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羅納德不高興了。第一個獎項，就讓“上班女郎”的兩個提名落空了。但他還得裝作若無其事的鼓掌，今年的頒獎晚會沒有主持人，不知道爲了串聯，攝影機會不會搖過來，要是自己苦着臉被拍進去，可要創造曆史了。
“下面是奧斯卡兩屆影後得主，簡·方達小姐。”
頒獎晚會沒有主持人就很奇怪，頒獎嘉賓是不能夠自己出來自己介紹自己的，這不符合禮儀。特别是爲最佳音效設計，和最佳聲音剪輯兩個獎項頒獎的，是好萊塢還活着的男明星裏最大牌的吉米·史都華，和他一起出演了“迷魂記”的金·諾瓦克。
所以，爲了介紹兩位頒獎嘉賓，還得請出咔位夠高的簡·方達。
“她的裙子很好看，我以後也要穿……”戴安看到簡·方達那套保守和性感交織的禮服，悄悄地在羅納德耳邊說。金色的上衣中間沒有扣子，裏面打底的是黑色的網紗裙，一種矛盾的感覺讓男人愛慕，女人嫉妒。
羅納德轉過頭去看着戴安，好萊塢風傳簡·方達和丈夫分居了，現在正在和洛杉矶一位在好萊塢踢球者隊踢球的意大利足球運動員約會。你想穿這種衣服是幹嘛？
“我穿給你一個人看……”戴安看出了羅納德的念頭，在他耳邊低語。
一股癢癢的感覺傳來，羅納德感覺整個人都意氣風發起來，趕緊加大鼓掌的力度……嘩嘩嘩。
兩位德高望重的嘉賓，頒發了兩個小獎。之後就輪到了最佳化妝。
三星影業出人意料的，沒有糊弄“再世俏郎君”的發行，花了巨資讓男女主角小羅伯特·唐尼，和西比爾·謝潑德當上了頒獎嘉賓。
羅納德不在意這種自己沒有獲得提名的小獎項，四處轉動腦袋，找到了坐在很後面的三星影業的女總裁丹恩·斯蒂爾打招呼。
丹恩·斯蒂爾負責的哥倫比亞和三星影業，今年幾乎停止了運作。除了被打招呼必須要招待好的羅納德的幾部電影的發行工作，她幾乎沒有什麽更多的項目要負責。
所以，這次她也沒有什麽好的座位。看到了羅納德投射過來的善意，丹恩·斯蒂爾很高興地也向他點點頭，擡高手掌鼓掌，表示感受到了他的緻意。
因爲沒有主持人，所以連中間的歌舞表演，也是畫外音宣布的。一個扮演成經典卡通形象的女演員，上台演唱，并且發表了重返奧斯卡的感言。
“哦，天哪……”，羅納德感覺自己尴尬的腳指頭都要在地上摳出一個坑了。他隻好四處張望掩飾尴尬，周圍倒是坐了很多制片廠的高層。除了出席的迪士尼總裁艾斯納滿臉微笑以外，其他的人都面帶怒容……這算啥？風頭都給你迪士尼的卡通形象出了？
“嘻嘻嘻……”羅納德聽到舞台上傳來一陣怪異的笑聲。這個女演員好像是很緊張，聲音顫抖，多個地方唱破了音。而且真人穿着白雪公主的行頭，加上卡通的妝容，一點也不可愛，反而有點恐怖。
“額……”靠着羅納德的戴安，也渾身雞皮疙瘩，這樣的演出簡直就是災難。
“白雪，你是不是很感動，是不是很興奮，馬上還會越來越好，來見見你的相親對象——羅伯·勞！”
“額，馬上還要越來越糟糕了……”，羅納德捂臉。這個頒獎晚會的制片人艾倫·卡爾，簡直活在四十年前。把真人白雪公主弄出來就夠驚悚了，還弄了個前“好萊塢小子幫”的花花公子羅伯·勞出來和她約會。
自從艾米利奧·埃斯特維茲爆出了私生子醜聞，小子幫已經成爲一個曆史名詞。羅伯·勞之後也沒有見到任何的有影響的作品，已經被當年和他一起出道的湯姆·克魯斯遠遠地甩在身後。
羅納德又向迪士尼的艾斯納看去，這下連他也尴尬起來了。白雪公主可是迪士尼的重要形象，怎麽和羅伯·勞這個男女關系混亂的花花公子弄一塊了？
好不容易把這段尴尬的十分鍾表演熬過去，大家都高興的鼓掌。終于結束了。
“嗨，讓讓……”一個滿臉驕傲的小個子男星，從坐在過道邊上的羅納德的身邊走過，粗魯地擠開他，“我要上去頒獎了……”
羅納德被冒犯到了，不過他不露聲色，隻是往旁邊擠了擠。因爲他看到後面是個熟人，正在向羅納德示意，爲年輕人的行爲舉止道歉。
那是加拿大演員唐納德·薩瑟蘭，他過來爲兒子基弗道歉。
“羅納德……Sorry，我們要趕過去……”
“沒事，祝你好運”
接下來是許久未見的澳大利亞歌星兼影星，奧利維娅·牛頓·約翰上台介紹下一個獎項的嘉賓。
羅納德聽明白了，怪不得薩瑟蘭父子會當頒獎嘉賓。這個獎項是個榮譽獎，頒發給成立了五十周年，好萊塢最友好的加拿大電影協會的。
兩位加拿大父子演員，正好是頒發獎項最合适的人選。唐納德·薩瑟蘭是老闆演員，兒子基弗是冉冉升起的新星。正好代替了剛才跳尬舞的羅伯·勞那一批小子幫成員，現在是好萊塢最炙手可熱的年輕男星。
兩人頒獎結束，羅納德看向了上台的比利·克裏斯托。這家夥又被組委會找來擔任介紹頒獎嘉賓的串場人。
他介紹的是好萊塢的兩位踢踏舞大師，小薩米·戴維斯和格雷戈裏·海因斯。兩人都是黑人，是小子幫的前輩鼠幫的成員。說實話，他們的風度要比小子幫強多了，畢竟是有技藝傍身的真演員。
“獲得奧斯卡最佳原創歌曲獎的是……卡莉·西蒙，上班女郎！”
随着小薩米·戴維斯一聲宣布，卡莉·西蒙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她實在是沒有想到，今天居然她也能得獎。這首“上班女郎”的插曲“讓大河流淌”，雖然羅納德非常喜歡，用作了電影的首位主題曲，但是唱片公司對此不怎麽感冒，他們拒絕把這首歌放進卡莉·西蒙的新專輯裏面。
“啊，哈哈哈……”，卡莉·西蒙拿着小金人先大笑三聲，讓你們看不起我自己作詞作曲的歌曲。
“首先，我要感謝羅納德，他是劇組所有人的守護天使！”
“總算有個會說話的獲獎人了……”，羅納德感覺很好。上次奧斯卡，雪兒拿了影後，連發型師都感謝到了，就是沒有感謝自己，這次的卡莉·西蒙是經常出入格萊美的常客，對這種大場面不在話下，紐約出來的藝術家，就是能應付這種大場面。
“……最後我要感謝我的孩子們，如果你們在看電視的話，你們的媽媽現在感覺非常驕傲！”
羅納德開心地站起來鼓掌，這樣的獲獎人，是給電影加分的。他看向密西西比在燃燒的劇組，和雨人的劇組。價格劇組裏，還是他最先開張啊……興許是好兆頭。
不過，好兆頭很快就沒了。幾個小獎以後，布魯斯·威利斯和黛咪·摩爾上台頒發最佳攝影。
他倆還開了個小玩笑，黛咪·摩爾說爲了表彰最佳攝影，他們要放一段最差攝影，布魯斯則補充攝影師是他自己。
原來，他們把黛咪喂女兒魯默吃飯的家庭錄像，放到了奧斯卡頒獎晚會上來了。布魯斯·威利斯的攝影技術果然很差，不提焦點模糊，景别不對這些問題，他拍的幾十秒錄像，一半的時間都隻有黛咪的後腦勺……
最佳攝影，頒發給了“密西西比在燃燒”的攝影師，不列颠人彼得·拜佐。此人秃頂留着小胡子，拍的電影影像非常大膽，除了這部獲獎的電影，他還是阿德裏安·萊恩拍的“愛你九周半”的攝影指導。
但是他真人卻十分的腼腆，上來從黛咪手裏拿了小金人，隻小聲的說了一句“謝謝大家”，就害羞地下去了。
羅納德看得好笑，也鼓掌表示祝賀。不過他很快感受到了另一端傳來的眼光。艾倫·帕克導演，和演員吉恩·哈克曼都投來了不懷好意的目光。
羅納德讀出了他們的意思，現在是一比一了。
接下來頒發的是影帝。今年的奧斯卡打破了很多傳統，連上屆影帝給影後頒獎，上屆影後給影帝頒獎這樣的古老傳統都打破了。給影帝頒獎的是上屆的影帝，邁克爾·道格拉斯。
羅納德一開始還詫異了一下，以爲影後提前頒發了。
今年的影帝候選人有五位，熱門除了吉恩·哈克曼，還有就是“雨人”的達斯汀·霍夫曼，和“長大”的湯姆·漢克斯。
戴安當然希望和她演對手戲的漢克斯得獎，緊張起來不亞于自己得了提名的樣子，緊緊抱着羅納德的胳膊。
羅納德也在猜測，今年的幾個熱門，都是好萊塢的經典形象。湯姆·漢克斯演的是孩子，達斯汀·霍夫曼演的是傻子，吉恩·哈克曼演的是好人，最容易獲得影帝的三種角色。
“獲獎的是：達斯汀·霍夫曼，雨人。”
“呼……”，羅納德竟然松了口氣。他情願讓雨人劇組拿獎，也不想讓吉恩·哈克曼這個老頑固得獎。
全場站起來給他鼓掌，今年的影帝競争激烈，除了他們三個，馮·叙多是老牌演技派自不必說。另一個愛德華·詹姆斯·奧爾莫斯，演的“爲人師表”中的一位負責任的公立學校好老師，入木三分，把很糟糕的學生教成了縣裏在SAP考試和先修課程中成績第一的班級。
達斯汀·霍夫曼很有禮貌，和所有的提名者都擁抱緻意，到了台上後，更是一個個的感謝過來。
“我感謝學院的支持，感謝湯姆·漢克斯，我的好朋友吉恩·哈克曼……我感謝他們沒有投票給我……我也沒有投票給他們……”
羅納德聽到這個冷笑話，轉過頭去看了吉恩·哈克曼一眼，老頭臉色鐵青。當年他和達斯汀·霍夫曼都是紐約的小演員，霍夫曼還和羅伯特·杜瓦爾蹭他家裏住，三人當年是鐵哥們，今天卻要爲誰能成爲斯賓塞·屈塞，加裏·庫珀，馬龍·白蘭度等人之後的第五位雙料影帝。
“我還要感謝我的經紀人，邁克爾·奧維茨……”
“嗯？”羅納德一下子把目光收回，緊緊地盯着台上霍夫曼的嘴唇。
“我要感謝奧維茨，在這部電影陷入瓶頸時，他用粘合劑讓我重新站穩了腳跟。”
“我是不是聽錯了？”羅納德看向身邊的戴安。
戴安搖搖頭，沒有聽錯，霍夫曼确實感謝的是他的經紀人邁克爾·奧維茨。
這下不光是羅納德了，連那邊的吉恩·哈克曼也一臉震驚。他也鬼使神差地看過來，正好和羅納德對了一下目光。
兩人的目光又很快分開，找到了另一位熱門影帝候選人湯姆·漢克斯。漢克斯的目光和他倆不太一樣，震驚裏還有點羨慕。
“呼……”，羅納德長出一口氣，這事壞了規矩了！
好萊塢從二十年代開始，經紀人成爲了一個重要的職業以後，就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經紀人隻能在幕後，不能到幕前。
當時各個工種的工會，也都處在初創階段，互相之間攻擊的厲害。在報紙上互相揭短，在生活中拳擊打架，甚至雇傭槍手互相打黑槍都是常事。這種高強度的博弈，有一個好處，就是很快地把各種職業的界限固定了下來。
作爲一個經紀人，你可以爲你的客戶争取角色。也可以暗中對制片方施壓，甚至欺騙或者壓迫你的演員客戶，但是決不能抛頭露面，作爲制片人的角色操縱一個項目。
或者說，決不能在明面上這麽幹。
邁克爾·奧維茨的CAA，從一開始就抱着項目打包的主意，從編劇和導演入手，主導了一個個賣座的項目，但是你決不能在報紙上吹噓是自己主導了項目。
也不能在制片人協會那裏，以制片人的名義備案項目。這是法律規定的底線，也是各個工會幾十年博弈的界限所在。
今天達斯汀·霍夫曼這麽着重的感謝奧維茨，等于把他置于導演巴裏·萊文森。名義上的制片人彼得·古貝爾，以及制片公司聯藝，和發行公司米高梅之上。
而且，達斯汀·霍夫曼的沒有明說的意思，還表明不光這個項目是奧維茨主導，而且今天他得了獎，拿到了影帝小金人，成爲第五個雙料影帝，也是奧維茨運作的結果。
“不是說公平對待，對我的上班女郎也一視同仁的嗎？”，羅納德的怒火升起來了，他在四處尋找奧維茨的身影，這些經紀人都很會隐藏自己，很會躲攝影鏡頭，盡量不讓自己出現在影像裏。
“在那邊……”後面的理查德悄悄地在羅納德的耳邊說道，然後用手指了一下“雨人”劇組的後排。就在達斯汀位子的後方，奧維茨正好在那裏。
他用手遮着臉，弓着身子，躲藏着搖過來的轉播鏡頭。想必也是發現了不妥之處。
電視台的鏡頭沒有抓住他，隻好搖回去，對準了影後最熱門的格倫·格羅斯，和霍夫曼的夫人和家人所在。
羅納德的目光可沒有轉移開，死死的盯着奧維茨。
奧維茨正好直起身子，想松松筋骨，一眼就和羅納德對上了。看到羅納德目光，他心裏就咯噔一下子，霍夫曼可能是好意，但是卻破了規矩，這下怎麽和羅納德交代呢？
沒辦法，奧維茨隻好把頭偏過去，他還沒有想好說辭，現在不能和羅納德對視太久。
“嗯？”沒想到，那邊傳來的是更加怒火萬丈的責問的目光，來自吉恩·哈克曼。他和霍夫曼都是一度影帝獲得者，兩人又是有交情的老朋友，這次奧維茨居然幫助客戶在好萊塢學院裏這樣大肆公關，幫助達斯汀·霍夫曼超越了自己，簡直是……
“我沒有，我不是……”奧維茨徒勞的做了幾下口型。這下麻煩了。
吉恩·哈克曼和艾倫·帕克，也是他CAA的客戶，而且哈克曼和帕克，也是他親自簽下的，隻是平時的主管經紀人不是他而已。
搞不好這次會在CAA内部搞起矛盾，隻有憑借自己的強力手腕壓下去了。
奧維茨主意已定，又回過頭來看向羅納德，他在最佳導演上，也做了很多公關的。哈克曼是個演員無所謂，羅納德作爲導演，對CAA的業務影響可就大了，得想個辦法安撫。
“都怪霍夫曼爲什麽這樣突然襲擊啊？我平時連照片都不拍，各大媒體拍到我的照片，都會主動詢問删掉的，這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嗎？”
邁克爾·奧維茨有點懊惱，但是自己确實沒有特意交代不要感謝自己。他也隻好慢慢鼓掌。
他感覺到了另一道目光往自己這裏看，擡頭看回去，是湯姆·漢克斯。奧維茨回了一個最友善的微笑。
不錯，不錯，吉恩·哈克曼不喜歡自己也就算了，他演不了明星。漢克斯明顯比他的前途遠大，這個人還不是CAA的客戶，今天展示一下自己強大的實力，也有好的一面的。
至于羅納德那邊？奧維茨又看過去，羅納德隻給了他一個後腦勺，自己公司的理查德正在羅納德耳邊解釋些什麽。
“嘿嘿，有這樣敬業的員工，我也不怕什麽。當年設計的多個經紀人的體系運作良好，這種時候都會有忠誠的員工來補漏洞。隻要自己再拿出巧舌如簧的辯術，再給羅納德指幾個有望獲得最佳導演的項目，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我很抱歉，我和尼西塔也是今天才知道奧維茨的底牌，平時他做這些事情，都瞞着我們。我會和裏克一起，明天找他抗議的。如果他不給出一個說法，我們會以辭職自己出來開創事業爲要挾。
我們很明白，誰才是我們的衣食父母……”
理查德雖然對今天的事情也很震驚，但顯然，他和尼西塔并不是沒有考慮過，羅納德如果和CAA的利益不一緻的時候，他們站在哪邊。
“理查德，别說傻話。你看戴安的搭檔湯姆·漢克斯先生……你看他的表情。”
羅納德不想把自己的怒火表現出來，反而對理查德指了一下湯姆·漢克斯那邊。漢克斯可不知道CAA已經内讧，他可是一臉羨慕的，希望有機會和CAA的奧維茨聊聊，能不能加入CAA。
每一個好萊塢的男演員，都是想獲得奧斯卡影帝獎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