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迪作爲白日夢影業的總經理，一直在和“辣身舞”的編劇埃莉諾·伯格斯坦，制片人琳達·戈特利布一起，發行公司威斯頓影業的制作經理米歇爾·坎諾德談“辣身舞”的制片合作。
“所以，我們現在卡在了這裏，現在要想一個辦法往前進。”
在紐約原來艾迪的經紀人辦公室裏，聊了一個上午，最後艾迪對出席會議的三方總結了一下，上午的會談的成果，或者說，毫無成果。
威斯頓是一個總部在芝加哥，一直給七大做錄像帶制作發行外包的公司。他們在七大逐漸收回了錄像帶業務以後，迫切地需要轉型自己發行大銀幕院線電影。
本來羅納德準備的條件，是羅納德的白日夢影業，帶上小道格拉斯，出資一百五十萬美元，威斯頓出資三百萬美元，雙方一共用四百五十萬美元來制作這部電影。
然後交由威斯頓在全國院線裏發行。
但是幾方在分成的順序上，一直達不成共識。
威斯頓看中的是這部電影能夠用五百萬美元以下的預算制作完成，然後還可以作爲公司轉型以後首部院線電影，來鍛煉發行隊伍。
制片人制片人琳達·戈特利布，則更看重自己的分成合約。她是最先看中好友，編劇埃莉諾·伯格斯坦這部劇本潛力的人。本來米高梅的發行合約已經綠燈放行，但是在溫特勞布強勢入主米高梅以後，這個項目又被暫停，放進了流轉名單。
雖然編劇埃莉諾更傾向于和羅納德的白日夢合作，但是琳達·戈特利布的利益，還是和威斯頓合作才能最大化。
如果不是事先約定，制片人擁有電影分成的分配權。而電影盈利以後，每一個參與分成的人，那部分分成都會計入成本。下一個參與分成的人，分配的資金就會減去上一個人的分成。
越排到後面，分成權就越不值錢。
威斯頓畢竟是院線發行市場的新手，對這些合約各處的陷阱，肯定比和制片廠合作多部電影的羅納德好對付。
但是如果完全抛開羅納德的白日夢，威斯頓對這個項目的信心又嚴重不足。
作爲一個從小就在娛樂圈長大的猶太制片人，琳達的打算就是在白日夢和威斯頓之間，左右逢源，獲取最大利益。
她第一眼看到這個劇本的名字“辣身舞（Dirty Dancing）”的時候，就知道這是一部有可能讓自己收入百萬美元的好電影。緊緊地釘住它，才能給自己帶來入行以來的第一筆巨額盈利。
至于羅納德這邊，就比較簡單。他一方面看中了劇本的潛力，另一方面，也因爲夢見過電影，所以對票房是很有信心的。
“我感覺制片人琳達在中間有兩方取利的傾向。”艾迪在午餐休息的時候，對羅納德說道。
“這很正常，制片人要把一部劇本變成電影，這個過程這麽難，如果不是想着賺大錢，是不可能成功的。”羅納德擺擺手，表示不介意制片人在中間分潤一部分錢。
“但是這是部小制作電影，我們計算下來的制片成本，在四百五十萬到五百萬之間。這樣的電影，如果由琳達和發行商威斯頓先行分成票房，我們最後參與分成的話，至少需要兩千五百萬的成本，才能夠拿回投資。”艾迪早已計算過盈利的可能。
“我覺得這部電影，好好拍的話，票房會超過這個數字。”羅納德很有信心。
“其實我覺得，威斯頓對電影的信心，相比你不足很多。”經紀人理查德在旁邊插話，他也參與到了談判中來。“而且我覺得，制片人琳達，非常希望威斯頓參與這部電影，好方便她攫取更多的收入。”
“你有沒有想過，既然你這麽看好這部電影的前景，幹脆買下這部電影的制片權，然後找七大合作？”艾迪突然說道。
“這不太好吧，畢竟琳達是在我之前和編劇埃莉諾簽約的。而且他們是好朋友，我沒有把握把她踢出去。”羅納德其實也想獨占制片的權力。
“下午的談判，我們還是要引入七大制片廠入局的可能性。這樣我們在談判中，可以占據主動。至少制片人琳達和編劇埃莉諾有了一個新的選擇。上午的談判裏，威斯頓的經理米歇爾·坎諾德總是在拖延談判。”
“就這麽辦。”
“羅納德，我給伱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威斯頓的老闆之一，史蒂夫·帝勢（Steve Tisch）。”
下午會議一開始，威斯頓影業的經理坎諾德，就介紹了一位新的談判參與者，一個脖子很粗壯，下巴很方，雙眼充滿了攻擊性的三十出頭的年輕人。
“你好，帝勢先生。”帝勢這個名字讓羅納德心中一動，紐約大學的藝術學院，自己上過一年多課的那個學院，好像就是以這個姓氏命名的。
“他就是紐約大學帝勢學院捐助者，鮑伯·帝勢的兒子。”艾迪在羅納德的耳邊輕輕地提示。
“他們家族是NFL橄榄球隊，紐約巨人隊的所有人。從小就在好萊塢打混。”理查德在另一邊耳朵邊補充。
“很高興認識你，我對你父親的善舉非常欽佩。”
“我認識你，羅納德，好萊塢都傳說你很神奇。不過這部電影我請來了歌舞片的專家亞倫·魯索，他對電影有很有洞見的看法。”
史蒂夫·帝勢沒有理會羅納德對他父親的稱贊，一擡手請出了一個臉又大又圓的人。
“亞倫·魯索，歌聲淚痕(The Rose)的制作人，給貝蒂·米德勒拿到奧斯卡影後提名的電影。”理查德對這些好萊塢的名人很熟悉，馬上低聲報出了對方的履曆。
“你好，亞倫，不知道有什麽高見？”
羅納德看着亞倫·魯索，一頭油膩的長發往後梳起，圓圓的大臉上配上一個猶太人的鼻子，讓人感覺有些滑稽。沒想到他還是當年發掘“家有惡夫”的女主角，貝蒂·米德勒的男人。
“你們打算怎麽拍攝這部電影？主題是什麽？”
亞倫·魯索沒有對着羅納德他們，也沒有對着編劇和制片人，也繞過了威斯頓的經理，而是直接對這老闆史蒂夫·帝勢發問。
羅納德驚訝了一下，這個亞倫，是不是剛剛從外星回來？不認識好萊塢當紅的導演羅納德·李嗎？
所以羅納德咳嗽了一聲，然後把椅子往前一滑，拉近了和這個亞倫·魯索的距離，羅納德等對方感受到了自己的逼近轉過頭來的時候，直接對着他說道：
“我打算把它拍成一個少女的夢想，在度假地和心中的英雄，一位舞蹈演員的窮小子，完成合舞的故事。你有什麽意見嗎？”
“如果你是打這個主意的話，我得告訴你，如果這麽拍的話，你的電影是不可能成功的。”亞倫·魯索毫不退縮，也往前一探，和羅納德隻隔着幾十公分的距離，然後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回答道。
羅納德仿佛聞到了對方嘴裏傳來的口臭，一個後仰，“你确定嗎？”
這個老兄是哪裏冒出來的？守着一個七九年的電影得瑟，不知道面對的是現在好萊塢最炙手可熱的新興導演嗎？還在自己面前擺老資格，好萊塢可不是一個敬老的地方。
亞倫·魯索又轉過頭去，對史蒂夫·帝勢說話，“現在的導演和制片人，都不知道怎麽拍攝歌舞片了，如果你信我的話，還是不要投資這個故事爲好。”
“如果你想提什麽意見的話，爲什麽不對着我說呢？”羅納德生氣了，這個亞倫·魯索怎麽老跳過自己，直接和威斯頓的富二代老闆說話。
歌舞片？現在好萊塢還有誰能充大個，說比自己更懂怎麽拍歌舞片？
先生，你知道在你離開好萊塢的時候，我拍了一部“霹靂舞”的電影嗎？不但狂賣一億票房，而且第一夫人南希都要學跳，大統領還接見了我和幾位主演。
“你不懂好萊塢，年輕人。我告訴你，你要是這麽拍的話，好萊塢沒有人會發行你的電影的。”
亞倫·魯索和羅納德最後說了一句，索性站了起來，和威斯頓的老闆史蒂夫·帝勢握了握手，就徑自走了出去。
史蒂夫·帝勢沒有作聲，也沒有理會亞倫·魯索的無禮，他和威斯頓的經理米歇爾·坎諾德一起耳語幾句。然後米歇爾過來要求大家先暫停會議，帝勢需要和他們做新的溝通。
“這個亞倫·魯索是誰？他這幾年都不在好萊塢嗎？”
“剛從不列颠回來，估計對好萊塢最近幾年的變化所知不多，他現在主要精力放在電視劇上。”理查德趕緊去和尼西塔通電話，三兩下就弄清了魯索的底細。
“不過他和小帝勢的關系很鐵，估計他會重視他的意見。”
理查德補充到。
另一邊編劇埃莉諾和制片人琳達也在竊竊私語，看來她們也對這個突發的狀況有點不明所以。
羅納德等了一會，史蒂夫·帝勢和經理坎諾德走了過來。帝勢一揮手，坎諾德過來說話。
“羅納德，埃莉諾，琳達，威斯頓對這部電影有了新的評估，我們需要埃莉諾修改劇本中Baby的背景，和劇情。
首先，Baby最好不要是猶太裔，如果一定要猶太裔的話，她的情人也最好不要是愛爾蘭裔……”
“胡說八道，這是一個完整的故事，如果女主角Baby的身份不是猶太裔，她怎麽會去猶太裔專用的旅遊目的地遊玩？如果不是愛爾蘭裔，哪來的這麽充滿男性魅力的舞蹈家？”
編劇埃莉諾火了，馬上出聲打斷了威斯頓方面的要求。
羅納德一邊也側目看過去，怎麽編劇反應這麽大？
羅納德依稀記得，這好像是編劇埃莉諾根據自己的經曆改編的劇本，也許她就是那個Baby的原型，初戀情人就是愛爾蘭裔？
制片人琳達一捂臉，她明白這是埃莉諾的底線，當初把劇本交給自己，就是爲了在銀幕上實現自己年輕時的一個夢想。
“抱歉，坎諾德先生，這劇情是我們的底線，整個故事都是建立在猶太裔姑娘，和愛爾蘭裔的男孩之間，跨越階級和種族的愛情上面的。”她隻好和威斯頓方面解釋。
“亞倫的觀點很有說服力，我們感覺這部電影的前景堪憂。如果你們不願意修改劇本，這部電影将無限期推遲。”小帝勢很強勢地說道。
“我們的資金已經打進了項目公司的賬戶，你們如果不按照要求修改劇本，我們隻有撤資。”
“我覺得這個劇情沒有什麽問題，如果你們不想投資的話，我可以接手。”
羅納德看出了機會，突然說道。
夢中的角色背景，并沒有修改，Baby還是個猶太裔女孩，還找了個大鼻子的女演員珍妮弗·格雷來演。
“等等，讓我先和他們談談。”制片人琳達按住了就要答應的編劇埃莉諾，要先和威斯頓的老闆聊聊，她總覺得對方的理由好像很強勁。
“埃莉諾，我很喜歡這部電影，本來我也是想全額投資的……”羅納德趁機到了編劇那裏，和她擺起了自己的想法。
過了十幾分鍾，制片人琳達走了回來，“埃莉諾，羅納德，如果你們堅持不修改劇本，我會退出這部電影的制作人角色。”
“琳達，你……”編劇急了。
“我有充分的理由，如果羅納德你想繼續制作這部電影，不妨把制片權一起買過去。”制片人按住了編劇的手。
“多少錢？”羅納德不知怎麽的，想起了科波拉對自己說過的往事，當年沒有堅持買下盧卡斯導演的“美國風情畫”，錯過了西洋鏡公司一舉賺大錢的機會。
“一口價，50萬美元，另外，我建議埃莉諾也要有一份劇本轉讓的費用，這樣她的辛苦才有保障。”
制片人琳達·戈特利布提出了自己的條件，雖然比預期的收入打了對着，但是總比一分沒有要好。然後她在編劇埃莉諾的耳邊嘀嘀咕咕了一番。
“這？好吧。也許你是對的。”編劇埃莉諾也聽了進去，轉向羅納德，“我願意把劇本轉讓給你。”
“你想要多少？”羅納德轉向了編劇。
“二十萬美元，外加我和琳達總共1%的利潤分成。”編劇埃莉諾寫下了自己的要價，推了過去。
羅納德一聽這個價格，非常便宜啊。趕緊拿出了支票簿，寫了兩張支票，分别遞給了兩位女士，“我的律師會馬上準備合約。”
“謝謝”，制片人琳達把支票一折，放進了口袋裏。
“謝謝，我們原定要投入四百五十萬的制作費用，希望在你的手裏，能夠拍出我想象中的樣子。”
編劇埃莉諾一副不舍的樣子，還是狠狠心接過了支票。
“羅納德，她們好像答應的太快了，是不是有什麽問題？”理查德感覺不太對，過來問羅納德。
“沒什麽問題吧，反正馬上就可以找發行商簽約，再拉點投資。找一個合适的導演來指導，我很看好這個故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