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大海聞言連忙應了一聲,上了馬車之後先是将人從裏面拖了出來,而後才背到背上。
就這樣,凡哥的鼾聲都沒停下,顯然是醉死過去了,怕是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聶大海沒急着進屋,而是找機會和聶靈兒能多說兩句話。
隻聽他道:“秦将軍回來了?”
聶靈兒點頭:“秦大娘可能在後院和奶奶說話呢,我得趕緊去知會一聲。”
聶靈兒并不想多言,聶大海扯了扯嘴角幹笑一聲,點頭道:“那你快回吧。”
回到家,秦大娘果然在屋裏,正坐在炕上幫着老太太做針線活。
聶靈兒進屋還把兩人吓了一跳,老太太驚道:“今兒怎麽回來這麽早啊?”
聶靈兒直言道:“秦将軍回來了,在我那吃了頓飯,我把他和阿良送回來了。”
話落,便又看向秦大娘:“大娘快回家去吧,秦将軍在等你呢。”
秦大娘這時才反應過來,一時間又驚又喜:“玦哥回來了?”
聶靈兒笑着點頭:“不過中午吃飯時喝多了酒,這功夫應該沒事了。”
秦大娘趕忙下地穿了鞋,嘴上不忘跟老太太說到:“大娘,那我先家去了。”
“好好,快回去吧。”老太太也連忙笑着招呼。
待秦大娘匆匆離開,老太太這才問到:“秦将軍回來怎麽跑你那去了?”
“偶然遇到的,他這次回來很是低調,連個随行的人都沒有。”聶靈兒如實道。
老太太不由了然的點了點頭,繼而又歎了口氣:“哎,昨兒還和你秦大娘說,這次她可能要帶着阿良跟秦将軍去都城了。”
“我這還挺舍不得,這些日子天天和你秦大娘在一起說話做活,都習慣了。”
聶靈兒聽老太太這麽說,心裏不禁一陣酸楚。
她知道,人一旦老了,孤獨感就會日漸強烈。
雖然老太太如今兒孫滿堂,但畢竟是分了家了。今年她還能做到盡量陪伴在奶奶身邊,可到了明年呢。
不光是自己,還有坤哥、凡哥,孫輩的孩子們明年都要各奔前程了,到時奶奶定會覺得冷清,更加不習慣了。
她也不是沒想過帶奶奶一起去淮陽,但這想法不能深想,因爲可行性很低。
老太太在石階村生活了大半輩子,早就習慣了,再怎麽樣,這村子裏家家戶戶都是她認識的。
而去了淮陽,自己能有多少時間陪着奶奶聶靈兒心裏有數,還不是大部分時間都要讓她一個人呆着,連出去串個門都沒地兒去,更讓自己不放心了。
而在家裏,好歹還有大伯二伯,大娘和二大娘在,自己雖然心裏對大伯有隔閡,但她知道聶大海是個孝順的,作爲長子也定能好好的照顧奶奶。
所以一衡量,聶靈兒還是覺得奶奶留在家裏的好。
他們這些孩子,爲了前程,爲了理想,總歸是要背井離鄉的,事難兩全,隻盼着家人在家裏能一切都好,就足夠了。
晚上,秦大娘又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都是秦玦愛吃的。
大兒子回來,最高興的莫過于是她這個當娘的了。
“酒勁可是散了?”
桌上,秦大娘将米飯擺放到秦玦面前,語氣關切的問。
“早就散了,娘不用擔心。”秦玦輕聲道。
秦大娘忙笑着點頭,繼而自顧自說:“你說你,回來之前也不寄封信回來,總是這麽突然。”
“就是,上次寫信時還說,都城還有好多事要料理,得過一陣才能回來呢。”秦良也道。
秦玦卻笑了:“事情處理的比預想中的快些,便提前回來了。”
話落,隻見秦玦目光認真的看着秦大娘說到:“娘,我這次回來,是要把你和阿良接走的,随我一起去都城。”
秦大娘拿着筷子的手不禁動作一頓,繼而輕輕的點了點頭:“娘知道。”
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如今她已經不單單是一個鄉下的婦人了,而是将軍的母親。
秦玦又是長子,照顧侍奉她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今他在都城朝堂上有了一席之地,那她這個做母親的自是要跟在他身邊,才能讓他無後顧之憂。
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事,若非南疆的叛亂橫生枝節,早在北疆平叛之後,她就該被兒子接走了。
所以當下,秦大娘雖舍不得石階村,但心中也算平靜,接受的欣然。
倒是秦良,默默的低下了頭。
他舍不得如今的一切,尤其是靈兒姐和軒哥他們,大家日日在一起,吃住都不曾分開,而今他卻要去千裏之外的都城,這一去,很有可能一輩子都再難相見了。
“阿良,不想去?”秦玦注意到了弟弟的情緒,低聲問。
而秦良卻擡起頭,輕輕的搖了搖:“沒有,就是舍不得靈兒姐他們。”
秦良知道,就算自己不想去,也改變不了這個結果。更何況娘和大哥都去了,他一個人留下真的可以嗎?
顯然是不可以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唱反調。
隻是他這點心思,又豈會瞞過秦玦的眼睛。
隻見秦玦伸手摸了摸弟弟的頭,輕聲說到:“沒關系,坤哥和凡哥日後都會在都城任職,所以以後你總歸是有機會再見到你的這些朋友的。”
秦良聽了,無聲的點了點頭。
而這時秦大娘卻突然開口問:“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聽娘的。”秦玦道:“皇上給了我不限期的告假,不必急于一時。”
秦大娘聞言點了點頭:“那好,那在家裏過完這最後一個年,我們再走。”
這算是秦大娘離開前最後的心願了,因爲這一去,或許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秦玦似是已經猜到了母親的心思,當下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都聽娘的。”
夾了一塊排骨到兒子的碗裏,秦大娘心下猶豫了一下,末了還是問了:“玦哥,而今你已是三品武将了,可是有成親的打算了?”
秦良一聽娘親提起這個話題,瞬間也不抑郁了,悄悄瞥了一眼大哥,一臉的八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