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松激動的表情之下含着感激,應試做炒飯多少有些賭的成分在裏面了,所謂外行看熱鬧内行看門道,遇到那不懂行的,瞧見炒飯怕是就要把他趕出去了。
好在這位年紀輕輕的東家是個懂行的,毫不猶豫的就決定用他了。
“溫師傅,你現在住哪呢?”姚天河随口問了一句。
溫玉松道:“住在北邊楊柳巷子,偏了些,但便宜也幹淨。”
“我們也住那邊,以後來回可以結伴了。”姚天河一聽,頓時笑了。
他初來淮陽時也是李知秋推薦了他去楊柳巷子找住處,因爲很便宜,缺點就是偏了些。
溫玉松一聽也是一喜,兩人瞬間便熟絡了起來。
淮陽城北,楊柳巷子,西巷二十六。
這裏便是溫家在淮陽安身落腳的地方,一處三間房的小院子。
楊氏正在院子裏摘青菜,因着有很多爛了的葉子,那一大把青菜摘一摘,便不剩多少了。
好在這些菜不花錢,是今兒去集市上買土豆,瞧見那菜販子要扔掉,她便要了回來。
雖還不至于揭不開鍋,但家裏目前還沒有進錢的營生,她就隻能能省則省。
“娘,我爹怎麽還沒回來,天都黑了。”
側邊西屋,溫昭從屋裏出來,看着楊氏問。
溫昭是溫玉松和楊氏的大女兒,今年二十二歲。可因爲北疆環境的關系,讓她的皮膚變的特别粗糙,臉頰上不自然的泛紅,眼周也有很多的細紋,瞧着像個三十多歲的婦女。
且她這樣的皮膚狀态,放在淮陽的姑娘堆裏,能一眼就瞧出是外地人,非常的紮眼。
相比之下,反倒是作爲父親的溫玉松顯得年輕很多,若旁人不說,根本不會覺得他們兩個是父女,更像是兄妹。
楊氏聞言擡起頭,微微皺了皺眉,嘀咕道:“不能又迷路了吧?”
淮陽太大了,城中道路錯綜複雜,還有一條城中河,各種大小街道和暗巷,對不熟悉的外地人十分的不友好。
他們初來時就吃過這種苦頭,在一個區域打轉了一兩個時辰才走出去。
“不會的,我跟我爹說了,找不到路不要亂走,問一問本地人。”溫昭的身後,又走出一個姑娘,這是二女兒溫娣。
溫娣道:“有人指路的話那肯定不會走丢的,估計是應試的事情耽擱了。”
溫娣比溫昭小兩歲,今年二十,和溫昭一樣,風吹日曬的臉特别的顯老,身子骨也更爲瘦小些。
楊氏歎了口氣,心裏很是沒底:“也不知道有沒有酒樓願意用你爹,要是知道他是臧州來的,你們說會不會把你爹當成是逃難來的了?”
“不會的,我爹那麽斯文有禮,還穿了兩年前你給他做的那件一直舍不得穿的衣裳,一點都看不出是外地人,體面的很。”溫昭出言道。
其實她心裏也沒底,隻是安慰楊氏罷了。
反倒是溫娣更爲有底氣:“娘你放心吧,酒樓看重的是手藝,又不是地籍。我爹的手藝那麽厲害,哪個酒樓用了他那都是撿到寶了,一定沒問題的。”
二女兒這番話倒是提氣的很,楊氏聽了也有了些信心,輕輕的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另一間側房的門被拉開,一壯實少年從裏面走了出來,一張口便含着些暴躁和不耐:“娘,咋還沒做好飯,餓死了快!”
少年的身後緊跟着探出兩顆小腦袋,沖着楊氏小聲的道:“外婆,我也餓了。”
少年名叫溫勝,年十八,是家裏的小兒子。
而那兩個娃娃,一個是溫昭的孩子叫鈴铛,一個是溫娣的孩子叫奈瓜。
姐妹倆的命運倒是和石階村的李春花相似,丈夫在北疆戰亂時被征走當了兵,後來就了無音訊了,不明說她們也知道自己的男人怕是已經死了。
婆家也死于戰亂,兩個寡婦帶着娃娃回到了溫家,便跟着溫玉松來了淮陽。
“這不是尋思等你爹回來做嘛!”楊氏無奈的道:“我做你們又嫌不好吃。”
溫勝聞言一臉不耐煩的道:“不就還是土豆嗎?誰做不一樣,吃的都快吐了!”
就算是溫玉松這樣厲害的廚師,整日裏做土豆也是會吃膩的。
溫勝體格壯,又是家裏的獨子被慣養着,所以心裏有什麽不痛快便會直接說出來,從來不考慮别人的感受。
楊氏早已習慣,根本舍不得苛責兒子,隻是安撫道:“等你爹去了酒樓賺了銀子,就買肉給你吃。”
話音剛落,院子的門被推開了,隻見溫玉松一臉喜色的走了進來,手裏還提了一隻‘咯咯’叫的老母雞!
“爹回來了!”
溫昭溫娣趕忙迎了上去,幫着溫玉松把背着的竹筐卸下來,楊氏也緊跟着上前,關心的問:“怎麽才回來?順利嗎?”
溫玉松臉上的笑容都止不住了,揚了揚手裏的老母雞,道:“今晚吃雞!”
答案顯而易見了,楊氏高興的一拍大腿:“哎呦太好了,這第一天就找到活了!你不知道我這一天都提心吊膽的。”
溫玉松看着楊氏,輕言道:“運氣好,碰到眼睛毒的東家了,一眼就瞧出了我的本事,二話不說就決定用我了!”
“我就說吧!”溫娣一聽,得意的一挑眉:“金子到哪都會發光的,我爹這麽厲害,肯定不比淮陽的名廚差。”
“是,是,是。”楊氏趕忙點頭,繼而對着溫玉松催促道:“廚房裏有土豆,就做土豆燒雞好了,勝哥餓了,你快去做吧。”
溫玉松聞言,把雞遞給女兒,讓他們把雞殺了收拾出來。
溫勝這才湊上前去,對着溫玉松小聲嘀咕:“爹,咋不買豬肉呢?我不愛吃雞肉,我想吃豬肉。”
“爹去晚了,那豬肉攤兒上今日的肉都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邊邊角角的都不是好肉。”面對兒子的挑剔,溫玉松也一點也沒生氣,反倒是哄道:“爹明兒給你買豬肉,做扣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