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還要補拍？已經關機兩個月了吧？”羅納德來到了寶麗金影業的外景地，一片雪中的林地，澤菲雷利正在喝着酒等他。
“你看看成片長度就明白了，來點酒？”澤菲雷利讓他坐在導演椅上，給了他一份文字材料。
“不了，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喜歡喝意式濃縮咖啡？”羅納德擺手拒絕白天喝酒，坐下來看起了手中的資料。這是一份送MPAA評級的申請報告，最後的成片長度是一小時五十分鍾。
“創作的時候我需要酒精。”澤菲雷利回答。
“怎麽好像剪掉了不少長度？”羅納德問道，原劇本有一小時五十五分鍾。
“我其實已經剪好，送審了一次，被評爲X級。激情鏡頭不過關。”
“啊？這不至于吧？”羅納德驚訝到，“這種程度的激情戲，通常是R級吧。”要是評成X級的話，那麽觀影人數會大幅度的減少。曾經想拍X級大制作的聯藝都賠慘了，現在沒有大制片廠會故意拍X級。
“寶麗金是一家新的制片公司，他們原來是發行唱片的。”澤菲雷利喝了口威士忌。
“當時花了不少力氣在攝影棚裏，讓替身拍的激情戲都讓我剪了。隻有很少的激情鏡頭，還有波姬靠在男主角肩上說話的一段，和掐她大腳趾拍的幾個反應鏡頭。”
看來電影新玩家寶麗金還是有點麻煩，新玩家沒有太摸清楚潛規則？也可能被MPAA抓住，來個下馬威。羅納德心想。
“那我有什麽能幫你的呢？”
“MPAA的評級依據，主要是這段激情戲。所以我不得已剪掉了大概一輛分鍾的戲，這樣整部電影的情緒不夠了。必須補拍一個強有力的結尾。”澤菲雷利解釋道。
“波姬昨天拍了一下午，情緒還是不夠飽滿，還是得你來想想辦法。”
“我有什麽辦法啊？總不見的再掐她腳趾。”
羅納德心想，波姬小絲的演技是從小當模特養成的毛病，她媽媽也不給她找演技教練提高，總是搞歪門邪道也不是辦法。
“這也是特瑞的想法，她也覺得有你在場，波姬發揮的更好一些。”澤菲雷利又遞過兩頁劇本，這是今天這場戲的内容。
羅納德拿着劇本，過去和在拖車門口的特瑞打招呼。
“羅納德，真高興你能來。澤菲雷利想要一個非常情緒化的鏡頭結尾，昨天拍攝很不順利，我就想到了你。”
“近景：
傑德看着精神病院窗戶鐵欄杆後面的大衛，兩位戀人心碎的互相道别。
鏡頭推近到特寫：
傑德感到心中的最寶貴的愛情破裂了，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人像大衛那樣來愛她。一滴眼淚從她的眼睛裏流了出來。”
“劇本沒什麽難度啊？波姬不是擅長哭戲麽？”羅納德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澤菲雷利要求不能直接哭，要有情感的醞釀，轉折，和爆發的過程。波姬還是個孩子，不能用成年女星的标準來要求她。我以爲澤菲雷利是意大利裔，會慢慢引導和啓發波姬。
不過他試了很多次也沒有用，波姬主動和我說，上次你拍廣告的時候，很能夠引導她的情緒，所以我想請你來試試。這樣老僵持下去不是辦法，波姬還要去拍攝反對青少年吸煙的公益廣告。”
“原來是補拍耽誤了時間，特瑞不滿意了”，羅納德恍然，“但是近景和特寫的情緒效果出不來，導演也不會同意通過的，觀衆看着銀幕上那麽大的臉，表情不能引起共鳴的話肯定不行的。”
“讓我先和波姬談談？”
“波姬，是你上次給你拍牛仔褲廣告的羅納德。”特瑞打開了拖車的門，向裏面叫道。
“你好，羅納德。”波姬小絲坐在凳子上悶悶不樂，拿起一把梳子在梳頭發。
“發生什麽事了？”羅納德問道。
“我演不出導演要求的效果，他要我先想一些悲傷的事情，然後慢慢讓情緒由失落變成悲傷，然後再流出一滴眼淚。不能快，也不能多。”
“你上次拍廣告的時候，是不是想到了什麽傷心的事情，這次也可以想一想那件事。”
“我想了，不過一想到就很悲傷，忍不住哭，做不到那樣慢慢地流一滴眼淚。”波姬小絲心想，自己想着母親酗酒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在家裏孤單的時候就會哭。
可是這種哭法眼淚來的太快太多，不符合導演的要求，要是自己知道怎麽演戲就好了。
“你還有什麽難過的時候嗎？不要那麽難過，稍稍難過的那種。”羅納德隻得開導她。
“嗯……有。”波姬看了羅納德一眼，不就是上次拍廣告笑的不好看，被你逼哭了。
羅納德注意看波姬的表情，有起承轉合的過程，連忙說“好吧，就用那個，記得這個情緒，我們去試一試。”
波姬小絲嗯了一聲，戴上白色的毛線帽，整理了一下頭發，讓長發從帽子後方兩側露出來，然後在高領毛衣外面穿上羽絨外套，和羅納德一起走出了拖車。
“呼……”一陣寒意襲來，波姬小絲吐出一條白氣。
“她找了一段情緒記憶，試試？”羅納德走到澤菲雷利旁邊說道。波姬小絲天生麗質，又是白人女孩還沒發胖前的年紀。穿的很樸素的波姬，隻憑一頂白色的帽子就能點綴的非常美麗。
“各部門，我們來一次。”澤菲雷利打起精神，叫了拍攝隊伍準備。
攝影機罩着波姬的上半身，然後苦力們用力把攝影機，沿着鋪設在雪地上的軌道向前推。
羅納德站在攝影機後面，看着波姬小絲的表演，她的表情慢慢變得有些痛苦，然後眉毛一揚，五官開始扭曲，就要哭出來。
“波姬想得什麽回憶啊？情緒和劇本要求非常配合。”羅納德想到。
“羅納德真是個混蛋，老說我笑得不自然。”波姬小絲盡力回想着拍廣告那天的情緒，“然後聽到了姐妹的笑話，就一切順利了。”
回憶很快表現在臉上，本應該哭出來的波姬小絲泛出了一絲微笑。
“Cut！”
“開始的部分很好，後面部分要哭出來，再想想那個記憶，波姬。”澤菲雷利覺得比之前那種開水龍頭那樣的哭法要真實很多，羅納德還挺善于引導小姑娘演員的情緒的。
“Cut，最後要哭出來，波姬。”
“Cut，就差一點了，一滴眼淚就夠了。”
……
連續NG了好幾次，澤菲雷利又着急了。前面的情緒都很好，怎麽就是最後一下哭不出來呢？
“羅納德，你去掐她一下，讓她哭出來”澤菲雷利又讓羅納德去掐波姬小絲。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弗蘭科。”羅納德拒絕。
“我掐沒用，得你掐才行。”
“這有什麽區别？”
“我去和特瑞商量。”澤菲雷利走到了特瑞的身邊，和她嘀嘀咕咕了好一會兒。
“羅納德，你去掐一下波姬吧，否則又拍不完了。”特瑞主動要求羅納德掐她女兒。
“羅納德會小心的，這隻是要讓波姬感受到一點點肉體的痛苦，并不是真的把她掐哭。”澤菲雷利還在一旁解釋。
“不是，哪有當媽媽的讓人掐自己女兒的。”羅納德不願意，“弗蘭科，爲什麽你不自己去掐？或者讓特瑞來，她知道輕重。”
“這不是輕重的問題，羅納德。我去和波姬商量，她自己也願意的。”特瑞匆匆走去拖車，和女兒商量。
她走的很快，一路心想：“剛才澤菲雷利也說了，隻有年輕男性掐她，波姬才會有演出那種青年男女戀人之間那種難舍難分的表情。這個劇中的角色燒了她的家，甚至間接造成了父親的死亡，但是她還是愛他，舍不得離開他。”
另一邊的澤菲雷利看着羅納德一臉壞笑，心想“就看你小子舍不舍得掐了。我和特瑞說了，隻要羅納德一掐，估計兩條就能過。有時候青年男女之間的荷爾蒙，會自動完成一切，表現出來的就是非常真實的情緒。”
“那我掐啦？”羅納德見波姬小絲也同意了，确實她們母女也需要快點拍完，趕去拍攝那條禁煙的公益廣告，“就這樣，你能感覺到疼，能回憶起痛苦的事情，就告訴我，我就用這麽大勁。”
羅納德試了試力道，然後蹲在波姬小絲身後，舉手掐住她的腰。
澤菲雷利和攝影指導交換眼神，知道羅納德完全在取景框外面以後，叫出了開始的口令。
羅納德蹲在地上，輕輕一掐，波姬小絲對着鏡頭開始了表演。
他躲在波姬身後，也不知道前面什麽情形，隻能保持這很别扭的姿勢掐着波姬。青春少女身上的味道傳了過來，羅納德保持着姿勢，整個人都僵硬了。
“Cut！”
如釋重負的羅納德坐到了地上，然後再爬起來，“怎麽樣？鏡頭可以用嗎？”
看到澤菲雷利舉起的大拇指，羅納德松了口氣，對着波姬小絲說道，“波姬，我沒掐疼你吧？”
波姬笑着說，“沒有，就是有點感覺，幫助我能夠找到痛苦的感覺。羅納德，我感覺和你一起拍戲，就像做遊戲一樣，一點也不麻煩。”
羅納德聽到這話，正色說道：“波姬，你喜歡演戲嗎？你如果想在演藝事業上繼續前進的話，是時候找一個演技教練了。”
“可我媽說我還是個小女孩，還沒有到像成年女星那樣演戲的時候，所以她給我接戲都挑和藹的老導演，希望他們能對待孫女那樣對待我。”
好吧，人家母親早有規劃，不想波姬過早地學習演技。其實對波姬小絲來說，爲了利益最大化，還是多拍拍廣告和這種不需要什麽演技的電影來得好。
至少對她母親來說是如此，系統學習演技，有了更多的選擇，可就不一定像現在這麽聽話了。
“我聽說紐約的電視台要禁播那條牛仔褲廣告，是真的嗎？”羅納德見特瑞過來，不再和波姬說話，反而問特瑞一個問題。
“哈，是的。他們還以爲這樣就能掐滅波姬的熱度，今年一月波姬又上了時尚雜志的封面。反正其他城市還在播放這條廣告。”
羅納德敷衍了一下特瑞，回過頭去和澤菲雷利聊天，“什麽時候電影能上映？”
“一切順利的話七月份。”
“預祝你電影大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