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靈兒，奶奶能聽你說這些，打心底裏感動。”老太太一臉欣慰的摸了摸聶靈兒的手：“但奶奶不會亂花你的錢，因爲這錢掙的辛苦，奶奶都瞧在眼裏的。”

“所以你也放心，你大伯和大娘就算是把天說破了，奶奶也絕對不會拿你的一個銅闆去貼補他們。”

聶靈兒笑了，點頭道：“奶奶心裏有杆秤，不用我說你也明白。”

老太太也笑了：“那是自然，我們靈兒長大了，處事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奶奶哪能擅自幫你越界呢？”

聶靈兒聊有深意的抿唇笑了，老太太心思細膩，很多事情她看的通透，也不會輕易被感情綁架而犯糊塗，這是很多老人都難以做到的。

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他們家這位，才是真的寶。

“今兒咱家這生意招來了三個新的幫工，我中午又請了秦将軍和秦大娘來吃飯，中午又有的熱鬧了。”聶靈兒話鋒一轉，提起了和秦玦互邀之事：“晚上秦将軍請咱們一家去他家，秦大娘下廚回請，我已經應下了。”

“哎呦呦。”老太太一聽不禁連忙道：“這讓秦将軍做東哪裏使得，人家是國家的武将，是大英雄，可真是折煞了。”

聶靈兒卻笑得随意：“對英雄的敬畏之心咱自是不能忘，但秦将軍邀約時語氣極爲誠懇，我自是不得不應，人家既是真心實意，我們又何必假意相讓呢？”

“況且秦将軍待人随和親厚，想來他回鄉之後也隻當自己是這村子長大的普通人罷了，我們若一堆繁缛禮節待他，反而顯得疏遠了。”

老太太一聽，默默的點了點頭，繼而對着孫女笑了：“你這丫頭想事情倒是明了，隻怕這村子裏也就你敢這般随意的應了秦将軍的邀。”

聶靈兒不置可否，但看村裏人待秦玦的态度也不難看出，這秦玦在鄉親們心裏猶如天神一般神勇不可侵犯，怕是除了自己，真的沒人敢請他來家裏吃飯，更沒人敢讓秦玦回請的。

“奶奶，你給軒新納的鞋在哪？”聶靈兒突然問到。

老太太聞言一愣，回身便從木箱子裏拿了出來：“我昨兒就讓軒穿上，那舊鞋眼看着小了，我都怕他擠腳。”

聶靈兒笑着接過：“今兒收了個小乞丐，一雙腳上沒鞋穿，那腳底用破布纏着，腳指頭都磨破了。”

聶靈兒索性将虎子和璃兒的事兒說與了老太太聽，聽的老太太一陣揪心。

“真是可憐的兩個娃娃。”老太太深深的歎了口氣，繼而說到：“那你把這新鞋拿給那虎子吧，我正給倩兒納鞋納了一半，等會我看看那璃兒丫頭的腳掌，把那納了一半的鞋給改一下尺寸，晚上讓他們回去的時候穿着。”

聶靈兒聞言連忙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幾人回來了。

虎子和璃兒洗幹淨了身子、臉蛋兒和頭發，聶靈兒這才第一次清楚的看清兩人的模樣。

許是流浪時風吹日曬的，兩人的皮膚都有些黝黑，臉蛋兒也紅紅的，可卻依舊是好看的。

虎子生了一張圓臉，腦袋瓜也是圓圓的，眉毛很濃，一雙眼角下垂的無辜眼，額頭上的月牙疤痕依舊醒目，堅挺的鼻梁，微厚的唇廓，整個人竟是有些萌萌的。

璃兒則生了一張标志的鵝蛋臉，大眼睛長睫毛忽閃忽閃的，櫻桃一樣的小嘴巴，秀氣的小鼻子，顯然還一副沒長開的稚嫩模樣，但日後絕對是個小美人。

“姐，虎子哥和我哥一般大。”寶兒突然低聲說了句。

聶靈兒聞言不由一愣，因爲虎子比聶軒足足矮了一個頭，她還以爲也就十一歲左右。

竟是十三了？

寶兒一開口連稱呼都變了，上午還叫虎子，眼下已經改口叫虎子哥了。

而璃兒也遠不止看上去六七歲的樣子，已經九歲了！

倩兒找來一件之前穿小的衣服給了璃兒，聶軒也找來一件幹淨的舊衣服給虎子換上，雖是寬大了些，但總比他們身上的要好，将手腳褲腳挽起來就行了。

聶靈兒拿出那雙新鞋遞給虎子，道：“這是我奶奶原本給軒納的新鞋，你先拿去穿吧。”

虎子看了那鞋一眼，輕輕搖了搖頭，顯然是拒絕了。

聶靈兒隻能道：“你腳上的都算不上是鞋了，以後每日往返鎮上村裏得走多少路？有雙新鞋也是爲了以後考慮，若是磨的腳走不動路了，你還怎麽來幹活？”

“要不然，你就和璃兒留下住在家裏，你可願意？”

虎子聞言，連忙搖了搖頭，伸手接過了鞋子。

聶靈兒了然笑了，她就知道這兩個孩子不會留在家裏，雖是擠擠也能住下，但虎子五個人相依爲命，他定是不會因爲找到了生計就抛下其他三個人。

這種江湖情義很是牢固，不是輕易可以撼動的。

“換上鞋跟我過來。”聶靈兒對着虎子說到。

虎子乖乖的點了點頭，連忙蹲下身子将腳上纏着的破布拆了，換上新鞋，即便有些不跟腳也顧不得了，連忙跑到竈台邊上去找聶靈兒了。

此時鍋裏的醬牛肉早已好了，也在湯底裏靜置浸泡了半個多時辰，聶靈兒從砂鍋裏将其一一撈出放到盆子裏。

将其中一塊拿到菜闆上，聶靈兒一手拿起菜刀，側頭對着虎子說到：“仔細看我如何切這塊牛肉，别分神。”

虎子雖不知聶靈兒要幹什麽，但還是聽話的乖乖點頭。

其他人見狀也都好奇的圍了上來，不知聶靈兒爲何要讓虎子看她切肉。

聶靈兒用菜刀開始切鹵好的牛肉，每一片的厚度都一樣，而且是有标準的。

鹵牛肉的切片厚度是爲食用時的口感服務的，太薄和太厚都不行，一定要掌握那個厚度的尺度，而若想每一片的厚度都一樣，是極爲不易的。

聶靈兒的速度并不快，但卻有着自己的節奏，這樣才能保證每一片厚度相同，也是爲了讓虎子能夠看清楚。

末了，一塊肉切完，肉片工整的排列開來，極爲漂亮。

聶靈兒放下刀，對着虎子道：“剩下的這幾塊肉都由你來切，速度慢些沒有關系，但要切的厚度和我一樣，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