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隻是跟你說,宮裏早就備上了你愛吃的雞腿。”
一劍低頭一笑,繼而亦扯着嗓子高喊着。
他的墨色瞳孔裏,倒映的皆是陳木涼的身影。
似乎,全世界隻剩下了一個她。
“夠意思!”
陳木涼聽罷高興極了,小跑回去将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月牙眼笑成了一條縫。
開心至極。
一劍任由她這般勾着自己,隻是一直在淺笑。
——如果能以朋友的名義這般愛你,雖有言不由衷,卻也倒是永不過期。
今日小雪節氣,風料峭的很。
寒冬,将至。
陳木涼和一劍有說有笑地來到了大殿前,而軒轅荒蕪則似乎沒什麽興緻跟上來,半路便不見了人影。
陳木涼剛要拾階而上去大殿裏面,卻被一劍輕輕拉住了。
“嗯?”
陳木涼有些奇怪地看向了一劍,不明所以地問道:“難道不是去大殿嗎?”
一劍搖了搖頭,勉強笑了笑說道:“這個大殿,自父皇走後,我還未曾進去過。”
“爲何?”
陳木涼皺眉問道。
一劍聳了聳間說道:“我本就無意于這個洲主之位,自然也不會在此處登基。若是有一天,希望有一天,有人能将我取而代之。”
“故而,我不想去大殿。”
陳木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拍了拍一劍的肩膀,十分仗義地說道:“行!改明兒哪天你不想當這個勞什子洲主了,我帶你去浪迹江湖!”
“求之不得。”
一劍微微一笑,笑意很深,墨眉間意濃似烈酒。
正當陳木涼撤腳想往回走的時候,正殿之内卻傳來了七舞的哭喊聲——
“一劍,你這個混蛋!把我鎖在這裏算什麽英雄好漢!有種你給我出來!我倒要問問你憑什麽囚禁我!”
話音中氣十足,聽得陳木涼的眼眉不由得一挑。
陳木涼看向了一劍,讪讪問道:“你把七舞鎖在這裏了?”
一劍無奈地看了一眼大殿内那個不停搬着東西又摔碎東西的身影,有些頭疼地說道:“七舞必須要鎖在大殿之内,否則,這事情永遠解決不了。”
“爲什麽?難道和你父皇有關?”
陳木涼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她遲疑地問道。
“不錯。其實……木涼,有件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但是,我一直沒有勇氣告訴你。”
一劍局促地看向了陳木涼,眼裏皆是深深的不安之意。
“說吧,有什麽不能說的。”
陳木涼意識到了整件事情可能沒有她想得那麽簡單,她沉下了眸說道。
“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你能不能答應?”
一劍尴尬一笑,小心翼翼地問道。
“一劍,你啥時候這麽婆婆媽媽的了?說吧。”
陳木涼白了一劍一眼說道。
一劍猶豫了再三,輕聲問道:“不管我接下來說了什麽,我們還是朋友,是嗎?”
“廢話。那是自然。”
陳木涼一拳輕捶在了一劍的胸前,十分肯定地應了下來。
得到了陳木涼的肯定答案後,一劍深吸一口氣,然後十分小心地看向了陳木涼,輕聲道了一句——
“其實,你們一直在找的那個黑衣鬥篷之人,便是……我的父皇。”
“什麽……??!!”
陳木涼頓覺腦袋裏有驚雷轟炸過,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呆滞在了原地……
——也就是說,那個看起來和藹可親大腹便便的月舞洲洲主竟然是殺害她娘親的罪魁禍首?
——而一直以來,暗中操作着這一切的人,也是她一直深信不疑敬仰的七碎洲主???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陳木涼努力地平複着自己的心情,幾乎是将這句話咬碎了說出。
一劍的面容蕭瑟而失落,他不敢再去看陳木涼的眼睛,隻是緩緩點了點頭,輕聲道了一句:“早在吞天洲邊境他使出了秘術之後,我便開始懷疑是不是他了……”
“而後,我找了個借口回到了月舞洲,經過很多次暗中調查,基本可以肯定是我父皇無疑。”
“而父皇亦知道了我在調查他。但是他并沒有選擇殺了我或者囚禁我,而是選擇在一個夜裏走了個無影無蹤。”
“但是,他帶走了一件鎮國之寶——震龍玉。”
“這件寶貝一旦離開了月舞洲,月舞洲便會招來瘟疫。這點也是他算好的。”
“想必他是知道我一定會忙于消除瘟疫而不得不延緩對他的調查,故而不惜以滿城百姓的性命做賭注……”
說道此處之時,一劍的面色黯然,滿眼都是對七碎的失望之色。
“我一直以爲,他雖然懶,還嘴饞,但是對百姓是極爲愛護的……”
“但是,當我知道這一切之後,我才知道,他愛的,向來隻有他自己的欲望而已。”
“現在看來,包括你們來借月麒麟,也是他一步一步下的棋。”
“月麒麟的眼睛可以看到栖凰之路,而琉璃問盞可以打開栖凰之門。所以,爲何軒轅荒蕪要這兩件寶貝的原因。”
“相信,父皇也一直在尋找着這兩件東西,打算伺機奪走。”
“若是你在我身旁,有我在,也許他會有所顧忌。所以,這也是爲什麽我甯願用綁的,也要将你帶來的原因。”
一劍淡淡一笑,近乎低迷地說道:“這也是我最後的賭注了。一個是我的性命,一個,是七舞的性命。”
“我在賭他的心軟。”
一劍無奈地看向了陳木涼,輕聲道了一句:“原諒我到現在才把一切告訴你……”
“因爲,我實在不知道,知道真相的你,會如何看我……”
陳木涼面色沉凝,在冷冽的寒風中一動不動,似一個木雕一般抽離了靈魂一般。
一劍看着這樣的她,心裏更加愧疚了。
他和她之間的距離明明如此之近,可是,他卻覺得這距離不知道隔了多少光年。
“木涼……對不起……”
一劍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這般自責地說道。
“不用……”
陳木涼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道了一句:“這句對不起,不應該是你來說。而應該是你父皇親口對我說。”
“我很想知道,他爲何要對我娘親趕盡殺絕。又爲何在吞天洲那一戰對我苦苦相逼?”
“我想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麽。”
(本章完)