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格拉斯提出的建議讓羅納德心有所感。他自己也是一個電影導演藝術家，有的時候不必要花太多的精力在經營上，聽取自己信任的專業人士的意見，然後作出判斷就行。
在自己的公寓裏，羅納德約見了自己的私人律師，和私人會計師。
林賽·多爾律師已經很久沒有見了，她還是一副大學女生的樣子，比過去略略圓潤了一些。
“你已經是合夥人了？”羅納德看着林賽給自己的新名片問。
“是的，我給律所帶來了一年裏大約一半的付費業務。”林賽驕傲地說。
“恭喜”，私人華裔會計師勞倫斯·王也在旁邊恭喜這位年輕的女律師。
“言歸正傳，我認爲你應該接受大西洋公司的出價，拿錢買斷收益後走人。”林賽律師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有不同意見，他們給出的營銷花費太過虛假，這都已經不是一個專業的會計師能夠看出的賬單，連剛剛學過資産平衡表的學生都知道裏面有大問題。”勞倫斯大爲不滿，這種造假手法簡直是對自己專業能力的侮辱。
“你看，這裏的五百五十萬營銷費用，簡直太過離奇。就算他們在每家影院都做了大量的海報，立繪的宣傳，也不可能一家影院花出去接近一萬美元。
而且發行方沒有在電視媒體，和大衆紙媒上做很多廣告投放，也沒有在其他電影放映前做貼片預告片廣告，我覺得這裏至少他們虛報了一百萬美元以上。
還有發行費用，大規模制作的拷貝，單價不可能這麽昂貴。發行人員就算是一家家去談，也花不了這麽多。
他們總共大約虛報了接近一百四十萬的成本，從中我們可以多分得，三十萬左右的分成。”
羅納德看向林賽律師。
“我同意你的看法。但是如果要打官司的話，有幾大困難。第一，電影業的取證，向來是最困難的，營銷物料在使用後就會被丢棄，如果電影院的賬上有這筆花銷，我們很難在法官面前用合理性說服他或者陪審團，大西洋公司做了假賬。
第二，大西洋公司爲了拍攝和發行這部電影，實際上成立了一家單獨的項目公司來操作所有的事宜。所以即使我們打赢了案子，也會面臨這家項目公司破産，或者注銷的情況。再去向他的股東追索，會面臨一系列的法律麻煩。
第三，這筆錢不算太多，要赢下官司，你要傳召多位影院老闆做證人放，還要花錢請電影業的專家證人，這些花銷都需要你事先墊付。所以，可能你打赢關系的花費，要比得到的賠償要多。
當然，如果我們赢了，也可以追求懲罰性賠償，這樣的罰金會遠遠高出你的成本。但這都是假定你能赢下官司的前提下。而且這樣的話，你在電影界……”
“就會沒朋友？”羅納德接茬苦笑道。
“事實上，本來你很難拿到這部份分紅的。電影公司可以很容易的用各種虛增的成本，來讓整部電影的盈利消失。之所以大西洋沒這麽做，是因爲你的電影票房遠遠超過了他們的預料，以至于沒辦法做假賬抹平全部的利潤。
另外他們可能還想和你合作，所以主動提出了十萬美元的獎金，和提前結算的選項。”
林賽·多爾律師在合同的數字下面，用鉛筆劃了一道，“所以我的建議是，接受他。”
羅納德又看向勞倫斯·王。
“多爾律師說的對，我沒有意見。”
“好，那就這樣，讓他們開支票。”羅納德對勞倫斯點點頭。
林賽·多爾律師見沒有事情了，起身要走，“海倫最近還問起你，你要和她見見嗎？”
“額……我這次來紐約很忙，不一定有空。”羅納德想起了林賽的室友，海倫·蓋博檢察官穿着黑色制服的誘惑，和腿上絲襪的觸感，咽了一口口水。
“好吧，波姬小絲，哎？”林賽也聽到了那個绯聞，對他擠擠眼睛，然後會事務所忙其他案子了。
羅納德接着和勞倫斯·王核對自己的财政狀況。
“這次六十萬美元入賬，再加上我的股票賬戶，我是不是已經是百萬富翁了？”羅納德心中挺高興的，自己奮鬥幾年，也算小有成就，今後當個普通人算是吃喝不愁了。不過要養一個戴安或者波姬那樣的電影明星的話，還得繼續賺錢。
“不，你不算這筆收入，已經是百萬富翁了”勞倫斯打開報表，給羅納德看他的股票價格。
“大統領這幾年經濟政策寬松，去年的通脹已經大幅度降低，隻有百分之三點二。經濟開始複蘇，今年的全年GDP有望增長百分之四以上。
再加上減稅法案的實施，和各種對金融業的去管制，更多的資金進入了股市。總之你的股票在今年的表現很好。因爲你買股票是想吃每季度的分紅，所以我也沒有勸你在高點出售。
IBM的表現最好，上漲了接近一倍，麥當勞，和可口可樂，都在今年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價上漲。隻有柯達的股價表現不如人意，跌了百分之十。
所以你的股票資産，總共已經有了八十五多萬美元了。”
“哦，是嗎？”羅納德沒想到當初隻是想賺點分紅，跑赢通脹的投資，居然股價有了這麽好的增長。不過這還沒到一百萬啊？”
“你忘了你的暢銷書的版稅了嗎？”勞倫斯又拿出一份記錄，“你的‘文字之星傻瓜書’銷量非常好，出版社已經多次重印，版稅已經超過了十五萬美元。”
“啊？這麽多啊？”羅納德頓時覺得自己寫書賣都很有前途。
“是的，很有意思，你賣出的這本書的數量，已經超過了文字之星公司的軟件銷量了。”
“哦？”，羅納德想了想，“是因爲盜版？”
“對，很多用盜版文字之星軟件寫作的人，都要買你的書，因爲他們沒有正版軟件的說明書。”
“所以你的這兩筆收入，還想投入什麽股票嗎？”勞倫斯·王看到羅納德買的股票價格不斷上漲，已經對他的眼光頗爲佩服。
“幫我買可口可樂吧”，羅納德想了想，“他們的競争對手百事可樂，老是和一些失敗者，比如漢堡王一起合作。而且他們很有錢，把哥倫比亞電影公司買下了，我想他們肯定賺很多錢。”
“你說的對”，勞倫斯看了看可口可樂的年報，收入和盈利都不錯，“這樣除了留下你明年稅款，其餘的我都給你買上可口可樂的股票。”
羅納德點點頭，在需要的文件上簽字确認。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勞倫斯·王起身離開之前，猶豫了一下，對羅納德開口。
“你還記得那個陳果仁的案子嗎？”
“記得”，羅納德記得那個在底特律，被當成東瀛人，在街頭被兩個失業的白人汽車工人打死的華裔，自己還先後給他捐過兩千塊錢呢。
“伊利諾伊州法院判決下來了，兩名兇手的罪名被從二級謀殺，被那個白人法官降到了過失殺人。
檢察官和兩名兇手在法官的安排下，達成了控辯交易，因爲罪名輕微，他們被判不需服刑，隻繳納三千美元的罰款，就可以無罪釋放。
那個法官還說，兩個兇手是好人，不應該被關進監獄。”
“這……”，羅納德看着勞倫斯黃色的皮膚，心中猜到了原因，“這不公平。”
“是啊，這不公平。死者的母親陳女士，也說，如果是一個華裔，打死了一個白人的話，這絕不會是最終的判決。我們華裔因爲這件事情都非常憤怒，兩個華裔律師也站出來，代表死者發起聯邦訴訟，以種族歧視的民權理由，在聯邦層面重新起訴兇手。”
“這樣，我再寫一張兩千美元的支票，你幫我捐給死者，用來處理法律訴訟之用。”
“我會辦妥的，謝謝你，羅納德。”勞倫斯好像還有話。
“你還有事？”
“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來說可能是不情之請，但是我們華埠的商會，計劃在聖誕之前爲這件事情上街，讓媒體爲我們主持公道。你是好萊塢的著名導演，能不能也參加，這樣我們可以吸引到華語電視台之外的電視台來采訪。”
“看來你對我在好萊塢的地位有點誤解，我就是站到紐約街頭，或者三大電視台的門口，也不會有記者認識我的。”
“不，你不是在和波姬小絲……”勞倫斯試探的問。
“我理解你對你同胞的同情心，但是我不可能爲了這種事情，去給波姬帶來麻煩。”羅納德心裏對陳果仁案件的瞎判也很不忿，但是這并不表示他可以拖波姬下水。
更何況自己還有戴安呢。
“抱歉，我不應該提這樣的要求。隻是我們華埠的力量很微弱，無法吸引到主流媒體的注意。我的幾位叔公，已經同意準備聯合曼哈頓東村下城小東京裏的東瀛人，一起上街抗議。”
“你們不是……我記得中日在二戰裏是世仇，你們怎麽肯和他們一起？”羅納德問道。
“哎，這也引起了很大的争議。叔公們都是當年和回華國和東瀛人厮殺，或者把省下來的口糧錢捐款的。
但是阿美利加的多數統治者是白人，在他們眼裏，無論是華國人，還是東瀛人，又或者最近多起來的高麗人，都是一個樣子。都是和他們完全不同的族裔。
東瀛人現在把阿美利加的制造業都打敗了，現在他們也受到了大統領和國會的壓力。這次的事件，又是兩個汽車工業裏被東瀛人擠得失業的工人，把我們華裔當成了日裔，所以他們主動找到我們，要聯合起來。”
“爲什麽他們不自己抗議呢？”羅納德有點不理解，日裔在阿美利加也不少，而且現在經濟實力很強。
“哼，他們隻是戰敗國，我們是戰勝國，聯合國裏華國人和阿美利加人都是安理會的常任理事國，權力很大的。而且在街頭和阿美利加的政壇，我們也遠遠比那些東瀛人有影響力的多。他們以前還不是跟在我們華裔後面撿便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