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三部電影怎麽排序？”羅傑·科爾曼坐在總裁辦公室裏，和從蒙特利爾回來的羅納德讨論他看中的三部電影。”
“我的想法是，在阿美利加市場‘上帝也瘋狂’的市場潛力是最高的，如果能夠解決抗議問題的話。其次是得到奧斯卡獎提名的‘莫斯科不相信眼淚’，有可能在藝術院線收獲一些票房。最後是東瀛的‘遠山的呼喚’這部電影和阿美利加的文化差異太大。”
“所以這就是你的推薦排序？”科爾曼看了羅納德寫的三部電影的劇情梗概，和市場分析問道。
“是的，我認爲‘上帝也瘋狂’值得冒險。”
“你知道阿美利加國際影業(American International Pictures)嗎？羅納德。”羅傑·科爾曼說起了一個不相關的名字。
“額，好像在新世界的老電影片頭看到過這個名字。”羅納德想起當年在新世界制片學習剪輯的時候，看過不少新世界曆年拍攝的電影錄像帶。
“對，AIP是當時阿美利加少有的低成本電影發行商。我的長期合作夥伴。在創辦新世界制片之前，我所有制作，導演的電影，大部分都是他們發行的。”羅傑·科爾曼臉上浮現出懷念的神色。
“我曾經爲AIP賺了很多錢，直到他們的總裁塞缪爾·阿爾科夫（Samuel Arkoff）不經我同意，私自修改了我的電影‘迷途（The Trip）’，我才憤而自己成立的新世界發行公司，自己涉足發行業務。作爲導演，我不想任何人對我的電影動刀，你明白嗎？”
羅納德點點頭，自己的劇本被人修改，他也有同感。
“但是AIP畢竟曾是五大擁有自己的發行渠道的制片廠之外，最強的電影發行公司。誰知道他們在去年居然傳出破産傳言，今年剛剛被影道公司（FilmWays）收購了。”
羅納德有點不明白爲什麽羅傑·科爾曼突然說起這些陳年往事。
“阿爾科夫曾經發明了阿美利加電影業非常有名的阿爾科夫公式，用這個公式制作低成本剝削片，無往而不利。絕大多數的電影都能賺錢。”
羅納德調整了一下坐姿，他感覺科爾曼對他說的會是很重要的原則。于是拿出筆來，準備記錄。
“其實很容易記，不需要專門記憶。你記住阿爾科夫的名字就行了。”科爾曼示意他不用專門記。
Arkoff六個字母，分别代表了一種賣座電影的特質。
Action動作戲(讓人激動，興奮，有戲劇性)
Revolution革命性(新奇的，有争議性的主題或者想法)
Killing 殺戮(一定程度的暴力元素)
Oratory 演講(令人印象深刻的台詞)
Fantasy 幻想(符合觀衆想象的誇張幻想)
Fornication性感(青少年觀衆喜歡的适度性感内容)
“隻要照着這個公式制作面向青少年的低成本剝削片，我就從來沒有失敗過。”羅傑·科爾曼一揮手掌，“我唯一一次失敗的導演作品‘入侵者’，就違反了這六條原則中的大部分。”
“阿爾科夫是這個原則的發明人，他難道不明白這些嗎？爲什麽還會破産？”羅傑·科爾曼本意也不是想要羅納德回答，自己給出了答案：
“因爲他自己不願意被叫做B級片大亨了，想投入大制作，這是冒險。大制作電影是大冒險，幾次失敗下來，就把公司弄到了如今的境地。”
“我們不是八大制片廠，沒有實力進行過多的冒險。前幾個月我投入200萬美元拍攝‘群星之戰’，也是因爲預售收入就收回了大部分成本。如果你想在好萊塢立足的話，羅納德，記住一個原則，不要賠錢。”
羅納德了然，“上帝也瘋狂”畢竟存在這不小的風險，新世界無法确保能電影在阿美利加順利上映，不如不做。
“所以我們可以試試‘莫斯科不相信眼淚’？”
“當然，等于沒有成本的賭博”，羅傑·科爾曼咯咯地笑了幾聲，“最後得不得奧斯卡最佳外語片，隻是赢多赢少的問題。”
“當當……”随着敲門聲，科爾曼的太太茱莉走了進來，“嗨，羅納德，很高興見到你。”然後她轉向丈夫羅傑，敲了敲手表：
“羅傑，你答應我的，給孩子們去買那個玩具。别忘了。”
科爾曼有點不願意，“我們家裏不是已經有了錄音機了嗎？爲什麽還要給每個孩子再買一個？”
“羅傑，這是對孩子的愛，不是你的生意。”茱莉不高興了。
“好吧，好吧，我和你一起去買，一人一個。”科爾曼在妻兒面前還是一個很好的父親和丈夫。
“是什麽玩具？”羅納德不明白了。
“是一種東瀛公司制造的小錄音機，個人可以戴在身上，用耳機聽磁帶音樂，現在在青少年裏很流行。”茱莉笑着說道。
“這樣啊？”羅納德想起了表妹唐娜，這種玩具估計在青少年人群裏，有一個就能變成社交皇後。自己有錢了就給表妹買一個當作去加拿大回來的禮物吧。
“對了，還有和表妹住一起的戴安·蓮恩。還得買兩個。”
羅納德告辭，去CAA見經紀人去了。
茱莉看着羅納德的背影，對丈夫羅傑說，“你很看重羅納德？我很少看到你花時間在年輕人身上。”
“不，我隻花時間在有潛力的人身上。”羅傑·科爾曼回答，“他很快就會嘗到好萊塢的無情。現在畢竟不是我當年創業，四萬五千美元就能拍攝一部電影的時代了。
等他嘗試做導演幾次失敗以後，新世界才會成爲他的選擇。年輕人總是立志高遠，特别是一個剛賣出天價劇本的年輕人。”
“理查德，你知道哪裏可以買到索尼公司的便攜式錄音機嗎？就是那個叫Walkman的玩意。”羅納德坐在CAA的沙發上，對着自己的經紀人理查德打聽。
“不知道，這是什麽？電器商店或者百貨裏沒有嗎？”
“我走了好幾家，都賣脫銷了。”
“我幫你問問”理查德站起來去找關系打電話去了，幫助客戶買些緊俏商品，也是一個合格的經紀人必不可少的工作内容。
“嗨，羅納德。好久不見”穿着薄西裝的尼西塔過來打招呼，“我剛和布裏奇斯導演的經紀人拉普克聊過，布裏奇斯導演對你的劇本動了大手術，他把簡的角色提到了中心……”
“停，停，我不想讨論這個劇本了，這已經不是我的工作範圍。”羅納德連忙喊停，劇本被别人亂改還要讨論的感受很糟糕，就像自己的女友和其他男人結婚，還得去參加婚禮似的。
羅納德暗自發誓，今後有了地位，絕對不能讓别人瞎改自己的劇本。
“好吧，我最近幫你在聯系一些劇本改寫的工作，一般來說，改劇本的酬勞，要比賣劇本的高。”尼西塔換了個話題，講起了他爲羅納德尋找新工作的事情。
“當然，一般的劇本也賣不到你的高價。幾萬美元已經算很高了。我給你找的劇本修改工作，一般也就在三到五萬美元的範圍裏。”
“是什麽類型的劇本？”
“你的劇本創作主要是越戰主題，青少年主題，群像戲，和歌舞片。我們打算用這幾個标簽，來幫你向制片廠推銷。不知道你自己更喜歡哪個主題？”尼西塔正好想和羅納德聊聊今後的定位問題。
“先去掉越戰吧，我去了一趟蒙特利爾電影節，看了些真正的反應中年人生活的好電影。我發現中年人的愛情心态，我還不太能把握住。”
“好的，尼西塔記下羅納德的要求。”
“其他的劇本類型，修改工作我都願意接受，不過我需要先看看劇本，至少是劇本梗概再進一步接洽。”
“當然，這是正常的要求。除非是斯皮爾伯格或者喬治·盧卡斯要你改劇本。”尼西塔開了個小玩笑。
羅納德笑笑，這樣把自己的創作方向，先限定在一定的範圍裏，可以積累比較多的經驗，有助于自己寫出完整的劇本。
正好青少年電影的題材正在回潮，自己又年紀合适，剛從高中畢業不久，還能記得一些高中生的心理。再加上羅傑·科爾曼傳授的Arkoff電影公式，羅納德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
“準備好你的支票，羅納德”，主經紀人理查德興沖沖的跑來，“我的朋友等會就送貨上門。”
“就是這個嗎？”羅納德拿起一個巴掌大的小錄音機細看。藍色的金屬機身上面是一個黃色的按鍵。
理查德的黃牛朋友打開了機身，放進了一盤“Air Supply”樂隊的最新磁帶，示意羅納德帶上黃色的耳機。
“我獨自躺在床上，頭枕着電話
想着你，直到痛不欲生
我知道你也受傷了，但我們還能做什麽？
飽受折磨，四分五裂
……”
澳洲樂隊新歌“All Out of Love”清脆高亢的聲音傳來，羅納德驚奇的看了一眼Walkman，好像有身臨其境的感覺。
“這是立體聲，對方指着Walkman蓋子上的一個‘Stereo’标志說道。”
“這裏有兩個耳機插孔”，對方繼續解釋功能，“你知道在青少年人群裏面，錄音機不光是聆聽音樂的工具，還是一種社交工具。所以這裏可以插兩個耳機，和好朋友一起分享。”
羅納德大開眼界，東瀛人的産品設計真的非常有意思。總是在細微處考慮周到，自己買的索尼電視機也是如此，色彩還原的比阿美利加，或者西德産的更鮮豔一些。
“那這個黃色的按鍵是幹嘛用的？”羅納德指着上方的一個亮眼的黃色按鍵。
“這是通話鍵”，對方示意羅納德帶上耳機，然後自己拿出另一個耳機插上耳機孔B，按下黃色按鍵不放，“喂喂，這樣我們兩個在聽歌的時候，就可以邊聽邊說話了。”
“很好，我要兩台，不，三台。一共多少錢？”羅納德決定自己也買一部，可以用來寫作的時候隔絕外界幹擾。
“市價是160美元，我這裏有現貨，180美元一台。”
羅納德拿出支票簿，簽了一張支票遞過去。
“這機器使用三節AA電池，我贈送你一套。”黃牛樂滋滋的拿過支票走了，CAA的客戶簽發的支票一般不會跳票。
“這是什麽？”
CAA的總裁奧維茨正好走過，看見羅納德拿着一個機器用耳機聽得開心。
“Walkman，現在很緊俏的東瀛商品。羅納德要來做禮物，我叫了我朋友送來。”
“把你朋友叫回來，我們也采購一批，很多客戶的孩子們會需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