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自己的行李,檢查了護照,旅行支票,還有新印的新世界發行公司的名片,羅納德跳上了去機場的出租車。
羅傑·科爾曼臨時給了羅納德一個電影買手的頭銜,讓他去了加拿大魁北克首府蒙特利爾舉辦的電影節看片。他特地找羅納德聊了買片的方法,總結下來有這麽兩條。
第一藝術片和藝術片不同。有些藝術片是在一個好故事的基礎上,加上了導演強烈的個人風格。這種藝術片隻要購買價格夠便宜,不會虧本。
另一種藝術片是導演對視聽語言的創新。這種藝術片沒有堅實的故事作基礎,也沒有什麽大的戲劇沖突,而是導演在電影藝術的邊界上試圖突破。可能業内人比觀衆更喜歡這一類藝術片,就不适合冒險購買拷貝。
第二有很多好的外國導演拍攝的電影,因爲和阿美利加的文化隔閡,沒有被引進放映。阿美利加觀衆是否能夠理解電影,沉浸進導演描畫的故事裏,決定了引進是賺還是賠。
有些導演擅長拍攝人性,親情,愛情,複仇,等等人類共同的情感體驗。即使有些文化隔閡也無大礙。有些導演非常專注于本民族的文化,那阿美利加觀衆的體驗就不見得好。
總之,羅納德突擊在新世界公司,看了科爾曼之前引進的外國名導藝術片,比如東瀛黑澤明和蘇維爾聯盟合拍的“德蘇·烏紮拉”,瑞典導演英格瑪·伯格曼的“野草莓”,大概知道了科爾曼的底線和尺寸。
蒙特利爾和紐約在一個時區,經過長時間的飛行,羅納德的腳在鞋子裏已經有點腫脹,走起路來有點不舒服。手裏拎着一個大箱子,排隊等待通關。
“請問你來蒙特利爾是上學嗎?”工作人員打量了一下護照上的照片,又看了眼羅納德年輕的臉。
“我來出差,參加電影節。”
“啊,Bienvenue au Festival International du Film de Montréal”工作人員敲了個橢圓形的入境章。
羅納德拎起箱子走到機場到達大廳,怎麽好像标志都是法語啊?剛才的工作人員也是說的法語。
前方有兩個戴着猶太小帽的胖子,似乎也和他有相同的疑惑。他們抓住一個工作人員,用帶有不知道哪裏的,濃重口音的英語問,“我們怎麽去電影節官方會場?電影節,放電影?你明白嗎?”
“從這個出口出去就是出租車候車點。”工作人員用英語回答道。
“你不是會說英語嗎?”稍微年長一些的胖子一臉不高興。
“米納罕,别吵了,我們趕緊去會場吧,我們帶來的拷貝要先送去。”說着兩人推着沉重的行李車,車上一盤盤的電影膠片疊起來。
羅納德跟在兩個也是來電影節的胖子後面,找到了候車點。拿出電影節的官方邀請函,對出租車司機出示了一下,才得以上車前往藝術廣場附近的酒店。
“啊,你是來參加電影節的嗎?”司機用英語問道。
“是啊,爲什麽這裏的人都是說法語的?”
“啊,Messieurs。魁北克就是法語區啊。”看着羅納德一臉疑惑,“阿美利加人?”
“是的,你怎麽知道?”
“隻有阿美利加人才會粗心大意到以爲加拿大都是英語區。蒙特利爾奧運會閉幕以後,魁北克就通過了法語憲章,把法語作爲了魁北克的官方語言。
“原來是這樣”,羅納德想到阿美利加抵制了莫斯科奧運會,“那你們這裏有今年的奧運電視轉播嗎?”
“有啊,不過已經閉幕了,你在阿美利加看不到吧。CBC(加拿大廣播公司)全程都有轉播。”
“是啊,很遺憾。我們的大統領讓NBC和ABC抵制了轉播,隻能看看新聞。”
到了預訂的酒店,羅納德發現那兩個猶太胖子也住在和自己相同的酒店裏,年長的那個正在從車裏往下搬電影膠片。
“需要幫忙嗎?”羅納德看着他們都是電影人,出聲問道。
“太謝謝了,這些膠片太沉了,都是我們的心血,我們的傑作,我告訴,這部電影被選爲本屆電影節的開幕影片,很有希望獲得奧斯卡獎的提名。”
“啊,是嗎。”羅納德被這個胖子的自來熟鎮住了。“你要搬到哪邊?”
“就放在這裏,就放在這裏,馬上組委會的人要來,我們押送去主會場。”
胖子喋喋不休地說着,一雙眼睛看着羅納德的動作,看他力氣很大,搬起膠片很穩,才放下心。
“我不得不小心一些,你知道嗎,我從西德的洗印廠隻帶來這這一份拷貝,要是有什麽閃失,蒙特利爾的觀衆,就會和這一部曠世傑作無緣相見了。”
“米納罕。”比他年輕一些的另一個胖子,在遠處引導一輛汽車開近,“組委會的人來了。”
“啊,謝謝你,你叫什麽名字?”胖子米納罕握住羅納德的手搖了幾下。
“我叫羅納德,是阿美利加……”
“啊……,啊……約拉姆……拿兩張明天的電影票來。”米納罕轉過頭去,扯着嗓子吩咐另一個胖子。
然後他一把拿走約拉姆手裏的票,回過身子遞給羅納德。
“拿着,拿着,這是很難得的機會,電影節的開幕影片,大受歡迎,組委會告訴我們票都賣完了。你應該學習一下我們電影的藝術,對你有好處,這是很難的的機會。”
羅納德接過兩張電影票,看着兩個胖子走向組委會的汽車,監督着工作人員搬膠片。
“這脖子,快和腦門一樣粗了。”
羅納德看着米納罕的背影,暗自吐槽,拎起自己的行李去辦入住。
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上了舒服的運動鞋,羅納德走出酒店,出發前往藝術廣場找美食。
黃昏已經降臨,街上到處是喜愛電影的觀衆,打着各種牌子求票。羅納德走過一個金發美女,看她的牌子上寫着“求開幕電影一張”。
美女看到了羅納德一刹那的猶豫,馬上湊上前來,“你有開幕電影票嗎?我可以出兩倍價格購買。”
“我正好要去吃晚飯,如果你能夠帶我找一家美食一起吃得話,我就原價賣給你。”羅納德拿出兩張電影票在美女眼前一晃。
“這簡單,我們蒙特利爾人最喜歡的美食就是施瓦茨的煙熏肉。”
美女把牌子一扔,挎上羅納德的胳膊,就朝藝術廣場旁邊街道的一家門店走去。
門口拍着長長的人龍,羅納德聞到煙熏肉的味道,就知道來對地方了,這種好吃的美食還得當地人指點。
“這是你們蒙特利爾的特産嗎?”
美女搖搖頭,“不是的,這是我小時候一家波蘭猶太人開的,味道很好,所以吃得人越來越多。”
“猶太人啊,看來東歐那邊來的都不怎麽忌諱豬肉。”
羅納德看着隊伍有序地慢慢挪動,趁機和美女聊聊電影,“明天的開幕電影很好看嗎?爲什麽你這麽想要。”
“你不知道嗎?你的電影票是哪來的?主會場都貼滿了他們的海報。”美女很奇怪。
“兩個來參加電影節的人送給我的,也許是明天開幕電影的制片人之類的。”
“哇,那不是前排的好位置?太棒了。”美女挎着羅納德的手臂誇張的大叫。
“這是一部劃時代的歌舞片,我跟你說,比前兩年的‘油脂’還要厲害,聽說電影講述了人類的起源和未來,總之非常厲害啦。”
“啊,啊,是嗎”,羅納德從煙熏肉的香味中回過神,“爲什麽你的英語說的這麽好?”
“魁北克也沒有所有人口都隻說法語啊,英語也是我們學校的基礎學科。隻是那些想獨立的法語人士,才鬧着要設立法語學校,隻教法語。”美女解釋到。
兩人排到了隊,買了兩份大份的煙熏肉加面包,一口下去,味道不很鹹,反而有股楓木的香味,讓羅納德吃得很開心,再叫了兩份打包帶走。
“所以明天傍晚你來我酒店等我,我和你一起去主會場。”羅納德對美女說道。
“好啊,你明天不需要我的導遊服務嗎?可以抵票價。”
“我十分願意,不過我明天要去組委會注冊,我們可以以後再去遊玩,反正電影節要持續十天。”
“原來你是來參加電影節的?”美女睜大了眼睛問他?
“是的,我是代表阿美利加的新世界制片公司來買片的”,羅納德遞了一張新名片給美女。
“新世界?沒聽過。”美女接過名片,看着上面紅色太陽狀的公司标志搖搖頭。“我明天來酒店找你。”
羅納德拿着煙熏肉回到了酒店,打開電視,CBC還在回放奧運集錦,閉幕式上的團體操真人藝術拼圖,真人舉着畫闆,拼出了吉祥物一隻叫米莎的小熊,她還動态的流下了一滴淚水,遺憾有些抵制國家的運動員沒能來參加奧運。
“這真是絕了。”
第二天,羅納德上午休息倒倒時差,下午去了組委會注冊登記交錢,戴着一張組委會頒發的買手胸卡,就可以看所有的放映場次。
羅納德回到酒店,等到了昨天的美女,兩人一起走進主會場,等着看所謂的曠世大片。
“這是什麽?”羅納德走進放映廳,檢票員遞了兩張包裝好的正方形大信封給他倆。
“這是電影的原聲迷你碟片,回去可以用唱機播放”檢票員回答,“洗手間在左邊,吸煙室在二樓。”
“看電影送碟片?”羅納德心想,這還弄得挺别緻。
站在入口的海報前看了看,羅納德發現自己馬上要看的是一部歌舞片,還有很多特效畫面,怪不得昨天那個叫米納罕的胖子自吹會得到奧斯卡提名。
歌舞片正是前兩年阿美利加賣座的熱門,特效畫面也是大白鲨,星球大戰兩部票房奇迹的主要賣點。這部電影能夠合二爲一的話,确實值得期待,待會想辦法和米納罕談談,說不定能代表新世界引進美國。
米納罕昨天好像說的在西德拍的吧?
對了,這部電影叫什麽名字?
羅納德的目光下移,海報上一個美女穿着科幻類型的裝束,手裏拿着一支類似星球大戰的激光槍,下方是片名
“蘋果(The Apple)”
在下方還有一行小字:
“在1994年,搖滾的力量拯救地球。”
這味兒怎麽這麽像羅傑·科爾曼的電影?
抱歉,周末加更節奏掌握不好,晚了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