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每天通過不同的紐約證交所席位，報價買入。現階段買入的價格，沒有造成股價的波動，以相對低廉的價格掃貨可口可樂股票的行動，到現在爲止很成功。”
嘉信理财的經理，對羅納德這位VIP客戶是很滿意的。相較于那些做短線交易，或者每天早上開盤去搏反向波動的投機型交易者，羅納德這樣每天買上一百萬的交易策略，對股票經紀的要求等于沒有，連一個實習生都能做的很好。
雖然比最高峰的時候下降了接近25%，可口可樂還有一百多億美元的市值，這樣兩千多萬的買盤，慢慢買入，根本掀不起什麽風浪來。
“很好，你們的操作要謹慎一點，這樣可以在價格低的時候多買一點股份。”羅納德對嘉信的專業性很滿意，以後還可以劃一點錢，到這裏來買。
“你放心，我們是西海岸最專業的，不輸給華爾街那些金融機構，在科技上還更強，這裏有每日通過計算機程序生成的技術分析簡報，對你這樣的大客戶是免費的，需不需要我給伱訂上一份？”經理對這種簡單的交易不滿意，試圖推銷多一點股票給羅納德，有買有賣，經紀才有的賺嘛。
“嗨，我不懂那個，就買可口可樂好了，以前這支股票曾經幫我賺了很多錢，我就喜歡可樂。”
“像你這樣專注的投資人不多，我很欽佩。”嘉信的經理嘴上說着好話，心裏還在琢磨怎麽讓羅納德多買些其他股票，其實客戶買賣股票賺還是賠不重要，重要的是多交易。
可口可樂的現在有接近14倍的市盈率，又是古老的碳酸飲料行業，還被百事緊緊追趕，前半年不斷的陰跌，很快羅納德就會受不了這種财富數字上的損失了，到時候自己再給他推銷理财咨詢服務。
“嗨，一點小事情要我處理一下，請你繼續說。”
羅納德從打電話的辦公室裏間出來，繼續和拜訪的客人說話。
來客是好萊塢的一個公關公司的老闆，大衛·霍洛維茨。他通過了羅納德的營銷顧問，邁克爾·格雷的關系，找到羅納德，前來請求幫助。
霍洛維茨這個名字一聽就是猶太人，長的也有點像，有特點的鼻子和秃頂，都是東歐猶太人的典型特點。他是受到電視制片人琳達和哈裏·托馬森夫婦之托，來說項的。
“琳達和哈裏森是我的好朋友，他們來時阿肯色州的小石城，我信任他們，而且欠了他們一次。我想了很多辦法，但是強尼·卡森是阿美利加電視業裏最有權勢，最有ego的男人，我隻能想辦法找一切可能說動他，讓阿肯色州州長上他節目的人幫忙。”
“你是第二個爲這個事情找我的人了”，羅納德看着他，“其實我找人打聽過，卡森不願意壞了傳統媒體的守門人角色。”
所謂傳統媒體的守門人（Traditional media gatekeepers），其實是就是說的強尼·卡森這種人，在新聞業和媒體行業中的實際主導者。
他們很自負，認爲普羅大衆并不知道自己應該相信什麽新聞，經常會被虛假或者偏向的消息帶偏了，形成對社會有害的偏見。
媒體守門人，比如新聞編輯，制片人，記者，主持人（比如卡森，還有揭露水門事件的伯恩斯坦這樣的人），應該負責決定哪些信息值得公衆關注，以及如何傳播這些信息。
要在公衆那裏保持住一個媒體守門人的形象，必要的一點，就是要在兩黨選舉中不偏不倚，所以卡森一直對不邀請政治人物來脫口秀的原則把握的很嚴格，唯一破例的現任大統領老羅納德，也是在一九七五年已經卸任加州州長以後，才上了卡森的晚間秀。
而且大統領原來是好萊塢人，在電視台也擔任了多年的節目主持人，算是半個業内人。而阿肯色州州長是現任，也沒有媒體屆的人脈，在卡森那裏碰壁實屬尋常。
“我隻是覺得不公平，他沒有一個公平的機會，面對全國觀衆說出自己的觀點。這樣一個有前途的年輕政治家，不應該被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轉播事故掐斷了前途。”
“哼……”羅納德覺得有點意思，阿肯色州是有名的窮州，很多在東西海岸的人都不知道這個州在哪裏，有哪些名人。但就是這麽一個州長，居然有這麽多媒體圈内的人，锲而不舍的爲他奔走，說起來倒是非常有個人魅力的一個人。
“也許你說的對，但是我不能幫上什麽忙。你大概聽說過我和大衛·萊特曼的關系不錯，但是你也應該知道，萊特曼并非一個合适的說客。”
強尼·卡森的ego很大，很難說話，大衛·萊特曼也從他的徒弟變成了接着他節目的主持人，兩人關系雖好，但是也不方便插手對方的節目安排，這裏有很微妙的競争。
萊特曼的深夜秀，已經是阿美利加收視率僅次于卡森的，第二好的深夜脫口秀了。其他電視台的節目裏最好的，泰德·科佩爾(Ted Koppel)的美國廣播公司(ABC)新聞節目“夜線”，也比不過萊特曼。
強尼·卡森靠着黃金時段，收視率是萊特曼的一倍。但是他的節目在内容品質上，也未必比大衛·萊特曼高處一倍那麽多。特别是在現在編劇罷工，兩人的差距在進一步拉近。
大衛·霍洛維茨不知道怎麽求了，哈裏·托馬森夫婦可能是因爲同鄉的原因幫助本鄉州長，他可是收了錢來替人解決問題的。
作爲一個公關人士，認識人多是他的優點，但是這種破壞電視台的規矩的事情，他的關系網裏還沒有這種強力人士。羅納德或許是沒有辦法，或許沒有足夠的利益打動，他隻好準備起身告辭，繼續緊急公關。
“你問什麽要幫他呢？”，傳來羅納德的聲音，“我很少看到有人這麽爲了一個政客盡力奔走的。”
“他是一個真心爲了民衆做事的人，可能有很多缺點，但是你認識他的話，就會因爲他的雄心壯志感動。”霍洛維茨聽着有戲，趕緊把托馬森夫婦的說辭背了一遍。
“霍洛維茨在好萊塢的公關能力不弱，你也許明年的頒獎季，可以找他來幫忙。”邁克爾·格雷在旁邊給這個同行幫腔，很多時候，公關公司和營銷顧問公司，是要相互幫助的。
“也許……”，羅納德想了想，有夢想的人是值得幫幫的，“也許你可以去找找PBS的傑拉德·斯雷特，我會給他打個電話的。”
“我找過他，不過卡森是著名的難說話，我也是抱着盡全力的想法，才來見你的。我還是回去找他的節目制片人弗雷德·德科多瓦，想辦法安排他和州長見一面，很多人一開始都不喜歡他，但是和比爾見了一面以後，就會不由自主的被他折服。”
霍洛維茨起身走了。
羅納德聽他說的這麽有意思，到對那位州長起了些好奇心，這樣的個人魅力，他隻在現任大統領身上見過，老喬治和他的對手杜卡斯基，則完全沒有。
羅納德把這事丢在腦後，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編劇工會的罷工，已經拖延的太久了，是時候結束了。
制片人聯盟再次召開會議，請所有的聯盟成員出席，共同解決這次罷工的問題。
“我們得到了我們想要的東西”，聯盟的總裁尼克·庫恩特，揮舞着手裏的合約文件，請助理給到會的所有人都分發了一份拷貝，“三項主要的訴求，增加合約年限，更多的創意自由，和對一小時一下的節目的剩餘分紅權力，我們隻讓他們拿到了最低限度的東西。”
羅納德翻開一看，特别是那三個主要的編劇工會的訴求，其實和上次的談判，沒有實質上的條款區别。
看來編劇工會的成員，也是在是撐不下去了。演員的義賣，也沒有籌集到太多的資金，相比制片人聯盟，編劇們還是率先出現了收入問題，大多數的會員對上次否決協議都感到後悔了。
這些制片人，沒有像談判代表沃爾頓許諾的那樣，會給出讓步，而是死撐着條件不松口。看來編劇相對這些資本家，并沒有那麽不可取代。制片人不願意讓步，他們情願許找更多的外國編劇，和讓更多的非工會成員來工作。
也許這些資本家，真的會讓他們集體失業的。到時候什麽創意自由，分紅比例提升沒有拿到，自己要先餓死了，老婆改嫁，孩子被後爹打。
這次對方拒絕了讓步，讓大家都明白了，這個嘴上說的好聽的談判代表沃爾頓，其實對于制片人的底線有了嚴重的誤判，自己被他利用，做了炮灰而已。
他們聯合起來，通過了動議，對沃爾頓作出了不信任的投票。這樣那些還沉浸在虛假的夢想當中的極端成員，也不得不在同意，在大統領的特派員的勸說下，提出了新的和解協議，往結束罷工的路上邁出了一大步。
這下球就被踢到了制片人聯盟這邊。
羅納德左右觀察，這邊的中小制片人們，臉色露出欣喜，很多人沒有細看條款，這是匆匆翻了翻重要的幾點，就開始互相讨論簽字通過後，能有多少項目可以恢複推進了。
“看來，我們這邊也受不了了”，羅納德把合約遞給了同來的律師坎特，他是這裏好幾個制片人的代理律師，看過合約以後，對客戶們點頭示意，可以接受了。
和編劇一樣，制片人們需要的，也隻是一個借口，可以順利的下台階。停擺了這麽久，大家都快受不了了。
“現在開始投票……”，尼克·庫恩特開始分發選票。
現場唱票的結果，還是沒有通過。
制片人聯盟雖然成員衆多，不過每個成員在勞資協議問題上的投票權重并不一樣。七大制片廠，和三大無線電視台，他們制作的節目最多，這樣理應在勞資談判上享有更多的話語權。
這次投票，就是這樣，以NBC和華納兄弟爲首的強硬派，還是不願意就此妥協。最後那個條款，在分紅上規定，短于一小時的電視節目，也可以參與國際發行的分紅。
這對他們的損失最大，而其他的中小制片商，和有線電視網絡，本來就沒有太多的國際發行能力，即使同意了這條，也沒有太多的問題。
而無線電視台和七大裏的派拉蒙和華納，都有很強的國際發行能力，如果一小時節目最低時長的紅線失守，不提給編劇的分紅要漲一大波，而且其他創作者工會，也會根據判例來要求同樣的條款的。
看到這些大制片商又一次否決了勞資協議，會場裏一百多個中小制片商和地區性電視台都開始大聲說話了。
這是大廠商的陽謀，借着規則，進一步削弱這些小電視台，小制片廠的實力，如果财政上出了問題，則正好壓價收購。
“安靜，安靜”，尼克·庫恩特在上面敲起了木錘，“新的勞資協議沒有通過。”
見大家都安靜下來，他趁機宣布了結果，“第二項議程，編劇工會的董事會，提出了另一項臨時動議，他們可以代表編劇，和每家制片廠，簽署臨時協議，給予大家現在手上的項目豁免。”
就像制片人聯盟裏，大家心懷鬼胎一樣。編劇工會裏也分裂的很厲害。
一些委員會代表那些極端派會員的利益，和談判代表沃爾頓站在一起，堅決不在三大主要條款，特别是牽涉到經濟利益的參與海外發行分紅的一小時最低時限上讓步。
但是大多數的會員，已經被這些極端派搞得煩得不得了，不管什麽苛刻的條款，也比現在沒有工開，當東西度日來的強。
他們繞開了談判代表沃爾頓，在工會的董事會通過一個臨時決議，給予想返回工作的編劇，和制片公司單獨談判的機會。
也就是說，他們不再相信什麽鬼工會，會代表他們的利益了。幹脆發動了投票，讓明白處境的董事會，對沃爾頓進行幹預。他們知道最低時限條款很難通過，先繞過去搞點錢，渡過難關才是真的。
“同意，通過……”現場一百多個中小制片商，中小電視台的人都喊了出來。七大制片商和三大公共電視台，差不多得了。大家都要吃飯，不能把飯碗都砸了不是？
第二輪投票，因爲是臨時協議，隻需要簡單多數，就可以簽署。
很快，現場有一百五十多個聯盟會員單位，投了贊成票。華納，派拉蒙和三大電視台還是反對，但是臨時協議，他們的反對沒有強制約束力。很快中小會員單位都開始鼓掌，雖然不是期待中的全勝，隻是個爲期一個月的臨時協議，到期還要續簽，但總算能夠繞開這個該死的罷工了。
“快快，我們快點去和編劇工會簽臨時協議，馬上幾個項目都可以恢複了。”羅納德高興得很，趕緊讓人去通知幾個劇組，可以光明正大的聘請編劇了。
不過，因爲有法律效力的正式協議沒有簽署，所以編劇工會也沒辦法停止罷工，所以罷工還是在繼續。
而好萊塢的小制片商，雇傭的編劇數量還是有限，雇傭人數最多的幾大電視台，也沒有簽署臨時協議複工。
九千多名編劇工會會員，大多數還是沒有複工。對制片人聯盟，和工會的談判代表都非常失望的他們，作出了一個大家都沒想到的激烈舉動。
編劇工會召開了全體大會，要求改選董事會，提請新的董事會罷免談判代表沃爾頓，并且收回他全權代理談判中條款決定權。
另外，包括七大制片廠，和幾大電視台在内，十八家沒有簽署臨時協議，并且在正式協議上投了反對票的大公司，也被奪回董事會主導權的編劇本，告上了法庭。
“他告他們什麽？反對協議也不犯法吧？”羅納德聽到這個消息，也很摸不着頭腦。
“反壟斷……”正在和羅納德聊新片選角的尼西塔，吐出了一個讓所有好萊塢人都不寒而栗的名詞。
“反壟斷？這是要丢核武器嗎？”羅納德吓了一跳，五十年代還是很紅火的好萊塢，就是被反壟斷法弄到被電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
“更像是核威懾，最近有個編劇，因爲孩子上大學拿不出學費，信用卡全部透支，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所以編劇工會的會員們，想丢個大炸彈出來，讓大家都盡快結束這場鬧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