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
聶凡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對他而言，‘三叔’兩個字的震懾力完全不低于‘奶奶’！
“怎……怎麽可能！”聶凡紅了眼睛，内心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嘴上喃喃道：“三叔正值壯年，怎麽能突然沒了……”
說着，不禁擡頭強忍淚水的看着聶大海道：“爹，到底是怎麽回事，三叔他……”
在聶凡的印象裏，聶遠陽是個偶像般的存在，從小到大，他就像是個無所不能的人，文能吟詩寫字、武能爬樹登高，各種技術工種手到擒來，還會在木頭上雕刻作畫，一灘泥巴都能被他捏出栩栩如生的泥人。
就連聶凡這一身打獵的本事，都是小時候跟着三叔聶遠陽學來的。
聶大海知道弟弟在兒子心中的分量，眼下突然得知兩人陰陽相隔，定是接受不了的。
連聲歎氣，聶大海才低聲道：“你三叔突發暗疾，還沒容得我們送去醫館，便咽了氣。”
所謂暗疾，就是平日裏根本瞧不見什麽異常，卻在體内久積成病。
這種暗疾多是突然發病，讓人措手不及，聶遠陽當日就是如此，即便當時聶大海第一時間套上牛車往鎮上醫館趕，卻還是未能等到最後一刻，聶遠陽便撒手人寰了。
聽了聶大海的話，聶凡面露悲痛的用雙手捂住了臉，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此時聶凡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蹲下身子大哭起來。
許氏聽見動靜連忙沖了進來，嘴上緊張道：“怎麽了，怎麽了？”
聶大海瞧了許氏一眼，沖她搖了搖頭。
許氏見到掩面痛哭的兒子，又接到聶大海的暗示，心下一轉，便也明白是因爲什麽了。
當下也乖乖閉了嘴，隻是有些心疼的看着兒子。
就算如今分了家，他們卻也不能否認老三在凡哥心中的分量，如今老三沒了，對于凡哥來說無疑是沉痛的打擊。
對于聶凡而言，聶遠陽更像是信仰、更像是燈塔。
而現在，燈塔的光滅了。
良久，直到聶凡的聲音變成了哽咽，許氏才緩步上前将人扶起，嘴上道：“人死不能複生，你也别太難過了。”
聶凡紅腫着眼睛說道：“三叔最疼我了，我卻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許氏拍了拍兒子的背，無奈的歎了口氣。
去廚房将煮好的面端來，許氏本不想再提這些事讓兒子傷心，卻不想聶凡自己主動問：“奶奶呢？奶奶沒事吧？”
“還有軒和寶兒他們，三叔走了，咱們和二伯一家以後得好好照顧他們！”
許氏撇了撇嘴，本想把分家的事直接說出來，卻不想聶大海搶先道：“你奶奶沒事，一切都好。”
“先把面吃了好好休息一晚，有什麽事兒明天再說。”
許氏咽了到嘴邊的話，也連忙道：“你爹說的對，現在先不想這些事兒了，有話明天再說。”
一聽奶奶沒事，聶凡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低頭強忍着喉嚨的苦澀，吃起面來。
翌日一早，聶靈兒晨練回來，胡大志便将打好的架子送到了。
“我爹說你急着用，這一大早的就催我趕緊給你送來。”胡大志說道。
聶靈兒聞言笑了，應到：“麻煩胡大哥了，這新醬菜今日就要動手做，架子确實要的急，等我做好了，送些過去給胡伯伯和胡大哥嘗嘗。”
胡大志一聽，不禁露出一臉憨厚的笑容：“那感情好，自從吃了靈兒妹子做的醬菜，都不想吃肉了！”
這邊正說着，陳家兒子也拉着車來送豆腐了！
“大志！”
“永強！”
兩個男人打了聲招呼，一見都是給靈兒妹子送東西，不禁相視一笑。
這時其他人聽見動靜也都出來幫忙了，聶勇幫着胡大志把那十個架子一個一個的挪到地窖裏去，按照聶靈兒昨晚畫好的線擺放好。
而其他人則是把幾個幹淨的桌子擺放在院子裏，用于擺放豆腐。
“這是三十塊，本來出了兩籠，早上被人買走了一些，我爹說讓你别急，今天一百塊絕對給你點出來。”陳永強開口解釋。
聶靈兒笑着點了點頭，總不能因爲自己的生意而讓鄉親們連豆腐都吃不上。
在這鄉下，很多人早上吃豆腐都成了一種習慣，聶靈兒自是理解。
待胡大志和陳永強拉着車離開，衆人不禁站在院子裏，眼巴巴的瞧着那一塊塊雪白的豆腐。
濃厚的豆腐香氣飄進鼻子裏，寶兒摸了摸肚子，沒出息的笑道：“聞着我都餓了，陳伯伯家的豆腐光是沾醬油吃都好吃。”
“姐，這豆腐咋弄啊？”軒則直奔主題，看着聶靈兒問到。
聶靈兒解釋道：“得把每一塊豆腐都切成小塊，這就是你們今天要做的事兒。”
幾人一聽，這還不簡單？
确實不是個麻煩的活，所以聶靈兒才說用不上多久就能把豆腐都處理完。
“你們先去把昨日備好的幹草鋪到架子上，每一層都要鋪上，要看不見底部的鐵闆才行。”聶靈兒開口吩咐，繼而說到：“我先做早飯，咱吃了早飯便開始幹活。”
幾人點了點頭，連忙行動起來。
後院一早就傳出這麽大的動靜，前院自是聽見了。
聶凡這一夜睡的及不踏實，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除了聶遠陽去世的事兒之外，他心裏還莫名的覺得發慌。
直到他起來之後想要去後面三叔家瞧瞧，卻被那一道橫在眼前嚴絲合縫的栅欄給攔下來了才明白，這兩個月，家裏所發生的大事，遠不止三叔去世這一樁。
“分家？”
聽到娘親的話，聶凡瞳孔震驚的瞪大了雙眼，似是不相信，又開口質問了一遍：“你說分家了？”
許氏默默的點了點頭，道：“你也别這麽激動，這事兒是大家夥坐在一起商量的，家也是你奶奶分的。”
“娘，三叔走了，留下幾個孩子無人照顧，你們就敢這麽坦蕩的把家給分了？”聶凡冷着臉，語氣剛硬的對着許氏吼道：“你們怎麽做的出來的啊！就不怕三叔亡靈不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