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午市結束之後的休息時間,店裏的小二多數會趁着這個時間去樓上包間眯一會兒,或是出去逛逛。
賬房先生此時正在賬台核賬,平日裏他也是最晚離開的。
雖然生出了死蟑螂的事情,但似乎是沒有太影響到今日中午的生意,亦或是那蟑螂隻是個例,沒出現在自己的碗裏,即便有些惡心,旁人也隻是一個看熱鬧的心态。
“先生。”
聶靈兒來到賬台,開口喚了一聲。
店裏的賬房先生是自己人,開業時由餘桑淺介紹來的,是餘府一位嬷嬷的相公。
“掌櫃的。”見是聶靈兒,先生放下手裏的筆擡起頭來。
前廳沒有旁人,聶靈兒便開門見山的問:“中午那件事想來先生也瞧見了,可是認得那位客人?”
“認得認得。”
果然,先生一聽,趕忙點了點頭,道:“他姓宋,是宋仁公子的堂兄,咱們店的常客了。”
聞言,聶靈兒有些意外:“是宋仁大哥的堂哥?”
“沒錯,不過他可比宋仁公子來的早,從咱們酒樓開業初期,他就經常來了。”先生說到。
那還真是巧了,如此一來的話,自己就能通過宋仁大哥,輕而易舉的找到這位常客的住處了。
爲了避免夜長夢多,也怕這小人再生出事端來,聶靈兒當即便去了宋仁府上。
“竟是發生了這種事。”宋仁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也是有些震驚的,隻見他對着聶靈兒安撫道:“樹大招風,你這遠陽樓如今在淮陽風頭無兩,招來同行嫉恨也是正常的。”
“隻是對方這手段下作了些,竟弄這些惡心的手段。”
聶靈兒無奈的歎了口氣,一切盡在不言中。
宋仁未再多言,當即派了人去請他的堂兄,讓聶靈兒稍安勿躁,在他這裏稍等片刻。
不多時,人來了。
對方見聶靈兒也在,似是明白了什麽,當即主動開口:“聶掌櫃不必把中午的事放在心上,我并沒有怪罪之意。”
聶靈兒扯動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宋仁替她解釋道:“靈兒來找你,确實是因爲中午的事,她懷疑這件事是有人故意爲之,所以想來跟你确定些細節。”
聶靈兒這才連忙說:“我不是要推卸責任的意思,這件事發身在遠陽樓就是我們的責任,隻是事情蹊跷,我也想要一個真相,希望宋大哥能理解。”
宋義聽了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那聶掌櫃想要問什麽?如果我有印象,一定如實奉告!”
如此,聶靈兒便直接開口問:“隻想跟宋大哥确定一件事,你還記得那份【水煮肉片】,是店裏的哪個小二端上桌的嗎?”
宋義聞言先是一愣,繼而細想了想,幾乎沒有過多猶豫,便直接開口道:“是丁小二!”
丁小二?
聽到這個名字,聶靈兒心下一滞,神色微變。
丁小二是所有小二裏領頭的人物,像是領班一樣,聶靈兒平日裏對他很是信任,客人對他的服務評價也非常好。
“确定嗎?”聶靈兒有些不甘心的又問了一遍。
可宋義非常确定的點了點頭:“不會錯,雖然你們店裏的小二很多,但這件事就發生在今天中午,我要的是加辣的,這道菜端上來的時候,丁小二還提醒我加過辣了,所以一定不會有錯,就是他!”
話落,宋義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你是懷疑,那隻蟑螂是丁小二在上菜的途中丢進去的?”
聶靈兒如實點頭:“嗯,因爲這道菜的制作過程,是不可能發現不了一隻這麽大的蟑螂的。”
“怪不得你今日中午的态度,看似攬下了這件事的責任,實則并沒有承認蟑螂的來路是你們酒樓。”宋義說着,不由的笑了笑:“不過聶掌櫃,即便發生了這種事情,我還是無法拒絕遠陽樓,或許對我而言美味大于一切吧。”
“現在又聽你說這件事可能是人爲的,那我就更安心了,你放心,我以後還會去捧場的。”
有這樣忠實的粉絲,聶靈兒心中寬慰,含笑道了句謝謝。
從宋仁府上離開,回去的路上,聶靈兒稍稍有些心緒不甯。
心中似是有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原因無非就是宋義口中的真相,那個人是丁小二。
蟑螂事件就像是一顆石子落入了一片湖泊,隻蕩起了一絲漣漪,卻沒見什麽水花。
很顯然這一招看似更惡心,但效果卻沒有想象中的有力度。
“這些人,如今連死蟑螂都不介意了,他們還能介意什麽?”趙掌櫃毛躁不已,因爲遠陽樓的影響已經逐漸影響到他的飄香居了。
白掌櫃已是愁眉不展,因爲這個辦法依舊是他想出來的,但卻遠遠不如一開始的那隻老鼠有殺傷力。
殷掌櫃撇嘴道:“這些人都怕了,怕遠陽樓再停業。而且一隻蟑螂也說明不了什麽問題,誰家酒樓沒幾隻蟑螂啊?吃到了就自認倒黴呗!”
“那現在怎麽辦?”趙掌櫃看着兩人問。
白掌櫃歎了口氣,有些疲憊的道:“這幾日我的梅花閣生意特别差,抛去店裏夥計的薪水,日日都在虧損。”
“我那裏倒是比你強一些,午市人少了一點,但晚市還能翻幾次桌。”殷掌櫃也一臉糟心。
趙掌櫃則道:“我離着最遠,都已經感受到遠陽樓的威脅了。不行,不能任由它做大做強,咱們必須還得搞點動靜出來。”
“你說的倒是輕巧。”殷掌櫃斜眼睨他,冷笑一聲:“活老鼠、死蟑螂都搞了,人家依舊風生水起,你還能想出什麽辦法?難不成搞個死人進去,說是他們遠陽樓吃死人了?”
本是一句氣話,卻讓白掌櫃緩緩擡起頭來。
殷掌櫃和趙掌櫃看見他眼裏的神色,下意識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殷掌櫃道:“幹嘛?我……我說着玩的!”
“就是啊,再怎麽樣,也别搞出人命來啊,咱們可都是做正經生意的。”趙掌櫃也慫了。
白掌櫃眼神灰暗,目光讓人不寒而栗,輕語道:“我可沒說咱們要殺人……”
話落,他語氣頓了頓,才又道:“要是人死在他們遠陽樓的話,與我們有什麽關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