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納德帶着埃米爾去見的，就是沃爾特·默奇。
默奇自從“重返奧茲國”票房失敗以後，一直沒有找到新的導演機會。他本人還要養幾個孩子，所以又開始接了剪輯的工作。
羅納德這段時間非常忙碌，幾個劇組都要跟進，“辣身舞”項目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報到他這裏，等他做決定。
在拍完電影以後，他還要馬上進入“月色撩人”的籌備工作。所以這次羅納德把亦師亦友的沃爾特·默奇請來，擔任“辣身舞”的剪輯和聲音編輯工作。
“你給得太多了，羅納德。”默奇拉着羅納德到一邊，私下和他說。
默奇看到了羅納德給的合約上的數字，這個價格是他在當“重返奧茲國”的導演之前，還是金牌剪輯和聲音編輯的時候的市場價。爲了這部電影籌備和導演，他浪費了兩年時間，現在重新回到了專業市場，已經沒有這個市場價了。
“我不是一次性給你的，你也知道我這是小制作。”羅納德把合約推了回去，“現在隻能給伱總價的三分之一，我還要等上映以後回本，才能付你全款。這樣你等于要等很長時間才能拿到報酬，所以高于市場價是正常的。”
“好，我會盡心的。”沃爾特收起了合約和預付款的支票，放到了包裏。“我們現在就去看看那些舞蹈演員吧。”
沃爾特·默奇對剪輯和聲音編輯都有很深的理解，所以他一般隻接兩個工作一起交給他負責的項目。
他和一般的剪輯，在拍攝完成以後在加入劇組也不一樣，開始的時候，他就要看到劇本，然後是演員和外景地，從開始就介入電影的拍攝。他認爲這樣才能從整體上把握整部電影的氣質和調性。
“今天他們去棕榈泉，舞蹈訓練非常折磨人，所以讓他們放松一下。”
羅納德接上了默奇，和埃米爾一起輪流開車，去了棕榈泉。
蓋爾·赫德就是棕榈泉人，她幫忙聯系了一家公司，因爲是“壯志淩雲”的導演要來，還特别提供了淡季的優惠價格。
“你應該跳舞——耶！”
到了度假酒店，舞蹈演員們已經打開了錄音機，開始放Bee Gees 樂隊的名曲“你應該跳舞”，一群人開始跳起了迪斯科。
舞蹈演員身上有舞蟲，離開了排練的地方，他們不願意再跳曼波爲基礎改編的辣身舞，而是揀起了已經不那麽流行的迪斯科。
羅納德也在旁邊，和他們一起跳了幾下。
“哦耶！“群演們開始怪叫，導演的舞蹈水平還可以，看來這部電影不會亂來，把那些入門舞步當成經典。
沃爾特·默奇拿出一隻秒表，對照劇本上的場景，開始看着舞蹈演員跳舞的排練，掐起了秒表。
“這是在做什麽？”助理導演埃米爾小聲地問羅納德。
“這是默奇的一種工作方法，他習慣在開拍以前，就估計劇本上每一個場景的時長。然後在看到成片的時候，和自己的估計比較，有很大出入的地方，就是導演和自己對場景的理解的重大不同點，需要好好琢磨的地方。”
羅納德解釋了一下。
“耶，是這樣”，默奇聽到了羅納德的答案，笑笑，“埃米爾，你來和我一起計時。”
羅納德樂得一個人輕松，他走到旁邊端起了一杯果汁飲料，一飲而盡。
“昨天那個理查德，是怎麽回事？”
羅納德見帕特裏克·斯維茨和辛西娅·羅茲兩個主要角色，靠近過來和自己聊，就把飲料放下，問了一些隐私問題。
“作爲導演，對演員的私人生活了解一下，是很有用的。一方面可以利用來引導情緒，另一方便也避免麻煩。
“是辛西娅的追求者”，斯維茨笑着喝了一口飲料，然後離開，讓羅納德和辛西娅自己私聊。
“他追我追得很執着，不過我不太願意和他在一起。”
“爲什麽？看上去像個好小夥。”羅納德笑道。
“他比我小好幾歲，還很幼稚，不夠成熟。”辛西娅搖搖頭，對着羅納德看了一眼。
“你自己把握吧，不要影響到拍攝。到時候讓他來探班也行。”
羅納德也喝了口飲料。
“羅納德，你能不能讓他們按照劇本裏的音樂，給我跳一遍？”沃爾特·默奇拿着秒表，過來和羅納德提要求。
被打了個岔的羅納德，開始找編舞奧爾特加。
“歌曲的版權還沒有拿到，我不确定最後會是什麽曲子做伴舞，所以我都是用節拍器調到五十年代搖擺舞的節奏，讓他們跟着跳的。”
羅納德一下子急了，“怎麽還沒搞定？埃米爾，埃米爾……”
他趕緊大聲把助理導演叫來，“你去打個電話問問丹尼·戈德伯格，我們的音樂總監，他到底要我用什麽歌曲來做插曲？”
編舞奧爾特加見告狀成功，馬上拿出了一盒錄音帶，“我們還是放編劇埃莉諾小姐的那份磁帶，雖然翻錄的音質一般……”
羅納德揮揮手讓他自己去辦，幫着默奇能夠更好的預估每個鏡頭的時間。
他自己找到了電話機，接到了音樂總監丹尼·戈德伯格打來的電話。
“丹尼，你到底還要多久？這裏的舞蹈排練還有一周就要結束，你想我開拍的時候，用節拍器給他們伴奏嗎？”
煩心事多，羅納德自己投資的第一部電影，各種不如意的地方，感覺都比拍其他人的電影的時候放大了無數倍。
每次一個小挫折，羅納德都感覺自己的賬戶數字，化爲蝙蝠吱吱叫地飛走。而每次解決一個小問題，又感覺綠色的鈔票又被電影吸引，飛了回來。
羅納德現在更加能夠感受到溫特勞布當年請自己做“龍威小子”做導演時候的心境，把自己的錢投進電影項目，實在是讓人精神緊張，一有風吹草動就想多了。
“别着急，我現在正在和各大唱片公司談判，你要的都是當時的名曲，而且産權複雜。我們的預算不多，我不想讓他們感覺我們非常想要這些曲子，所以隻能慢慢地談，不能暴露出我們的真實目的……”丹尼·戈德伯格還是不緊不慢地在操作。
羅納德有點受不了了，“我馬上就要開拍，你盡快搞定。如果搞不定，你就早點和我說，我好找能搞定的人來……”
“啪……”羅納德氣得挂上了電話。
“怎麽了？有什麽不順利嗎？”
問話的是羅納德的另一個經紀人理查德，他已經從“保姆奇遇記”那裏回來，幫着羅納德做事。
“保姆奇遇記”的投資，出了一些小問題，小喬治當董事的那個“銀幕基金”第二期的投資份額，是放手直接給邁克爾·艾斯納分配的。
而小喬治介入之前的第一期，則是平均分配給HBO和不列颠的EMI制片公司的。
華爾街正在高歌猛進，道瓊斯指數比幾年前上漲了很多。銀幕基金的第三期開始得到高淨值的私人投資者的追捧。負責發行基金的羅蘭·貝茨，想把第三期的融資額度，從第二期的一億九千萬，提升到三億美元。
面對這麽大的一筆錢，HBO和迪士尼都在争取對資金的使用權。
HBO給出的條件，是銀幕基金有對項目的決定權。而迪士尼的艾斯納，則要求自己對項目的全部控制權。
他搬出的理由，就是有羅納德這樣眼光出衆的導演兼制片人爲迪士尼工作，華爾街作爲資本，隻要躲在專業人士的背後，讓他們決定藝術和讨好觀衆，自己在上映以後數錢就行了。
因此，艾斯納給羅納德打電話，要求把“保姆奇遇記”放到明年元旦以後的第二天開拍。這樣就可以讓這部羅納德主導的，大概率賣座的電影，進入第三期基金的投資範圍。
有了這塊金字招牌，相比投資者對把銀幕基金第三期的使用權，給迪士尼的意見，會占據上風。
“我們的音樂總監，丹尼·戈德伯格，到現在，還沒有把插曲的版權談下來，這些時間足夠一個孕婦把孩子生下來了。”羅納德開始出言譏諷。
“戈德伯格是猶太人，我了解他。”理查德見四下無人，悄悄地在羅納德耳邊說道，“這些五十年代的歌曲，其實一直都沒有什麽人看重的。丹尼這樣拖沓，是想把這做成一筆大生意。
如果我想得不錯，接下來他就會說有些歌手創作者已經過世，他們的親戚更加難以談判。”
“咦？他确實這麽說過。”羅納德看了看理查德·洛維特，自己的這位經紀人也是有猶太裔。
“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是威斯康星的鄉下長大的猶太男孩，整個州隻有兩萬名猶太人，我小時候和清教徒，天主教徒一起上公立學校，我們家也過聖誕節，和他們并沒有什麽兩樣。
這些加州洛杉矶地區長大的猶太人，要成年的時候，才發現世界上不止隻有猶太裔……但他們還是用那些猶太人的生意法則，在對待其他不同文化背景的客戶。在他們看來，隻要能夠賺到足夠的錢，都是他們自己的本事。”
理查德推了推眼鏡，說道。
羅納德點點頭，理查德一直對自己非常忠誠，這種事情，自己這個他的最大客戶，才是他利益的最大保障，想必說的是真話。
丹尼·戈德伯格辦事不力，應該是他的一種策略，既要把版權買下來，不耽誤羅納德的事情，又要付出一個不高不低的價格，給自己兜了撈一點。
“你有什麽建議嗎？”
“辣身舞還有猶太女孩的劇情問題，所以我建議找一個非猶太裔的經紀人，去處理插曲的版權購買”，理查德湊得更近，說話的聲音更低了，“關鍵是，去購買的人以你的公司采購的身份去買，不要暴露你才是項目後面的人，動作快的話，應該很快就能搞定的。”
羅納德如夢初醒，如果不是自己投資，自己導演的電影項目。那麽“辣身舞”就隻是一個四百五十萬投資的，無足輕重的拍攝五十年代高中女孩愛情故事的無聊電影，誰會對此感到激動呢？
五十年代的歌曲，再是當時的名曲，現在隻要能賣出一點版權費，也就算謝天謝地了。
“我去找溫特勞布，借個人。”羅納德想通了症結所在，微微一笑。
丹尼·戈德伯格還想獨占好處，兩頭吃。羅納德隻要注意保密，以快打慢，就會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把事情辦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