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科爾曼面對着攝影機的方向，那邊打過來的強光照着自己的眼睛，幾乎什麽也看不見。好在他以前客串表演過不少電影，知道怎麽處理這個電影拍攝的日常。
他打起精神，努力憋着不讓自己被大燈照得流汗，對着扮演顧客的演員介紹起電影院在彗星之夜的特别商品。他拿起最貴的一個頭飾戴在自己的頭上，向對方介紹。
“你看，我們這裏的彗星頭飾是最便宜的，這個是九塊五毛，這個隻要八塊，這個七塊五。但是，你吹一下這個，這個彗星的尾巴還可以動。”
羅傑·科爾曼讓對方吹一下自己戴在頭上的九塊五的那個彗星球，他的身後是一塊廣告，“彗星之夜”。電影院生意不景氣，所以趁着彗星來，放通宵電影，到了彗星來的時候，觀衆還可以出來看天象。
少年少女都很喜歡這個通宵聯映的打折價格，紛紛來這裏和其他人一起慶祝這個六千萬年一次的罕見天象。
“Cut！”羅納德大叫一聲，然後快速和攝影指導亞瑟·亞曆山大交換了一個眼色，“這條很好，沖印，羅傑，你真是個好演員。”
“砰！”一個工作人員打開香槟，給每個人的一次性杯子裏到了一些，大家祝賀投資人之一羅傑·科爾曼客串的全片第一個鏡頭成功拍攝。
“哦耶！”在攝影機後面等候多時的卡梅隆，蓋爾·赫德，和科爾曼長期合作的演員瑪麗·沃羅諾夫高喊着，帶領全部攝制組的人員，給羅傑·科爾曼鼓掌。
“嗨，你們怎麽也來了？”羅傑·科爾曼穿着一身暗紅色的電影院工作人員的制服，帶着眼鏡，頭上還留着一個彗星的樣子的頭飾，兩個絲帶做成的彗尾，随着他的腦袋一動一動的。。
“嗨，羅傑。這是你的大日子，今後你能否能在奧斯卡上奪得最佳影帝的小金人，就從今天在羅納德這裏客串的表現了。”
瑪麗·沃羅諾夫在旁邊起哄，她其實今天沒有戲份，就是來觀摩一下前老闆的演技。
“羅傑，這可是你從影以來，戲份最重的一個角色了，還可以和女主角對話。不是比你上次在喬·丹特那裏客串一個在電話亭摳硬币的人好多了。”卡梅隆也開始和科爾曼開玩笑。
“你怎麽看，羅納德，科爾曼先生的演技如何？”蓋爾裝作記者的模樣，模拟采訪起了羅納德。
“我覺得羅傑是一個很有天賦的演員，他的天賦被年複一年的拍攝低成本剝削片浪費了……”
“哈哈哈，别傻了。”羅傑·科爾曼頭上的彗星頭飾被他笑得一抖一抖的。
“說真的，羅傑，你來演一個電影院的老闆，太适合不過了。”羅納德也哈哈的樂了。羅傑·科爾曼演一個精明摳門的老闆，本色演出确實演的很不錯。
……
“這條也很好，記得沖印，我們拍下一條。”羅納德對科爾曼的表演很滿意，他好像也是科班出身的演員似的，雖然隻能演有限的角色，但是拍攝起來其實不慢。
“你知道嗎？我曾經和傑克·尼科爾森上一個演技培訓班。當時他沒有機會在大制片廠演戲，是我給了他很多角色，讓他有錢付房租。他還給我寫過好幾個劇本，我把他們都拍成了電影。”
羅傑·科爾曼在拍攝間隙布光的時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和羅納德侃侃而談。
“哦噢，我不知道你還和傑克一起上演技班。你們都學得是什麽流派？”
“我上演技班要解決的問題，其實是爲了激發演員的表演天賦。我沒有表演天賦，能學到的就是要放松自然，這樣才能表演出令觀衆信服的表演。”
“那後來傑克怎麽不爲你工作了？”
“那是我拍完‘野幫夥’，和‘旅程’以後，兩部電影都是彼得·方達主演的，他覺得把兩部電影的主題合在一起，拍一部摩托車和迷幻的電影市場反應會很好。他們找了丹尼斯·霍普來當導演。
我當時找到了AIP，爲他們要來了投資，但是最後一刻，他們要求彼得他們接受制片人的監督，如果兩天的樣片不令人滿意，制片廠就可以更換導演和主演。
這個條件把他們氣壞了，後來傑克·尼科爾森幫他們聯系了哥倫比亞，傑克的條件就是他也在電影裏演出一個角色。這就是‘逍遙騎士（Easy Rider）’。”
羅納德揚揚眉毛，“逍遙騎士”是六十年代末超級賣座的一部電影，開啓了新好萊塢時代，和獨立制片時代的序幕，沒想到是羅傑·科爾曼手裏錯過的一部電影。
在一九六九年拿到五千萬以上的票房成績，如果科爾曼吃下了這口肥肉，說不定還真能異軍突起，變成好萊塢第九大制片廠也未可知。
“好了，導演。”燈光組準備好了下一場的布光，拍攝繼續進行。
“看我的嘴，去！巡！場！”羅傑·科爾曼站在櫃台後面，拿出一個大号的手電筒，對着女主角·凱瑟琳·瑪麗·斯圖爾特扮演的雷吉娜說道。
“手電筒，巡場，馬上！”
“OK”，雷吉娜從旁邊走進畫面，然後彎腰從科爾曼身前的櫃台裏拿了一份薯片“我幫你消耗一下存貨。”
鏡頭稍稍拉遠，對着雷吉娜走過去的背影稍稍轉了一個角度。
“嗨嗨嗨……你當心一點，手電筒放低一點，當心觀衆用爆米花丢你，還有，不要去放映室。”
羅傑·科爾曼把這個摳門，又很有人情味的老闆演的不錯。
“Cut！嗯……這條沖印。”
羅納德對拍攝進度很滿意。預算很低，一百萬要拍出三百萬以上的效果，一個關鍵就是要節省膠片。羅納德對演員說好，如果有什麽意外，可以臨場發揮，不要拘泥于劇本上的台詞。
凱瑟琳·瑪麗·斯圖亞特穿着暗紅色的制服，又從走道盡頭回來。“羅納德，我的表現怎麽樣？”
“完美。準備下一條。”
羅納德這次拍攝，沒有像上次拍攝“快節奏的裏奇蒙高中”那樣，每次鏡頭結束，都帶領大家鼓掌。而是最大限度的節省時間，直接讓攝影組的苦力搬動攝像機。
像這樣中景過渡場景的表演，也沒有摳的那麽緊。隻要凱瑟琳·瑪麗·斯圖亞特的表演說得過去，就毫不吝惜的誇獎。
“好，好，我就來。”下一條拍攝開始，凱瑟琳·瑪麗·斯圖亞特對着一台雅塔利街機遊戲機，開始把自己名字的縮寫“REG”留在高分記錄上。
鏡頭從斯圖亞特的腳上一個近景開始，拍攝她的花紋格子的襪子。然後向上移動，逐漸移到她的臉。
“雷吉娜，第三名，REG……等等，這個DMK是誰？我一整頁的雷吉娜，怎麽中間插了個DMK，你們誰認識一個叫DMK的家夥？”
女主角雷吉娜是一個街機遊戲高手，趁着在電影院工作的便利，把所有的高分記錄都打上了自己的名字。不過今天她來玩的時候，發現第六名被一個叫做DMK的人占據了，破壞了隊形，讓她火冒三丈。
“Cut！嗯……這條也沖印。”
羅納德和攝影指導亞瑟确認以後，叫了通過。這一條最後是對着凱瑟琳·瑪麗·斯圖亞特的臉部拍的特寫，電子遊戲機屏幕的反光照在她的臉上，讓很多玩街機的青少年會很有同感。
這場戲會放在電影開場後不久，羅納德需要這樣一些典型道具，典型場景來快速刻畫人物。他想到了“快節奏”裏也拍過街機的戲，于是加了這麽一段。
“所以，導演。這個DMK是誰？”凱瑟琳·瑪麗·斯圖亞特站在一旁被化妝師快速補妝，好奇心驅使她問了一句。
“沒有誰啊，我随便寫的，就是刻畫一下雷吉娜的個性。追求完美，能力很強，有好勝心。”
“好吧，我還以爲是有什麽特殊含義，就像那些海報。”凱瑟琳·瑪麗·斯圖亞特指向牆上的海報對羅納德說道。
“哈哈，那些是羅傑·科爾曼公司以前拍攝的電影海報，這幅是‘死亡飛車2000’，裏面還有史泰龍呢。瑪麗·沃羅諾夫也演了裏面一個角色。”
“這裏的氛圍真的很好，大家都很幫忙，不用導演催促，自己就知道應該幹些什麽。不像我在米納罕的‘蘋果’劇組，有一場戲跳舞，就跳了三天，也不知道自己拍的好壞。”
羅納德笑笑，之所以拍攝效率高，還是多虧了羅傑·科爾曼的幫助，他介紹了一些以前跟過他拍攝的熟手來劇組，他們都習慣了科爾曼的電影拍攝方法，那就是“快！快！快！”
很快，第一天的室内戲份接近結束。羅傑·科爾曼的客串戲份也拍完了，他過來和羅納德告别。
“羅納德，你做的不錯，我在旁邊觀察了你很久，你沒有忘記我教你的低成本電影的拍攝方法。”
“當然，我還記得你對我說的那些秘訣，我一有空就坐在椅子上休息，哈哈哈。”
“說真的，很多人拿到大制片廠的大投資以後，就不像這麽小心了。科波拉拍攝‘教父2’的時候，布光就要半天時間，一點錯誤也不能有。
而且我看你的群演請的也不多，隻有二十個。你是用近景和特寫，來給觀衆造成很多人的錯覺。”
“哈哈，羅傑，你應該看看我明晚的拍攝表，有一百多個群演呢，要把外面的街道占滿。”
“不是那麽算的，你那是拍攝的需要。你把每分錢你都花在了電影屏幕上，讓觀衆最後看到。我看你這一百二十萬的預算，足足可以頂别人的三百萬用。”
“保持下去。”羅傑·科爾曼拍拍羅納德的肩膀，“也祝你拍攝好運。”
“謝謝，我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