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剛剛離開的掌櫃又急匆匆的折了回來。
“東家,那聶靈兒來了!”
侯玉郎聞言先是一愣,而後連忙開口吩咐:“快将人請進來。”
不一會兒,聶靈兒在聶凡的陪同下進了款步進了後堂,一打眼便瞧見了這桌子上十幾盤的蒜茄子。
輕輕的挑了挑眉,心道當真是來的早不如來得巧。
侯玉郎起身相迎,臉上也挂了些随和的笑意:“靈兒姑娘竟是突然來了,我正在試吃今日開壇的蒜茄子。”
話落,便伸出手将聶靈兒讓到了座位上。
聶靈兒聞言微微一笑:“我不請自來,還請侯老闆見諒,今日正巧來鎮上辦些事情,心想着蒜茄子也該開壇了,便順道過來瞧瞧,也幫你品鑒一二。”
她這售後可是主動上門來的,自己都要給自己點個贊了。
“求之不得。”侯玉郎說着便吩咐了志安去取一雙新的筷子,繼而對聶靈兒道:“我剛試吃了一遍,其中有五個師傅做的極好,我嘗着與靈兒姑娘做出的口味相近,幾乎吃不出什麽差别。”
聶靈兒一聽,了然的點了點頭:“若是如此,倒是比我預想的要有效率一些。”
“确實如此,比我預想的也要好一些。”侯玉郎說到。
筷子拿來,聶靈兒一一進行試吃,每一道都細細品味了一遍,雖不少都大不如人意,但其差别還是存在高低偏差的。
就像有的雖是鹽放少了,可這少的量不同,差别也就不同,有人隻需微調即可,有人可能還需要多做上幾遍才行。
結果也确實如侯玉郎所說,有五盤做的很成功,和自己做出來的味道沒什麽區别。
這也證明蒜茄子的難度在醬菜之中隻屬于初級料理,今日若是換成辣白菜,其制作的複雜程度和用料之豐富,想要做到和聶靈兒一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盡管如此,聶靈兒也很滿意了,畢竟若是有人成功,之後就不需要她再來做售後服務了,侯氏醬菜内部交流就可以把所有人教會,況且制作成功的師傅不止一個,足足有五個,基本上可以實現一對一教學了。
“既如此,我也就放心了,等這道蒜茄子成功進入市場,想來會給侯氏帶來不錯的效益回報。”聶靈兒放下筷子,誠心的說到。
侯玉郎也是這麽認爲的,而當下也不忘和聶靈兒交代自己決定答應她的那個條件,如實開口道:“我思慮再三,決定聽你的意見,将長陵鎮的蒜茄子定價隻提高三成,以此來維護侯氏醬菜的口碑。”
“至于穆陽鎮和潦河鎮,我可能會定價高一些。”
本以爲這侯玉郎不會聽進去自己的話,畢竟當時他的反應就讓聶靈兒覺得自己白說了那麽多。
眼下沒想到他竟又想通了,這對于聶靈兒來說自然是個好消息,至少她爲自己地攤兒上那些喜歡蒜茄子的顧客争取到了一些價格上的讓步,雖還是比自己之前賣的貴了一些,但這已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當初五十文錢的蒜茄子到了侯氏的店鋪裏變成六十五文,想來也不是不能接受,多出來的那三成就當是侯氏這個百年招牌的品牌溢價了,顧客們應當是能理解的。
侯玉郎親自送聶靈兒出去,隻是路過前堂醬菜鋪子時,聶靈兒下意識的駐足了腳步。
見狀,侯玉郎不禁下意識的開口問到:“靈兒姑娘可是有事要說?”
聶靈兒輕輕搖了搖頭,卻是走到了店内陳列的醬菜壇子跟前。
這地方她來過一次,買了十文錢的芥菜絲,而其餘的醬菜并沒有買,因爲當時她也買不起。
目光落在腌黃瓜上,那黃瓜顔色通體偏深,甚至已經到了有些黑的地步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劣質醬油腌制的後果。
整盆展示在外的腌黃瓜,看不見其他類似于辣椒和蒜的配料,那便是屬于單食材腌制,這種腌制手法是要最大程度的保持黃瓜本身的味道。
所以這道醬菜吃到嘴裏且不管口味是鹹口還是酸甜口,至少都該是清爽的,且伴有黃瓜香氣的。
“靈兒姑娘,這道是醬黃瓜,也是店裏銷量比較不錯的品類,可有什麽問題?”侯玉郎見聶靈兒盯着那醬黃瓜,不禁開口問到。
聶靈兒擡起頭,看着侯玉郎直言道:“我能嘗嘗嗎?”
因爲自己的醬菜鋪子也要上一道黃瓜類的醬菜,而聶靈兒決定的是酸黃瓜,主要以酸甜口味爲主,在佐以少許鮮辣椒增加一絲絲辣口,讓味道層次更爲豐富。
“當然可以了。”侯玉郎毫不猶豫的一口應下,連忙讓志安去取了筷子。
聶靈兒夾起一根,這腌黃瓜要取體型偏小的嫩黃瓜最爲合适,侯氏選用的就是這種黃瓜,所以在選材上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先在鼻息間聞了一下,隻一下,聶靈兒便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味覺神經本能的閃過那日芥菜絲的味道。
這氣息,和那日聞到芥菜絲時的氣味幾乎一模一樣,聶靈兒心中已然有了定論。
眼前這道醬黃瓜和那芥菜絲的腌制手法基本上如出一轍,怕是連配料表都是相同的。
看到聶靈兒的表情,侯玉郎下意識的提起了心,不知爲何,他潛意識裏已經覺得聶靈兒的評價至關重要。
在旁人的注視下,聶靈兒咬了一口。
霎時,那劣質醬油的味道像顆能量彈一樣在她的嘴裏爆炸開來,繼而湧上來的就是促進口水分泌的鹹,以及伴随着一股子發酵時間過長的悶頭味兒。
聶靈兒這一刻被這上頭的味道沖的腦瓜子嗡嗡作響,她不明白就給人以這種味覺感受的東西,是憑什麽跻身于餐桌之上的?
但是出于禮貌,她還是艱難的将這一口在她這裏已經不能稱之爲食物的東西給咽了下去。
即便是鹹菜,也不可以把它做到這麽鹹,且隻有鹹這一種口味,甚至于連黃瓜的味道都完全不見了。
若非口感和芥菜絲不同,兩者在味道上根本沒有任何的區别,像是同一流水線上做出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