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快節奏”第二個周末的票房成績，彙總到了環球的發行部，三百二十萬美元。
這個成績讓環球的發行部，營銷部，媒體公關，乃至幾位總裁都非常無語。
倒不是因爲羅納德的天才震驚了他們，而是這個成績突破了常規，顯得他們比較無能。
第二周，環球的洗印廠，加印了一百個“快節奏”的拷貝，在西海岸的院線分發，總共的放映院線到了近六百家影院。
用周末的票房除以上映電影院的個數，環球發行部發現了一個尴尬的事實，單館平均票房不減反升了。
不要以爲這是什麽好事，這說明發行部門的工作失誤了。
他們對“快節奏”的票房預估完全錯誤，在沒有給更多的黃金時段，上映影院有限的情況下，“快節奏”的上座率和票房，靠着口碑自己爬起來了。
發行部的第一反應，就是給上級申請，讓洗印廠再加印兩百個拷貝，滿足越來越多的電影院的拷貝需求。這部電影的後勁十足，單館平均票房已經反超了多莉·帕頓主演的“徳州最好的小雞房”。
第二個感到尴尬的營銷部門的主管。“快節奏”沒有投放什麽營銷物料，因爲電影原來就沒有編列什麽營銷預算，還被湯姆·芒特的地區發行策略取消了一大半。
這部電影已經引起了不少媒體的注意，有些地方電視台開始談論這部電影在青少年中的流行。至少大街上開始每句話都帶Like的山谷腔的青少年，開始越來越多了。
這種靠觀衆口耳相傳的口碑，在上映之後票房逆襲的電影，有一個專有的名詞，叫做“睡美人式的爆款（Sleeper Hit）”。報紙記者已經有人開始用又一位睡美人（Sleeper Hit）來稱呼這部影片了。
每一條這樣的報道，都是對環球營銷部門的無聲嘲笑。
所以，他們的申請，也開始遞送到了辛伯格和内德·塔甯等人的案頭，希望追加營銷預算，至少讓幾位主演和導演，沿着原來拟定的路線，走一圈路演，在德克薩斯的達拉斯，芝加哥，紐約，波士頓等地接受當地媒體的采訪。
而且營銷部門更進一步，提出打破隻在西海岸上映的計劃，沖印更多的拷貝，抓緊時間在東海岸和中部城市上映。
這本不屬于他們的工作範圍，但是被媒體天天嘲笑的主管不能忍了，跨職能提出了建議。
否則他們在西海岸被媒體嘲笑了一圈，到最後電影恐怕還是要上東海岸的銀幕，還要再被紐約的媒體嘲笑一圈。他們的嘴更毒，不知道會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
接到申請的辛伯格非常感歎。自己沒有全力的挺羅納德，看來是個不大不小的錯誤。
如果這部電影能夠在全國上千家影院同步上映的話，恐怕總共也會過五千萬票房，甚至更高。這樣的票房成績在這個電影票房普遍疲軟的年代，可以排進當年票房榜的前十五名。
如果自己力挺的兩部電影，都得到年度票房前十五的佳績，那麽在環球影業的權威，一定會大大增強了。
而且這部“快節奏”還搜羅了不少流行音樂做插曲，可以出一張電影原聲專輯，這樣對自己在母公司MCA的音樂業務的話語權，也有很大的幫助。
不過當時“ET外星人”的票房已經大勝在望，自己不再冒險的策略，也不能說錯。
關鍵還是自己缺少了當年慧眼提拔斯皮爾伯格的勇氣啊。人一旦坐上高位，就容易瞻前顧後。
比辛伯格更後悔的是内德·塔甯。
他明明已經支持過羅納德一次，批了請波姬小絲補拍的預算。這次上映的争議，真的應該對他支持到底。
當時自己還是考慮太多權力平衡，和維持自己位置的安全運轉，做了折衷的處理。
歸根到底，還是作爲高層人士，缺乏和廣大中産觀衆共情的能力。包括辛伯格在内，有哪個高管還能真的看出一部電影是不是受到觀衆的欣賞呢？
搖頭歎息以後，塔甯飛快的在擴大放映規模，在東海岸和中南部地區上映的申請上簽字同意，然後按鈴接通了秘書。
“羅納德·李導演什麽時候來談發行的新計劃？嗯……到時候記得提醒我，我要見他一面。這樣的導演我得好好聊一聊。”
反正還有一個湯姆·芒特，比我還慘……塔甯不無幸災樂禍的想到。
湯姆·芒特呆坐在辦公室裏。上周接到老嶽父勸他主動辭職的電話以後，還不想認輸。
“快節奏”也可能是一部後勁不足的電影，這種青少年剝削片，很多都是第一周靠感官刺激來吸引觀衆，後續的票房會迅速走低。特别是本周派拉蒙的新片“軍官與紳士”也上映了，估計會繼續拉低一部分票房的。
誰知道今天周一看到的報表，“快節奏”那一欄裏刺眼的數字，給了他重重一擊。上映第二個周末，已經破了八百萬票房，下周中有望突破一千萬。
第三個周末擴大到全國上映的申請也放在旁邊，怎麽看都像是對自己的挑釁。
唉，這些部門主管，大概也聽到了什麽風聲，不再對自己有所畏懼了。
湯姆·芒特打開抽屜，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辭職信。對着衣櫃裏的鏡子整了整領帶，把發型梳好，又撫平了自己西裝上的褶皺，推開門向辛伯格的辦公室走去。
“這是我的辭職信。”芒特把辭職信從辛伯格的桌面上遞了過去。
“你不必這樣……”
“我堅持”，芒特不失風度地解開西裝的金屬扣子，在辦公桌對面坐了下來。
“我們是老朋友了，我會成立一個私人制片公司，和環球的發行合約，以及環球作爲合資方在新公司裏的股份投資……”
“當然，一切都會辦妥的。”辛伯格把芒特的辭職信掃進抽屜。
“喝一杯，湯姆。”他拿出一瓶白蘭地，給這個老對手倒了一杯。
“合約的事情律師會辦妥的，但是環球在你的個人制片公司的投資，會相應消減爲慣例的一半。你沒有意見吧？”
“你！”湯姆·芒特站起來表示抗議。
“坐下”，辛伯格呵斥了一聲。
芒特被他突如其來的呵斥吓了一跳，重新坐了下去。
“這就是最後的條件。我和MCA的……先生談妥了。不會追究你在公司期間的各種失職行爲，以及律師幫你擺平的這些風流韻事。”
“你！”芒特聽說他把公司律師爲自己處理風流債的法律文件給了嶽父，一股怒氣油然而起。
剛想起身走人，但是想到已經沒了高層工作，還需要環球總裁的點頭才能讓自己制片公司的電影綠燈通行，他又坐了回去。
辛伯格看着他頹然的樣子，心中出了一口惡氣。
“其他的都按照慣例來，你的職務會在公司保留六個月，辦公室給你保留到年底。環球會給你的新公司簽訂五部電影的發型合約，投資……，占比股份……，我會叫律師把文件給你的。”
“喝點。”辛伯格拿起了酒杯和芒特碰了一下。
在樓下版權部門的辦公室裏，環球電視網和NBC洛杉矶台的兩位電影買手，還在會議室等待着部門主管開完會回來。
“這部快節奏是我們環球電視網先看中的，應該把首輪播放權給我們。”
“不不不，NBC在西海岸的電視網絡，比環球的大，應該我們先播第一輪。”
坐在他們對面的經理看着兩位買手的表演，心裏感到好笑。還不是看到電視台娛樂新聞裏播放這部電影相關新聞在逐漸增多，才想起自己手裏還有一份播出合約，才來尋求首播權的。
這個導演真的有點神奇，現在連社會新聞都有關于他這部電影的新聞了。
門被推開，版權部門的主管推門而入。
“先生們，好消息和壞消息。”
“好消息是環球已經同意把電視播出權同時出售給你們兩家，每家有十次的播放權。”說着他把合約遞了過去。
“壞消息是這部電影會在下周擴大到全國放映，你們的首播必須推遲到電影下映之後。”
于此同時，在派拉蒙影業的總裁辦公室裏，總裁邁克爾·艾斯納正在和制作總監兼副總裁卡森伯格談話。
“軍官與紳士的票房成績保持穩定，發行部門預計會有超過一億的票房。”
“我們和兩位主演的合約情況呢？”
“德博拉·溫格還有一部片約，李察·基爾已經履行完了。”
“其餘的制作進度如何？”
“布萊恩·德·帕爾馬的新片遇到一些困難，不過可以處理好。”
“好，有什麽需要我出面的地方随時告訴我。”
艾斯納指着票房報告上的一欄問卡森伯格，“這部環球的快節奏是什麽電影？好像導演的名字有點耳熟？”
“是一部青春剝削片。羅納德·李，原來是編劇，我們還競争過他給簡·方達寫的劇本。然後最近他幫盧·阿德勒補拍了電影的結尾。”
“哦，質量怎麽樣？”
“除了那個像MV的結尾，其他都是垃圾，很難在院線上映。”
“哈。這樣吧，既然是MV，不如送去MTV播放一下，然後把電影上映，如果票房不佳，就賣給有線台當深夜電影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