這就要看你的判斷準不準了，如過神氣活現如你所預料的，在票房上打敗了上映影院是它一倍的飛躍巅峰，那麽我就可以拿到一個免費的戛納首映資格。”
羅納德把和米納罕·戈蘭在金球獎後打賭的事情，對坎諾德說了。
“那祝你的新片票房成功。”
“祝我們的新片更加成功。”羅納德和他碰杯，兩人一飲而盡。
“另外我有一個建議……”坎諾德放下杯子，趁着羅納德心情不錯，他說了自己想了很久的一個建議。
“辣身舞準備上映的檔期，正好是暑期檔的後半段。很多院線在那段時間，都沒有太好的電影接班。他們擔心原來爲暑期檔準備的幾部大片，最新的007黎明殺機，大白鲨的最新第四部-複仇，還有加農炮拍攝的兩部特效大片，‘太空超人’，和‘超人第四部’，後勁不足，所以對我們的辣身舞非常歡迎。
我看他們的檔期還有空間，如果能夠在加上一部電影的發行業務，我們可以分攤營銷和發行費用。”
“怎麽，他們對加農炮的兩部電影，都評價不高？”
“倒也不是，超人三的票房，讓院線對超人系列的信心不足，他們還在等加農炮的成片出來。而本來很受歡迎的扮演詹姆斯·邦德的羅傑·摩爾，也不再拍攝007了。
這部黎明殺機，是最新的邦德蒂莫西·達爾頓的第一部電影，聽不少看了成片的院線買手和影院經理說，他們不太喜歡新版邦德。他不像前兩任那樣無所不能，而是遜的很。
羅納德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坎諾德的打算。
發行業務，本來就是非常昂貴的。隻有大公司才能常年保持一支發行隊伍，在各地都維持發行辦公室的昂貴開銷。
羅傑·科爾曼曾經和自己說過，他爲了維持發行業務不賠錢，忙得沒時間來自己制作和導演電影，這也是他把新世界賣了的最主要的原因。
所以羅納德一開始也是弄一個臨時的發行隊伍，第一部發行業務，以鍛煉隊伍爲主。
不過米歇爾·坎諾德的水平出乎意料的優秀，發行工作完成的很不錯。這樣如果能有一部電影也搭便車，也在這個時候上映，就可以大大地分擔“辣身舞”的發行成本。
當然，前提是，這部電影也賣座，至少，不要賠錢。
“我會注意物色合适的電影的。”羅納德表示記下了坎諾德的建議，會利用人脈看看有沒有合适的。
“羅納德，很不錯，Cinema Score給了B+的評價，在浪漫喜劇裏算很不錯得了。”
周六的早晨，羅納德接到了二十世紀福克斯的副總約瑟夫·法羅的報喜電話。
“真的？這個評分很不錯啊。”羅納德接到電話很開心，“我還以爲評分會不怎麽樣呢，爲什麽影評人這麽不喜歡這部電影，他們的評分換算過來，神氣活現隻能得個C”
“有些電影，就是不讨他們的喜歡。特别是浪漫喜劇，很多時候就靠着男女主角之間的化學反應。而這部電影，很多地方都是和影評人喜歡的評價套路，完全相反地。
其實導演什麽深層次的含義也沒有，他就像拍一部好笑的，有趣的，童話式的愛情故事。”
“啧”，羅納德覺得這個評價很精準。
影評人總是想從電影裏讀出更多的深層含義，而有的時候，觀衆需要的，隻是一個好看的故事而已。就算沒有任何深層含義，也不妨礙他們愛看。
畢竟，像“野戰排”這樣，叫好又叫座，在影評人和觀衆口碑裏，都拿到高分的電影，非常難得。
“我們的周末票房，能不能進前三？”羅納德想起了和米納罕的賭局。
“很接近，很接近。大概周五，我們和史泰龍那部飛躍巅峰，隻相差十萬左右的樣子。
也許，等到大統領日大周末結束，可以站上六百萬。”
“有希望超過飛躍巅峰？”羅納德沒想到，神氣活現，真的可以在票房上，戰勝影院數目多一倍的飛躍巅峰。
“嗯，我們的單館票房站上了6400美元，飛越颠峰大概3000美元出頭。所以……是可能的。”
“太棒了。”羅納德哈哈大笑，已經等不及看米納罕臉上的表情了。
這家夥，肯定打賭的時候，就想用超出常規的影院數目來壓自己，沒想到還是不如自己制片的電影。
“我已經比較滿意了，雖然野戰排是真的厲害，單館票房突破了一萬美元，預計大周末，能收獲一千兩百萬。”
“那是真的挺厲害。”羅納德心想，奧立弗·斯通，這下是既成爲票房成功導演，又要拿到奧斯卡最佳導演提名了。影評和票房兩頭通吃，這真的是熬出頭了。
……
“米納罕，我來收賭注了。”
果然到了大統領紀念日過去。神氣活現收獲了六百萬票房，而米納罕的飛躍巅峰，雖然有兩倍的影院上映，卻隻拿到了510萬票房。
而且飛越颠峰的Cinema Score評分隻有可憐的C+，單館票房進一步下跌，隻有2900出頭。糟糕的票房成績，讓一些米納罕沒有打點到的紐約影評人，也給出了不推薦的影評。還有人罵史泰龍隻是把洛奇拙劣地重複了一遍。到讓看報紙的羅納德開心了好一會。
“願賭服輸，你還是很厲害，做制片人的電影也這麽好。”米納罕到沒有什麽抵賴。
“不過，你也會去參加戛納的首映式的吧，到時候也參加一下我的電影超人四的首映式？”
“額……好……”羅納德沒想到，米納罕在這裏等着他呢。
“這屆奧斯卡，我們加農炮，拿到了最佳外語片的提名，是我們在荷蘭合資拍攝的‘戰火葬童年（The Assault）’，我可以指望你的一票嗎？”
米納罕才不會吃虧，接着提出要求，要羅納德的最佳外語片上投自己的電影一票。
“當然，沒問題。”
羅納德對這種小獎，沒什麽想法，就投他好了。除了最佳女主角，投給好友卡梅隆的異形第二部，最佳男主角會給斯科塞斯的金錢本色，另外再分給對自己有恩的伍迪·艾倫最佳導演一票。其他的獎項，其實都讓經紀人尼西塔去看看，有沒有人願意交換。
“嘎嘎嘎，我們是最好的朋友。”米納罕對羅納德這麽幹脆非常高興。
“你在奧斯卡上有什麽提名嗎？我可以讓加農炮的那些簽約演員和導演，有投票資格的都給你投票。”
“哎……”
壯志淩雲和CAA預料的一樣，沒有拿到什麽大獎的提名。
“就是最佳電影原創歌曲，你幫幫忙吧。”
在最佳剪輯，最佳配樂，最佳原創電影歌曲，最佳聲音設計四項提名裏，隻有最佳原創歌曲，因爲自己成爲‘帶走我的呼吸’拍攝了MV的緣故，有點關系。
羅納德就把人情給了柏林樂隊。
“一句話，到時候我們在奧斯卡上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