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納德和大賀典雄聊了一會歌劇藝術，大賀表示他甚至想贊助弗朗哥·澤菲雷利多拍一些歌劇電影，哪怕票房不佳。
羅納德答應轉告在意大利的澤菲雷利，他在歌劇屆也當導演，人脈很深，有人願意出錢贊助，他是巴不得的。
看大賀典雄說話的聲調都有一種特别雀躍的能量，羅納德知道對對方已經想到了辦法，處理哥倫比亞的收購項目。所以他也提出告辭，這樣的跨國公司社長，能夠抽時間來和自己聊天已經是很奢侈了。
臨走前，羅納德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要是不說清楚的話，以東瀛人的性格可能會引起誤會。
“大賀先生，你對我這麽坦誠，不怕我得知消息以後，在證券市場上買幾手索尼的股票嗎？”
大賀典雄一愣，随即露出笑意，“羅納德桑果然是熟知東瀛文化的大師。”東瀛文化裏，調動資金來占便宜的話，确實有失禮貌，但是羅納德這樣直接說出來，還是對自己，索尼，和背後的國家的尊重。
他擺擺手，表示不介意羅納德乘這個機會賺點錢，就當是給羅納德的報酬。
“哈哈哈，我不會這樣占便宜的。”羅納德也笑了，“其實我一個月之前，已經購買了一些索尼的股票，當然，那是因爲我的你們的業務看好。”
“哈哈哈，果然你是難得的知日派……”大賀典雄對羅納德這樣的表态更加滿意了。
……
微風吹在斯坦頓島通往曼哈頓的輪渡上，冬天的風吹在臉上有點寒冷，劇組的服裝師安·羅斯從船艙裏探出頭來，被冷的一縮脖子。甲闆上面是導演羅納德，和攝影指導邁克爾·巴爾豪斯，剪輯指導沃爾特·默奇兩人，在甲闆上讨論取景。三個人穿着厚皮夾克，呼氣的時候都是一道道白氣。
安·羅斯趕緊回來，和在更溫暖的船艙裏的好友，擔任藝術指導的波莉·普拉特聊上了，“這個羅納德水平怎麽樣？是不是好合作？”
“他算是個很尊重專業人士的導演，不像有些人喜歡自己決定所有事情。對女性也很尊重。”波莉·普拉特拉了拉安，雖然是新年假期，但是船艙裏還是有不少去華爾街上班的秘書，穿着跑鞋一支接一支的吞雲吐霧。
“所以我需要一個大的航拍鏡頭，然後無縫的銜接到船艙内。開場我想玩點花樣，弄個長鏡頭，這樣才能抓住觀衆的注意力，并且交代故事的發生地。”
羅納德三人從甲闆走回船艙，他在和攝影指導和剪輯師交代自己的鏡頭構想。
“當然，這是可以做到的。最後的那個鏡頭，需要抵近船艙拍攝，然後穿插一個黑屏，再轉接艙内的鏡頭，這樣觀衆不會注意到剪輯點。”沃爾特·默奇用手指畫了個框，給羅按的說自己的設想。
這種長鏡頭之間，用黑屏銜接的方法，還是希區柯克發明的。他的“奪魂索”就是所謂的一鏡到底電影，全片看上去隻有一個長鏡頭，好像戲劇一樣。
但是當時的技術，一盒膠片隻能拍攝九分多種的長度，所以所謂的一鏡到底，其實是假的。設計好九分鍾的長鏡頭，然後中間用黑屏銜接。不過當時觀衆不懂，第一次看這種電影還挺新鮮。
“伱要把曼哈頓的地标，自由女神像開場，這樣的航拍駕駛員和攝影師不太好找，你得找最專業的才行。”攝影指導邁克爾·巴爾豪斯是個德國人，他用口音濃重的英語指着天上，給羅納德講述自己的設計。
直升機先圍繞着自由女神像轉上幾圈，然後從高空俯拍輪渡，上午陽光合适的時候，曼哈頓海面會反射出非常美麗的金色波紋，然後在從高空俯沖下來，跟着輪渡做跟蹤拍攝……
“這個設計很好，航拍我找了最專業的NYPD協助，是湯姆·克魯斯新片‘雞尾酒’的航拍攝影師，你不用擔心他們的技術水平。”羅納德讓巴爾豪斯放心，自己還讓福克斯提前向紐約市政廳申請拍攝協助去了。
“安，什麽想法？”羅納德和攝制組聊完，回頭又看向兩位女将。
“嗯，有兩個選擇，或者像簡·方達拍攝的‘朝九晚五’那樣，準備這些上班女郎服裝的好萊塢版本，或者你也可以遵循紐約電影的傳統，就拍這些最真實的服裝。”
安·羅斯對服裝非常熟悉，雖然輪渡上穿跑鞋上班的秘書讓她也吃了一驚，不過看劇本裏這麽多女性角色的服裝，讓她興奮起來，接受了挑戰。
一般來說，從黃金時代的好萊塢開始，電影會把現實生活中角色的服裝做一個升級。讓戲服高于真實生活中身份類似的角色一個階層。
比如這部“上班女郎”，秘書苔絲就是普通的藍領工人階層，穿着非常有特點，是不講究顔色和面料，但是也要争奇鬥豔的風格。
如果是幾年前簡·方達那部職業女性電影“朝九晚五”，就會提升成一般的大學畢業生白領的服裝。不昂貴，但是符合白領女性的穿着規範，顔色搭配保守，注重面料。
“不不，我不需要拔高，我需要大體上符合真實情況的服裝。”羅納德覺得劇本裏苔絲有個變身的情節，一定要讓觀衆從觀感上，理解她這種跨越階層的不同身份所穿的服裝不同。
“特麗莎，你做秘書的時候，一般在哪裏買衣服啊？”羅納德回頭看向來教演員怎麽當華爾街秘書的老朋友，暖腿套的股東特麗莎·凱特。
“華爾街其實員工數量最多的就是秘書，在大寫字樓的地下室，一般都開着給秘書穿的服裝店，我們沒有時間購物，第五大道的精品店也買不起，一般都在那裏解決。”特麗莎·凱特對羅納德回答道。
“你們要買的話，可以去世貿大樓七号樓，那裏的底層服裝店是最大的，我們一般都會去那裏買，款式又多又便宜。”旁邊幾個穿着像秘書一樣的人，過來插話。她們問羅納德，“你們是要拍電影嗎？有我們這種秘書的角色？”
“廣告，我們拍廣告呢，服裝廣告。”羅納德胡說八道的糊弄過去，要是讓她們知道是哈裏森·福特的電影，搞不好又要引起圍觀。
“西格妮的服裝，我們還是去第五大道的精品店買吧？”安·羅斯記下羅納德的要求，要還原真實，不要拔高或者調低。
“你拿主意，我想要一個出生在長島，上預科學校，經常去歐洲滑雪，常春藤畢業，想要釣個華爾街投資家的女性。你按照這個樣子去找服裝。”羅納德描述了一下凱瑟琳的背景。
上了岸，已經在等着的小巴德開着一輛面包車，把籌備電影的幾個關鍵人，都拉到了華爾街，開始考察起場景。
“嗯，這不太合适。”波莉·普拉特在幾個高層辦公室都拍了幾張拍立得照片，看完以後，她對色調很不滿意。
上班女郎的前半段，苔絲在樓層中間用隔斷的秘書辦公區裏工作，白領上司則在周邊靠窗，條件明星更好的單獨辦公室上班。所以電影的前半段是有一點帶藍灰色調的氣質的。
總之要表現出一種藍領工人在流水線上的感覺，“你有沒有看過桃色公寓開場，傑克·萊蒙在保險公司的大辦公室裏，那種好像大機器上的小零件的感覺。這些寫字樓都不夠工業氣質，不夠讓人絕望。”
“所以哪裏合适？”羅納德轉過頭問特麗莎·凱特，她在華爾街幹了十來年秘書，對這種事情想必很熟悉。
“我沒看過桃色公寓，不過如果你想找流水線的感覺的話，我想沒有比世貿大廈更合适的了，那個地方，中午等電梯就像躍出戰壕沖鋒，進出大堂感覺就像諾曼底登陸的大兵。”
“呵呵呵，就去世貿大廈”，大家都被特麗莎·凱特的比喻逗笑了。
大家走到了世貿大廈雙子塔一号樓，大堂裏來客不多，擡頭看着四周，羅納德和大家眼神交流，這地方真不錯。
世貿大廈的雙子塔是桶形結構，問訊處和電梯間在大廳的中間。四周是鋼結構的“回”字型支撐，外面是灰色的水泥包裹。玻璃幕牆在樓層天花闆和地闆的地方，都有水泥牆遮擋。
雖然是臨近中午太陽最好的時候，但是光線被牆壁擋住了大半，再加上内部的顔色單調，除了灰色的水泥就是褐色的大理石，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這就是苔絲應該上班的地方。”波莉·普拉特很滿意，拿出拍立得開始做記錄。
“汀……”中間的電梯一聲響，有兩部同時到了底層。
“我們去看看？”羅納德邀請團隊去電梯間看看，最後一場苔絲反敗爲勝的戲，就是在電梯門口拍的。
“哦……哦……”人高馬大的羅納德當先走過去，但卻被從電梯裏沖出來的人流，頂了一下。那些秘書模樣的員工，都沖的很快。
“這他媽的真的像打仗……”羅納德是真的相信特麗莎·凱特的比喻了。公共電梯以秘書和低級白領爲主，剛到飯點，中午隻有一個小時時間的秘書們，要擠進電梯，沖到旁邊幾個街區之外的華埠，才能吃點便宜的午飯，然後馬上要跑步回來，才能擠得上電梯回去辦公室。
好不容易擠上了電梯，劇組的幾個人都上下打量電梯内部。世貿大廈是1973年建成的，電梯還是老式型号，沒有現在的那麽大，衆人在電梯裏都感覺很擠的樣子。
大概了解了世貿大廈的情況，羅納德同意在這裏取景拍攝。高樓層主要是金融公司的辦公室，股災過去沒兩個月，很多公司已經開始破産撤出，也可以借到比較便宜的辦公室來拍攝。
總之股災對世貿大廈的影響還在，劇組拍攝抓到了租金最便宜的時候，估計到時候拍攝也能省不少錢。
大家到了北塔的107層上的世界之窗餐廳吃了午飯。然後兵分兩路，攝影指導巴爾豪斯和剪輯指導默奇，繼續在世貿其他大樓裏找合适的景。
羅納德和兩位女将，一起去了第五大道，給兩位女主角凱瑟琳和苔絲，尋找白領的服裝。
這裏是遊客來的最多的購物中心，服裝，首飾，鞋子，各種女性的高級服裝應有盡有。
安·羅斯找到了一家不是最貴最高檔，在和第五大道交叉的馬路上的精品店，對着經理下指示，“這個紅色的小外套，和這個漩渦狀花紋的裙子，多找些這樣風格的衣服來。”
羅納德看向店裏，衣服不是很出挑，“是不是便宜了一點？”他問波莉。
“不不，羅納德，你不明白，凱瑟琳家境不錯，但她畢竟是個白領，不是名媛，不可能每天上班的時候穿定制時裝的。這樣有品位的職業女性，穿的是這家店裏賣的這種成衣。”波莉對羅納德解釋，定制時裝不是職業女性能夠日常穿着的。
“哦……”羅納德摸摸下巴，自己對女性服裝的理解，還是不夠深刻。
和那種定制的時裝不同，大多數的職業女性，在一般的商務場合，還是穿成衣爲主的。和羅納德熟悉的好萊塢女性，完全是兩種風格。
上班女郎更加低調，保守，流行趨勢是從高級定制開始，然後逐漸向高級成衣擴散的。商務場合也需要更加保守一點。
“我建議你去看看CK，Bill Blass，拉爾夫·勞倫等品牌的成衣時裝秀，那裏的服裝，才是這部電影需要的。你有什麽喜歡的，就告訴我。”安·羅斯挑了幾件衣服，展示給羅納德看。
“爲什麽要我看？我相信你們的眼光。”羅納德看了看安挑的衣服和鞋子，覺得都挺好看的。
“這畢竟是一部商業片，羅納德。女性服裝美不美是要男性來審視的。你們的感覺更準，畢竟觀衆也有一半是男性，哈哈哈”安·羅斯笑了。
“原來如此”，羅納德也笑了，怪不得好萊塢有很多橋段，就是女主角換裝，給男主角看。女爲悅己者容嘛。
……
“時尚（Vogue），大都會（Cosmopolitan），還有這基本，都給我拿幾本。”羅納德在公寓旁邊的一個報亭裏，讓攤主給自己找來近幾個月的時尚雜志。
“好嘞，你要不要來幾本花花公子，閣樓？”店主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把羅納德點名的那幾本遞給他。然後掀開了攤子上第二層雜志堆放的地方，露給羅納德看。
“我想多看看穿衣服的……”羅納德哈哈大笑，他真的想看衣服而已。
“衣服？哈，你是懂女人的……”店主用手指對着羅納德點了幾下，這些穿皮夾克的年輕精英人士，對女伴不是隻要身材就好的，他們現在喜歡有氣質的，有自己職業的。
“給你，體育畫報。上面有泳裝秀。”店主從另一邊拿出幾本來快速遞給羅納德。
“謝謝”。羅納德遞過鈔票，把雜志一卷，體育畫報卷在了裏面，外面再加了一本福布斯做掩護，上了樓。
啊哈……
叫了外賣的羅納德，開了瓶可樂，看起了時尚雜志。時尚雜志上面的職業裝挺多，羅納德還看到了老熟人，模特辛迪·克勞馥的走秀照片。
他拿起電話，打給了經紀人。
“理查德，最近紐約有什麽時裝走秀嗎？職業裝那種，給我找幾場好一點的門票。”
“你想見辛迪和克裏斯蒂嗎？我查查。”理查德理解成了羅納德想要見見“老朋友”。
“她們正好在紐約有幾場成衣秀，不是高級定制時裝，品級比較低，正好也沒有什麽八卦記者去，你要的話，我讓他們把票送來你公寓。”
“額……”羅納德想我不是特意要見她們的意思啊，不過轉念一想，好衣服還得穿在美女身上才好看，正好看看效果。
“那行，這兩天有沒有，給我找兩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