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紛紛驚呼出聲,似是因爲覺得太過殘忍,大家的表情也跟着變的糾結扭曲起來。
春茶更是尖叫一聲忍不住别過頭去,這樣的畫面光是想想都害怕,更何況是親眼所見了。
看到圍觀群衆的反應,那男子似是很滿意,長滿胡子的唇角微微勾起,而後将手從油鍋裏拿了出來。
隻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雙手自沸騰的油鍋裏滾過,竟是沒有觸目驚心的水泡,隻是微微有些泛紅而已。
而這才是此項雜耍的精髓,過油鍋而毫發無傷!
若真的燙出滿手的水泡,衆人隻會覺得這個人不要命了。
可沒有受傷,才會讓人覺得驚奇,覺得開眼,甚至是心生敬意!
果不其然,剛剛那些還不忍心看的群衆們一瞧大漢沒受一丁點的傷,紛紛興奮的鼓起掌來,各個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春茶亦是,一臉驚奇的跟着鼓掌,嘴上還不忘跟自家小姐誇贊:“好厲害啊小姐,手伸進油鍋裏竟然沒受傷,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信。”
聶靈兒也在跟着鼓掌,聞言低聲道:“你所見的不一定爲真,若真的是那沸騰的油鍋,肉體凡胎豈會毫發無傷呢?”
春茶一時沒懂,下意識的道:“可那不就是沸騰的油鍋嗎?小姐覺得是假的?”
“沸騰的不是油。”聶靈兒壓低了聲音,在春茶耳邊問:“你想知道怎麽回事嗎?”
春茶用力的點了點頭,這般神奇的事兒,她自是想知道如何辦到的。
聶靈兒笑了笑,用隻有春茶一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解釋道:“這鐵鍋裏是先倒了半鍋醋,而後再加了半鍋油!”
“醋和油是無法相融的,所以這鍋裏底下是醋,上面是油。”
“而讓醋沸騰,隻需要很低的溫度,比油沸騰要低得多!”
“所以那鍋裏,先沸騰的是底下的醋,醋一沸騰,上面的油就會産生波動,因此形成了油在沸騰的假象,實則那上面的油溫度并不高,可能有點燙,但卻不至于将人燙傷!”
“再加之這些街頭賣藝的男人本就皮糙肉厚,痛感比我們尋常人弱得多,他們的手伸進這樣的油鍋可能都沒什麽感覺!”
這些知識,聶靈兒前世早在高中課本上就接觸過。
油的沸點溫度本就高,而醋的沸點卻隻有六十度。而且一些在後廚經驗豐富的廚子,對于此事也是知道的,畢竟天天接觸油和醋,兩者有何特性早就心知肚明了。
春茶聽聶靈兒這麽一說,不禁驚奇的瞪大了眼睛:“竟……竟是這麽個道理?”
聶靈兒挑唇一笑,道:“所以啊,眼見不一定爲真,這世上大部分事情都是如此!”
“那他豈不是在騙人?小姐該戳穿他的把戲!”春茶瞬間覺得這個雜耍沒勁了,竟是诓騙之術。
雖沒賣身葬父那麽惡劣,可假的就是假的!
聶靈兒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輕輕搖了搖頭:“不可以,這是别人賴以生存的本事。”
“像他們這些人,雜耍的真實性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讓群衆們覺得驚奇、覺得新鮮、覺得不可思議!”
“剛剛你不是也是這樣的反應?如果不是我解釋給你聽,你又豈會知道這些?”
不論是這樣的雜耍,還是後世的魔術,對于觀衆來說,那背後蘊藏的技巧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觀衆在觀看時的感受,那種被驚豔被震撼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就今日這場雜耍來說,周圍人的反應已經足夠證明這場表演是成功的了,這就足夠了!
春茶細細消化了一下小姐的話,才緩緩點了點頭:“奴婢好像懂了。”
聶靈兒滿意的笑了,但卻沒急着走,她打算給些銅闆打賞一下這些辛苦的賣藝人。
誰知就在這時,一聲刻意壓低的聲音自人群裏突兀響起:“低級把戲,也就诓騙诓騙這些無知的人了!”
喧嚣的聲音一下子靜止了,所有人的目光循聲齊齊看去,隻見人群中一粉面纖瘦的白衣少年手持折扇站在那裏,身旁左側跟着一面無表情的冷酷男子,右側則也是一個身形瘦小的少年。
這樣一副扮相,引得聶靈兒險些笑出聲來。
此人雖刻意壓低了聲音,還梳了男子發髻,可卻依舊一眼看出女相,那胸前突兀的隆起,她該不會旁人會誤以爲那是胸肌吧?
右側那瘦小少年明顯也是丫鬟扮成的,比這主子更露女相。
曾經看古裝劇時聶靈兒就忍不住吐槽過裏面女扮男裝的劇情,導演莫不是眼睛被蒙住了,還是以爲觀衆都是瞎子,這般明顯的女相,劇中的人竟是瞧不出來?
眼下可好,劇情照進了現實,她竟是在大昭都城的大街上,親眼見到了女扮男裝的人,且和她在電視劇裏看到的一樣,就是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女子的扮相!
此時的聶靈兒隻想說:導演,對不起,是再下冒昧了!
思緒回到現實,這女扮男裝的女子突然出聲,将現場的氣氛一下子給打破了。
最不滿的自然是這賣藝的大漢了,隻見那大漢凝眉出聲,開口便道:“這位姑娘,我們路過此地賣藝賺個辛苦錢,您喜歡便捧個場,不喜歡看便離開,拆台可就不太地道了!”
聶靈兒強忍笑意,險些被這大漢開口的一句‘姑娘’給整破防了。
果真不是隻有自己看出來了。
齊睿敏一聽,氣的臉都紅了,還嘴硬的更正:“我是男子!”
“姑娘,不論你是男子還是女子,我這裏不歡迎拆台的人。”大漢絲毫不客氣,但言行也算是有禮數了。
一旁的丫鬟都尴尬的腳趾拱起,小聲嘀咕道:“長公主,我就說咱們扮成這樣準穿幫!”
而另一旁的大漢也出言提醒:“長公主,陛下特意交代你此行出宮隻可低調遊玩,不可任性行事!”
“這民間的雜耍班子粗鄙的很,别一會兒沖撞了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